雨後安城,四處一片雨水的清新的味道,鳥兒在樹丫上嬉鬧不停,院中的花圃間隱約看見幾只蝴蝶在其中飛舞。
“我要吃你做的包子,只要你親手做的。”
然後無論是早上,中午還是晚上,他都吃包子,吃了整整一個月。
楚汐將她準備好久的飯菜放到他面前時,他卻冷聲說“我要吃包子。”
“今日膳房的麪食全部沒有了。”她拒絕說。
“怎麼?現在就連包子都不願意做給我吃了?我還喜歡吃糖蓮子,是不是我現在要吃,你就會說已經買完了?”這是他聽過最無法說服他的拒絕理由。
“不。。。。。”她只是不理解他如此瘋狂的行爲,怎麼可以一個月都吃包子,就算很愛吃包子的她,連續吃幾天也會很厭惡,也不理解他爲什麼可以從包子扯到糖蓮子上。
“還是說你覺得我不配那麼專情地喜歡一樣東西?你都可以,我爲什麼不能?”她總是會對他說不,她不知道,她每一聲拒絕,他都會揪心刺骨,連血帶肉地疼。
她不說話,又是一陣的沉默。
“有時候我真的很好奇,很好奇一件事。”他慢慢站起來俯視着她,嘴脣輕啓。
“你那麼愛他,爲什麼不跟他一起去死?”
聽了他的話,她煞白了臉,動了動衣袖,擋住了手上早已癒合的傷疤。
“對不起,我去做。”她讓他嗆聲地落荒而逃。
有時候就沒有一定存在或者不存在的人和物,一定需要了,不過就在於你的選擇。
她還是選擇了離開,就算他下了狠話“如果你離開了,我會傾盡所有把你找回來,天涯海角。”他會找到嗎?他會找到的,那就等他找到再說吧。
她離開了,她的痛苦就會減少嗎?其實回到那個滿是回憶的地方,她更願意待在這裡。
“我要走了?”凌府大門不像方府大門,沒有那兩隻很威武的石獅子,西南方也沒有一棵很大很翠綠的樹木,只是幾柱很大的大理石柱支撐着,不像方府的安靜,同樣灰綠的大理石路不時幾個行人路過。
“去哪裡,他知道嗎?”她一身明黃衣裳站在他府門前的時候。
“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知道。”她輕籲一口氣說。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沒有女子的第六感,可是他卻很肯定很確定地知道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他們之間發生了很重大的事情,重大到無法挽回。
“我做錯了一件事,一件無法原諒的事。”她想了想,不想提及,卻還是要提及。
“他會原諒你的,他只是需要時間。”凌亦勸說道。
“不。。。。我不需要他的原諒,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他痛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爲什麼還要獲得他的原諒呢?如果他原諒了我,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留下來了嗎?凌亦少爺,錯了就是錯了,他就算原諒了我,我還是做錯了,這件事還是會像傷疤一樣烙在他的心上,永遠都抹不去,是永遠。”
她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永遠那個詞語氣加重了那麼多。
“你不打算跟他道別嗎?”凌亦竟一時接不上話,她已轉身離開“不了,保重,好好照顧他,也好好照顧自己。”
他沒有追上去,就算追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是以什麼身份說,是以他們相識一場的緣分?還是以朋友的身份?還是當他的說客,勸她留下的身份?
豔陽下她的背影那麼落寞,街頭轉角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廂房是一片寂靜。
“她來找過我,是我道別。”書房各自低着頭,看不到表情,她離開了,以後再也看不到她的溫暖笑容,凌亦竟然覺得有幾分失落,只是因爲愛上了她的笑容嗎?像冬日的暖陽,那麼溫暖。
他握筆的手一緊,頓了頓說“我知道。”
凌亦臉上的訝異一閃而過“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方鬱塵放下手中的筆,思緒好像回到了她親自告訴他真相的那一天。
“他沒有了,許長安已經沒有了,永遠地沒有了,這個世間再也沒有許長安這個人。”
“來到你身邊,其實就是一個錯誤,就像是上天的捉弄,像你所說的荒唐,當初我只是以爲你是他失散多年的血親,弟弟,後來我才知道那只是上天給我開的一個玩笑。”
“你對我的好,我全都知道,你看我多自私啊,明知道我留在你身邊,只是爲了許長安,只是爲了守護他這世間唯一的血親,後來呢,後來我知道你不是,我就想離開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僞,什麼願意爲了你努力地去學,不過全是爲了許長安。”
沉默了許久他才扯動嘴角說“是的,正如我所想,她接近我是有目的。”
他頓了頓“可是那目的,誰也無法想象的荒謬,她誤以爲我是她心愛男子的血親,接近我,只爲了她愛的男子,多可笑,多荒謬。”方鬱塵眼中閃過痛苦。
榮華富貴,清俊外貌,顯赫家世他能想的目的都想了,卻不曾真如他所說的,如此荒謬。
房中竟一時又恢復了寂靜,是啊,多荒謬的目的,多像戲臺經常出演的癡情男女,戲劇地發生了在他們身邊,那她到底有多愛那位男子,那位叫許長安的男子,誰都無法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