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鬱塵只是感受到楚汐將鼻涕眼淚全抹在了他身上,她擁住他的力氣大到他根本推不開,只能任由她在他身上哭着。
他當時只是覺得,爲什麼她的眼淚可以這麼多,從認識到現在,她一直都是在掉眼淚,或者不叫認識,是她對他死纏爛打。
陽光柔撫着大地,照亮每個黑暗的角落,黑暗的角落能讓陽光照明,可是心裡的灰暗誰又能照明。
楚汐就一直哭一直哭,她不敢放手,她怕她一鬆手,他就再也不見了。
待方鬱塵能將楚汐輕易的從自己身上推開時,她已經暈倒在他懷裡,他有些無奈的扶穩她身子,她的身子好冷,冷到就算在熾熱的陽光下也沒有溫度。
楚汐臉色蒼白,纖絲睫毛掛着淚珠,臉上淚痕清晰,嘴脣蒼白無血色,如果不是她呼出那絲微弱氣息,你會覺得她已經是個已死之人。
方鬱塵左右環視,不時有幾隻飛鳥飛過,卻沒看到一個路過的下人,這一刻,他才覺得他府上的下人好少。
遠遠看到迎面走來的的人兒,高聲“那誰,你過來。”原本低頭直走的人兒,聽到喊聲四處張望,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方鬱塵,她快步走過去,墨藍衣裳就是方鬱塵的標配,府上所有人都認得,所有人都知道。
“少爺有何吩咐?”衣着天藍麻布衣裳的女子頷首聽着他吩咐。
“你扶她一下。”方鬱塵順手將楚汐推過去。
女子對這突來的人兒,有些慌亂的扶住。
方鬱塵輕呼一口氣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回頭“她是新來的,可能感染了風寒吧,你給方管家請示給她請個大夫。”
“是。”
營養不夠,感染風寒,思慮過度,就連大夫也搖頭嘆息,怎麼樣才能將一個好好的身子,熬成如此樣子“這姑娘不想活了吧?”
“我開張方子,按照方子上抓藥,一天三次,記住了嗎?”
“好,謝謝大夫。”謙兒應聲道謝,轉眼看了看牀上虛弱瘦小的她,突然輕笑“不想活了?”
日落黃昏,楚汐還未醒來,簡陋的廂房,除了一桌一椅一牀就再也找不到任何東西,除了那碗放在桌上還冒着熱氣的黑色液體,晚霞透過窗戶,灑下一片昏紅,灑在牀上少女昏睡的臉上,身上還是那一身明黃衣裳,這幾天發生的事,讓她都還沒來的及換下那身穿了好幾日的衣裳。
待藥涼了些,謙兒將藥喂到她嘴邊,卻怎麼也喂不下,都是順着她嘴邊流下,如此幾次,藥都灑完了,她都還沒喝下一口,衣裳卻全溼了。
她輕輕嘆氣,有些無奈,拿來衣裳,爲楚汐換上,卻無意瞥見她身上星星點點的傷痕,手腕上那道傷痕好似要比身上的任何傷痕都要深一些。
謙兒拿着那身換下的衣裳出了房門,打來水小心翼翼的洗着,她洗過那麼多衣裳,她這身衣裳的布料絕對不會比少爺穿的差,真不知爲什麼要來這受這種苦。
夜幕降臨,謙兒又熬了藥給楚汐端去,還煮了一碗清粥,她覺得楚汐現在更應該的就是吃東西,不是可憐她,不過是少爺吩咐過,她才盡力照顧,就算是可憐她,也是不願看到一條生命就這樣漸漸消逝,她害怕這種感覺。
房門推開,有些陳舊的木門發出“吱”的聲音,窗外的草叢裡發出各種蟲聲,不知是蟋蟀還是蟬蟲。
昏黃的月光讓寧靜的黑夜看起來有些詭異朦朧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