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踏空而來,縮地成尺,周圍空間被摺疊一般,腳下也不見如何動作,人已經走出百步之外,飄然落地,如仙人步法一般,頓時讓世人震驚不已。
“蓋聶突破天人之境了?”不少武者議論紛紛。
直到這一刻,儒道法名醫農雜家等不少學派大夫士子無不動容,劍術能練到這種境界,如仙人臨世一般,這時的武聖與文聖才真正並駕齊驅,到達一種仰視的地步,所有看不起武者的士子文人騷客,都無比敬仰起來,實在想不通,人爲何能凌空漫步,御風而行?
蓋聶一套極爲樸素的白色長袍,微風拂來,長袍飄飄,頗有一種道風仙骨飄逸的氣息,年紀看上去四十掛零,頭髮黝黑,皮膚如溫玉般皙白,紅光滿面,兩道劍眉卻是銀白,長垂下來,童顏鶴眉,雙目隱斂電光,氣度從容,自然佇立在那裡,一代宗師的氣派。
龍天羽、項雲、項羽、李月瑤、卓凝君、衛曉峰、雁水寒以及冥宗長老人物見了蓋聶出場的氣度,都不禁暗呼一口氣,蓋世高手就是不同凡響啊!
蓋聶落地後沒有先對視宸天罡,而是來到龍天羽身前,微笑點頭道:“祖師的陰陽生死棋是你解開的?”
龍天羽感受老者的慈祥和穆,發覺對方好像與周圍天地融合在一起,雖在自己身前,卻又好像離着自己很遠,就像鏡中花、水中月難以觸碰到,心想這就是劍聖的‘真武冥境’小天地將自己與周圍隔絕開來,同時又融入天地之中,太不可思議了,當下拱手道:“不錯,正是晚輩!”
蓋聶目光柔和,上下大打量一番,不住點頭道:“子羽出,人道變!原來說的就是你漢王龍天羽,好的很!你起兵反秦、推翻暴政,以及在漢中變法圖強的事,老夫都曾聽聞過了,不錯,是個梟雄人物,今日見你,果然有帝王之相,而且還會是名垂後世的千古一帝,哈哈——”
龍天羽汗顏道:“晚輩愧不敢當!”
蓋聶微笑道:“這是天命,也是定數,世間萬物的變化雖是無窮無盡的,然而都各有自己的歸宿;或者屬陰,或者歸陽;或者柔弱,或者剛強;或者開放,或者封閉;或者短促,或者長久。所以,聖賢之人要始終把握萬物發展變化的關鍵,度量對方的智謀,測量對方的能力等等,占卜天數,自強不息,只要你放手而爲,堅定自己的信念,做自己認爲對的事,就可以了。”
龍天羽點了點頭,心想這是縱橫家兼併陰陽的理論了,想到對方劍聖巔峰的修爲,忽然目光一亮,滿臉期望道:“蓋聶先生,我的內人剛纔受了小人的偷襲,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懇請前輩出手相救,晚輩感激不盡。”
他話音一落,項羽在旁大怒道:“誰是你內人?龍天羽你嘴巴放乾淨點,你風流成性,禍害了時間多少女子,現在又要打我五妹的主意,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雨馨是生是死,跟你沒有一點關係!不對,是你把她害成這樣的,來日必保此仇!”
項雲拉住他手臂,雖然他也反對這門親事,但眼下畢竟有求於蓋聶先生出手搭救雨馨,其他事都乃後話,與五妹的生死安危比起來,仇恨和利益也算不得什麼!
這項雲天生清傲,對武道有着極致的追求,甚至對蒂絲娜的愛意也是半推半就,並沒有太掛心,但親情卻是他的逆鱗,極重情義,尤其這五妹不但與他關係最親密要好,而且還是父母的心頭肉,此刻他把仇恨強壓下來隱而不發,就是要等雨馨被救治過來,如果真無藥可救,那第一個瘋狂報復的人就是項雲了。
而衛曉峰眼神一怒,當場被人諷刺,心下極恨,礙於此時複雜形勢,卻又不好發作,唯有狠狠瞪了龍天羽一眼,盤算如何剷除此人,決計不能讓他活着活到蜀漢。
蓋聶掃了全無生機的項雨馨一眼,眉頭輕皺,俯下身去,伸開手掌離着玉人的額頭三寸處,綿綿發勁,一股柔和精純的先天真氣從他掌心發出,看上去像是氤氳的白霧籠罩在項雨馨的面首上,逐漸灌入她的天靈穴中。
頃刻之間,項雨馨蒼白如紙的臉色逐漸恢復幾分氣血之色,看得人嘖嘖稱奇。
蓋聶從腰間囊袋中取出了一顆藥丸,遞給了卓凝君道:“這是本門療治內傷的特藥——九轉培元丹,暫且給這位姑娘服下,然後讓本門弟子踏入山內洞府,待三日後藥力吸收,老夫再給她調理內傷!”
龍天羽大喜道:“蓋先生,她的傷勢有的救了?”
蓋聶輕嘆道:“三成機會,聊勝於無!”
龍天羽頓時被澆了一股冷水般,心下難受,患得患失,又擔憂起來。
李月瑤見他神色,心疼萬分,玉手攥住夫君的手臂,柔聲道:“夫君,只要有機會就好,以蓋先生的本領,一成的機會就足夠了。”
龍天羽猛點頭道:“對對,我怎麼把這茬忘了,蓋聶先生乃當世第一高人,定能治好雨馨的!”
蓋聶搖頭失笑道:“莫吹捧老夫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萬事強求不來,不過,這姑娘雖命途多舛,充滿坎坷,有此一劫!但老夫觀她天庭鳳紋,紅塵夙緣未了,倒有幾分做貴妃的命數,今後能否結成姻緣,就要看漢王將來能不能完成大業,若是被他人搶走江山氣運,莫說她了,連你自己和身邊的人也性命難保了,還是先顧及好自身處境再說吧!”
龍天羽覺得這蓋聶先生話中有話,意思是自己若堅持下去,統一中原完成帝業,佔據江山氣運,雨馨不但能被救過來,而且還能成爲貴妃,如果自己頹廢喪志,認不清當前形勢,連自己和身邊至親的人也都性命不保了。
就在這時,宸天罡哈哈長笑,大邁兩步,整個人跨出了十多丈遠,與蓋聶隔着三丈遠對峙着,笑聲未落道:“想不到數十年不見,蓋聶你倒是會看姻緣了,真是越活越倒退了。”他說話之中,身上磅礴的陽剛血氣逼發而出,精氣神組成領域空間朝着對方施壓過去,無形的壓力彷彿山峰崩塌的一般的氣勢。
四周龍天羽、項雲、衛曉峰等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凝聚着強大的力量、氣血、武道意念,而且龐大雄厚,讓人呼吸難暢,甚至被無形的勁氣壓制住,手腳難以動彈,不由生起身心臣服的感覺,均是震驚地猜想:這就是巔峰劍聖的氣勢嗎?
蓋聶看似悠閒地立在原地,但氣勢如山,全身的每一個部位都在恰到好處的位置上,而且彼此之間呼應聯繫,整個人渾然一體,與自然融合,不分彼此,竟然無一絲空隙可鑽。
這股磅礴的陽剛血氣和肅殺寒意壓迫過去,就像石頭扔進了海水中,沒有對海造成什麼威脅,卻融於消散其中,這股勁氣剛觸碰到蓋聶身前尺許的距離,就像憑空消失一般,被對方的領域空間吸收消散了。
“宸宗主此行興師動衆來到雲夢山,難道還是放不下心結,要繼續與鬼谷宗爭奪正宗衣鉢不成?”蓋聶語氣平淡地說道,似乎只將陰陽宗主看作一般人。
宸天罡冷笑道:“縱橫派與陰陽派同屬祖師鬼谷子創立,併發揚光大,如今這雲夢山你們縱橫派已經霸佔三百年,是該禪讓給我們陰陽派了。”
蓋聶絲毫不動容,心如明鏡道:“恐怕你所圖謀的不止是正宗衣鉢,而是本門禁地祖師洞府的諸般經書吧?這些年來,你倒仍不死心,不斷派人潛入鬼谷宗,企圖闖進洞府之內,無奈大多死在生死八門之下,你還要癡心不改,違背祖師的遺訓嗎?”
衆人一聽,原來其中還有些許秘密,心中都在猜想,鬼谷洞府的經書,肯定包羅萬象,隱藏諸般玄機,若能一觀,文能成宗,武能成聖,道能飛昇吧!場中唯有龍天羽心知肚明,洞府內是何等場景?
宸天罡冷冷道:“你是鬼谷祖師下的縱橫掌門,我是鬼谷祖師下的陰陽掌門,爲何你能進得,我卻進不得?難道我比弱嗎?”
蓋聶搖頭道:“歷代鬼谷掌門只有一人,祖訓早有規定,只有掌門可進入洞府三年,你的師尊早已叛出鬼谷門,不再是鬼谷門生,又談何鬼谷掌門?”
宸天罡指着龍天羽的方位,咄咄逼人道:“他也不是本宗掌門,何以能進祖師洞府?”
蓋聶目光觸到龍天羽身上,神色轉柔,捋着鬍鬚微笑道:“他破解了祖師的生死棋局,應了祖師的預言,子羽出,人道變,未來江山氣運都會集匯在他的身上,天命所歸,進入祖師的洞府,也是他老人家傳下來的遺訓!”
“呸!你唬誰呢?本宗主偏說衛曉峰纔是集匯江山氣運的人物,他纔是天命所歸,你縱橫派想愚弄世人推出子羽,我陰陽派也能扶持衛國,誰能笑到最後,還真不好說!”宸天罡充滿邪意威嚴地喝道。
蓋聶覺得此人無可理喻了,眉頭一緊,說道:“道不同不相爲謀,你且帶人下山去吧,免得老夫出手謝客了。”
宸天罡怒火燒起,心想這老匹夫敬酒不吃吃罰酒,神色充滿肅殺之氣,圍繞他丈許的空間,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層圓形氣罡,裡面黑氣縈繞,邪氣凜然,身上黑袍飄展,一副煉獄戰神般,忽然破土來到人間,冷哼道:“今日本宗主前來,就是要接收雲夢山的,今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哼,就休怪本宗主不念同門之情了。”
蓋聶淡笑道:“你還有‘情’嗎?話已如此,你若執意作亂,圖謀我鬼谷宗,那就趁早出手吧,在天下洪流、人道革鼎前,是該了結鬼谷恩怨、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宸天罡早就等此刻了,一雙黑亮的眼睛盯着蓋聶,眼神犀利、睿智、攝人心魄,望之令人膽寒,尤其是他此時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絕代的霸氣,睥睨天下強者的雄姿,劍聖後期的修爲,脫胎洗髓、換血煉竅,天人合一境界,隨着他運轉內息,可怖的能量奔涌而出籠罩在他的周圍,像怒海在咆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