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她問瑞特，“我去給你的仇人送禮賠罪怎麼樣？”
“謝謝你的好意。”瑞特也不再激動了，“還是那句話，如果這個方法有用的話，我還會呆在這兒嗎？”看她那副打鬼主意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多想了，還被她看了出來。不過也好，起碼她不會再來問自己到底是因爲得罪了誰才被抓進來的，也不會再去想自己爲什麼要到北方來了。自己得罪的人太多，真要他說他說不完的。被誰抓進來的他當然知道，不過那只是一隻手而已，至於背後的首腦以及給這隻手指路的人——他不想讓斯佳麗捲進去。
“那我去問問華爾蒙特先生，他肯定能救你出去的。”斯佳麗不死心，連迪森跟自己囑咐的話也顧不上了。
“我早該想到的，能把你弄到這兒來的人除了他舊金山也沒有幾個。”瑞特的眼神忽然間變得很古怪，“看樣子我沒看錯人。”他的目光盯得斯佳麗心裡發毛。
“什麼？”斯佳麗一開始沒有理解他那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後來看到瑞特那古怪的眼神——她注意到以前自己提到阿希禮的時候他就是這副表情，卻沒有注意到還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深藏其中——她連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連朋友都不算，最多算請他幫我一個忙。”
“連朋友都不算——他竟然還會幫你這麼大一個忙？”瑞特擺明了不信。
“還不是因爲你拿的那張肖像。”斯佳麗想要解釋，卻發現這個故事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解釋清楚，而她自從進到這間接待室之後就莫名其妙地感覺到壓抑，連時間都彷彿被壓縮了一樣過得飛快，,所以她說了這一句話以後發現自己沒辦法組織語言說下面的了。只是這一句話已經夠了，瑞特的神情又變得平靜下來。“原來如此。看樣子我看錯了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斯佳麗被他的兩句話說得不得要領。
“沒什麼，一點感慨。”他笑笑，又接着說，“你這次和誰一起來的？”
“哦，除了華爾蒙特先生一家四口，”斯佳麗眼看着瑞特的眉頭又擰到了一起，也許是在想那第四個人是誰。“還有傑克。”
“我的天！”瑞特低聲驚呼一聲，急急地問，“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他自己非要來，我攔不住。”斯佳麗見瑞特的眉頭還是難分難解，又補充說，“而且你不知道，凱文醫生——”見瑞特神色茫然，她解釋道，“他是華爾蒙特先生的表弟，是個醫生，安吉拉的病就是他治的。”瑞特這才明白過來。斯佳麗見他這麼有興趣，也顧不上去管時間了，乾脆跟他詳述起了自己從蘭莉和迪森那裡聽來的故事，順便把傑克和安吉拉的事也告訴了他。只是那些有關傑克來歷和那起懸案的話她還有所保留，她也不知
道瑞特聽見這些以後會是什麼反應，而且她不確信瑞特是不是已經查清了有關傑克的事。如果他也知道了那些事的話就不用再說了，如果他還不知道的話自己還是不要給他再加上新的精神負擔了。不過看他剛纔那麼激動的反應，應該已經知道了纔對。
“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瑞特的眼睛裡又泛起了那種她很熟悉的光，渴望着冒險和挑戰的光。緊接着這光又起了變化，變得深邃起來，還有掩藏不住的擔心。“那你的意思是，傑克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懷疑是殺人犯，還在尋找着自己的記憶？”
“應該，沒錯。”斯佳麗想起了傑克自從宣佈來北方以後的異常表現，語氣裡還硬要裝出一種肯定來寬慰瑞特，但還是沒逃過瑞特的眼睛。他盯着斯佳麗閃爍的目光，語氣很冷靜：“你沒說實話。”
“因爲我根本不知道真實情況什麼樣。”斯佳麗無奈，只能把傑克那次給安吉拉催眠以後的反常行爲告訴了瑞特，讓他自己判斷。
瑞特靜靜地聽完她的話，陷入了沉思。監獄並不是一個適合思考的地方，但是瑞特卻不在乎這因爲他的行爲而顯得越發詭異的氣氛。斯佳麗在一邊看得心裡都要急死了，祈禱着他能快點開口說句話，這裡的壓抑實在讓她心裡難受得緊。還好，他總算開口了。
“看樣子他應該知道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瑞特的表情從緊張的思索舒展過後，卻像冬天的湖面一樣被凍住了。“這下子可不好辦了。”
“你不會說，那真是他乾的吧？”斯佳麗現在只能說這一句話。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原本到這兒來的目的已經被瑞特的話帶的離題很遠了。
“現在只能說有這個可能。”雖然是推測，但是他沉鬱的聲音卻完全是在對一個證據確鑿的犯人宣判。
斯佳麗聽出來他這話是託詞。接連兩個對她很重要的人都說傑克有嫌疑，她對於傑克的沒來由的信任也開始土崩瓦解。她問瑞特：“那該怎麼辦，我總不能把一個殺人犯留在身邊吧？”
“你算了吧，以前又不是沒幹過這事。”瑞特忽然嘲笑起她來，“你難道忘了那位勇敢的的阿奇先生？”
“那是，是——”斯佳麗沒想到他會忽然變臉，這個時候居然提到了那個眼下都不知道在哪兒的阿奇，害得她猝不及防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一想起他斯佳麗就會想起被他撞見的那次自己和阿希禮的擁抱，正是它埋下了自己與瑞特分離的禍根。其實她也是冤枉的，只是除了玫荔沒人相信。現在這種情況下瑞特居然還會提到他，她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總不至於他到現在還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吧？
“而且，你不是熱衷於依靠犯人創造價值嗎？”瑞特又火上澆油地提起了她僱傭犯人的事，她自己都要把它忘了。斯佳麗狠狠地瞪了瑞特
一眼，卻發現他眼裡燃燒着那種她很熟悉的，卻又很少弄明白其真正意義的機警，熱切，還有期待。她心裡一動，以前自己就是因爲老是誤解他這種表情背後所反映的真實心情才最後失去他的，現在他又是這樣，到底是希望自己做什麼呢？她仔細思索着自己要應答的話。
“再說，傑克現在還只是算有嫌疑，真正是不是他乾的目前誰也不知道。”瑞特這句話給她提了個醒：傑克還沒定罪，那就是無辜的——就算真是他，自己也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抓走。斯佳麗以前在蘭莉懷疑傑克的時候就這麼想過，現在她更是想好了這麼做的理由和辦法：那對老夫妻是多好的人她不知道，也管不着，反正人都死了，再去追究也沒有意義。但是她知道傑克是什麼樣的人，雖然有時候他的行爲讓她不能理解，但他是除了瑞特以外唯一一個瞭解自己的人，也是真心爲她好的人，還想了那麼多辦法讓她和瑞特重歸於好，光憑這幾點就足夠讓如今的她爲他跳過一切法律和道德了，雖然她其實也不怎麼遵守它們。而且她這麼做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理由：傑克是她一眼看中的人，也是她看重的人，她從不會懷疑自己的眼光——當然，也許阿希禮是個例外。
“你說得對。傑克現在還沒怎麼樣，不管用什麼辦法，能把這事瞞過去就行了。”斯佳麗恍然大悟地說。
“這纔像斯佳麗？奧哈拉。”瑞特眼裡的讚許一閃而過，接着又變成了慎重的詢問，“你打算怎麼瞞過去？”
“蘭莉那邊應該沒問題，傑克救了安吉拉一命，蘭莉和華爾蒙特先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我這邊只要當好監護人證明他沒問題把他保護好就行了；你這邊不用說；北方佬應該也不會對一個兩三年前的懸案揪着不放；最麻煩的是他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都不肯說出來，他這人心思重，又是看重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的，有點難辦啊。”斯佳麗苦苦思索，突然間茅塞頓開。“有了，我就讓他自己給自己催眠一次，讓他忘掉那件案子就行了。”
“真是周詳的計劃。”瑞特的話雖然是在讚揚，但語氣完全不像。“只是你覺得他會願意乖乖聽你的嗎？”
“我這是爲了他好。”斯佳麗不服氣。
“可人家未必領你的情。”瑞特反駁道。
“不領也得領！”斯佳麗揚起了下巴，睜大了綠眼睛，整張臉上都是強烈的自信和堅持。“要是把他打暈過去能讓他忘了那件事，我也會幹的。”
“的確，我知道有必要的話你會做出更出格的事。”這回瑞特眼裡的讚許不再一閃而過，而是隨着斯佳麗的話從心底慢慢浮現到眼底，斯佳麗也看到了。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瑞特的表情又變得嚴肅了。“從你剛纔的表現來看，你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進步，我可以放心把這件事交給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