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憑昆然的風流以及風流得毫無下限的名聲,在圈內早已人盡皆知。 而說他無下限,也的確言輕了。憑昆然曾經爲了包養一個嫩模,使盡各種手段,把人逼得差點自殺,最後搞到手了,還不是不足一年就踢了開來,而那人還被比作過模特圈唯一淨土來着,不照樣被他說污就污了。 要說憑昆然地位卓然,一身人皮也相當不賴,怎麼他就愛用些強扭瓜的手段呢?他愛看上有挑戰難度的主兒這可能是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大概就是他要強的,都是男的吧。 同性戀,錢肉交易,浮華表象。 本來就是被迫進入模特圈的池覓,對憑昆然這個污濁的典型,自然沒有什麼好反應。 更何況,憑昆然還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了。 潛規則在他這裡可沒作用,池覓冷笑。 【模特年下攻X娛樂界大腕叔受】 【反正俺就是先虐受後虐攻狗血控~】
我只祈求你不要忘記我,像漸漸收攏的袖口,能夠貼合在你的靜脈邊上,好收攏住我拼命想抓住的記憶。
它等同於我的生命。
憑昆然醒了過來。
室內昏暗,光線吝嗇地從沒拉緊的窗簾縫漏進一縷來。
身旁躺着的是不記得名字的某個三線演員,那人的呼吸聲在寧靜的清晨顯得過於吵鬧,憑昆然想推醒他,但是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只得作罷。他用下巴把被子再攏過來點,就又睡過去了。
憑昆然有時候會想,生活應該起點變化纔對。他知道人家都說他紙醉金迷,驕奢□,但那又不是他的意願。雖然這麼說未免顯得太欠扁了,可他還能怎麼樣呢?
田園隱居的話有點極端,去住100坪的房子在粘糊糊的菜場穿梭他又實在接受不了。他已經是憑昆然了,身邊圍繞的也盡是些恨不得拿鑽石鑲牙的浮誇分子,整天面對的不是衣香鬢影就是觥籌交錯,哦,如果要算上那些被訂書針咬成一沓一沓的合同書、以及勢必要用輻射慢性侵略人類的電腦屏幕的話,他會覺得自己的生活更加操蛋的。
生活應該起點變化纔對。
事實上,很久以前他就有這個念頭了,他爲此採取了什麼措施呢?
想起來自己都會笑,就是不遺餘力地去制服那些本應是“逆我者亡”的人,他覺得過程中關於征服的快感激活了他的生命感官,他以爲那些求而不得的人他會在得到後倍加珍惜,甚至他還隱隱幻想過,說不準自己就跟某個人永結同心了呢。
但是憑昆然的生活不可能會是那個樣子。
“嗯~”419對象舒坦的哼聲立刻吵醒了淺眠的憑昆然,然後如他預料,胸前立刻鑽來只撩撥的手,“醒了沒?”對方一個大男人,聲音比林志玲還嗲,憑昆然立刻想把昨晚色令智昏的自己拽過來賞兩耳光,這都什麼品位!
“趕緊穿衣服走,想要什麼找我助理,限你五分鐘。”憑昆然閉着眼開口,他胸前那隻手頓時僵住了。
“把手拿開。”
對方哆嗦了一下,迅速抽回了手,然後便是下牀穿衣的聲音,衣料摩擦的抖抖索索都顯得慌張,憑昆然更加惱火。
沒錯,他的生活只能是這個樣子了。
晚上有一場秀憑昆然要參加,他本來沒什麼興趣的,但秀的壓軸模特是最近跟他打得火熱的小男孩,對方纏功了得,碰巧憑昆然還沒膩味他,就抽空去了。
秀場內說不上熱鬧,倒也不冷清,只是憑昆然一細看,就發現觀衆裡有些是拿贈票進來的外行人,正對着不時走過的模特指指點點,走秀還沒開始,憑昆然已經失了興致。
這大概是場中等規模的秀,某個國內一線服裝的春季發佈會,私下憑昆然對這個牌子的服裝還算偏愛,但是這種亞麻布的閒適感是那個跟他交往中的妖孽受斷斷襯不起來的,廠商應該不會找氣質過於懸殊的模特纔對,這麼說,大概就是那小男孩動用了他這塊背景。
憑昆然越來越坐不住,也絲毫不期待清涼春裝的模特出場了,正當他準備起身走人的時候,走秀開始了。
背景樂是Dusty的《If you go away》,春裝展本該用清新愉悅富有節奏的曲子,而此時流轉而出的旋律卻略顯憂鬱,但這並不妨礙觀衆的注意力都立刻聚焦向了T臺。
憑昆然重新坐下來。
他作爲模特公司老闆,自然對走秀規則有一定了解,這其中的技術範疇不僅僅包括模特燈光,用以烘托服裝的還有背景樂,憑昆然既然被一支用法大膽的抒情曲吸引住了,就不會排斥看下去的慾望。
然後他就見到了池覓。
池覓是第三個出場的男模,一頭亞麻色捲髮,膚色白皙到看起來有些病弱,肩線卻硬朗,目測身高在一米八四左右。
他往前輕鬆地邁着步,如果不分心去判斷的話,沒人會認爲他在遵循着步法走直線,那雙復古納底的帆布鞋套在他腳上,就好像真的是走在溼漉漉的清晨草地上,寬鬆的淺色麻布褲有翻飛的錯覺,隱隱可現筆直的雙腿輪廓,而再普通不過的一字領麻布T恤,撐在他身上,竟然也讓人慾罷不能地去用目光逡巡每一處細節。
憑昆然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
可惜驚豔的30秒總會過去,那第三個模特很快就反身退場了,憑昆然可以說是忍耐着心焦等他換裝後第二次返場,估摸着不會有第三次返場了,就起身往後臺走去。至於那個等着走完壓軸就要跑來憑昆然面前邀功的妖孽受,憑昆然自然早把他忘在腦後了。
後臺熙熙攘攘的,空間不大的化妝室有十多個男模,都正準備等結束時跟設計師一起返場。憑昆然毫無阻礙地走了進去,立刻引起了四面關注,有稍微認識他的模特忙上前來打招呼,也有人疑惑地看着這個陌生男人猜想對方是什麼人物。
憑昆然越過衆人望進去,那個讓他心急火燎的青年坐在房間的最深處,正在埋着頭……
埋着頭打PSP?
憑昆然沒有再往裡走,而是目光定在那青年身上,擡了擡下巴示意方向,問跟他打招呼的一個模特:“裡面那個,叫什麼?”
模特往裡看了看,搖頭了:“不認識哎,他好像是臨時拉來的,替Mike,今天Mike生病。”
“你去幫我問問。”憑昆然說。
“誒好的。”
模特很快回來了,“他叫池覓,好像是剛進圈子的。”
憑昆然點點頭,目光仍舊沒有離開池覓,這時旁邊有人提醒模特全部返場,憑昆然才轉身離開了化妝室。
他想,大概自己又有一個短期目標可以消磨時間了。
池覓的日程表很快發到憑昆然的郵箱,他瞟了一眼,記下了池覓最近一次的走秀,然後通知助理去拿邀請函。憑昆然在模特圈可以說是最大Boss,他甚至懶得去看那場秀的主辦方是哪家公司,反正沒有哪家公司不認識他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連續觀摩了池覓的三次工作,兩次T臺一次平面,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小外快,但是憑昆然已經被完全迷住了。
池覓是那種清清冷冷的青年,臉上基本沒什麼表情,也不愛跟人說話,工作的休息時間就抱着PSP玩,看上去挺不合羣的,憑昆然見到過有模特主動找他搭話,他愛理不理的模樣還把人惹惱了。
但是他太漂亮,那些願意找他搭話的模特,也一定是看出來他靠這幅皮囊和天生適合走T臺的才能保不齊今後就在模特圈闖出名氣來。模特圈裡,最看中的不完全是能力,還有並駕齊驅的人脈,模特之間幾乎沒什麼真情義,大多是互相利用。
池覓這個性子,哪怕再適合做模特,也不可能做出名堂來的。
憑昆然一面這麼想着,一面覺得自己觀察得差不多了,可以出手了。
這天池覓平面拍攝的工作結束,燈光師才撤下反光板,就有人朝他走了過來。
他不消擡頭,就知道是那個最近總是在他的工作場地出現的男人,沒有任何意外感,他幾乎是好整以暇地擡起頭直視了對方。
“你好,我叫憑昆然。”對方笑着說,朝他伸過手來。
沒有遞名片,就說明不是來跟他談工作的,那隻能是談別的了。
至於那個“別的”,恰恰是池覓最嫌惡的。
“池覓。”池覓沒有表情,伸手禮貌性地輕握了一下,哪知憑昆然竟然趁這半秒的空隙,伸手指在他掌心撫弄了一下。
池覓頓時覺得噁心到心裡去了。
憑昆然的笑容染上了促狹。
“等會有空麼,賞臉吃頓飯吧。”
“不好意思,今晚有約了。”
“哦,私人約會?”
“不是,下了班老闆說要大家聚個餐。”池覓知道面前的人不好打發,便難得詳細地做解釋,只求早點脫身。而今天確實是有聚餐的,只不過他本來並不想參加。但池覓畢竟交際能力淺,否認是私人約會只會讓憑昆然更加容易見縫插針。
“既然這樣,我跟你們老闆也認識,咱們就一起吧。”
池覓愣了一下,擡眼去看憑昆然,那人還是笑着,嘴角細長,微彎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他。
“也許你該添條圍巾,入夜的溫度可不高。”
憑昆然順手拿過放在一旁用作拍攝的薄圍巾,極其自然地圍到了池覓的脖子上。
☆、第二章
池覓面無表情地坐在旋轉壽司的桌邊,周圍的同事都舉着小杯清酒,敬酒詞一套套輪番來,歡騰得很。
池覓瞥一眼在衆人中笑得風度翩翩的憑昆然,只覺得牙都要被咬碎了。
事實上,他在這之前就知道憑昆然這號人物了。
模特圈裡的人,很難有不知道憑昆然的,他有全國最大的模特公司,並且腿伸的頗長,一直跨界到歌壇演繹圈,甚至出版界,可以說是文藝娛樂界大腕中的大腕。但伴隨着這些豔羨的讚歎同時而來的,也不乏那些連聽起來都覺得糜爛的花邊新聞。
憑昆然是個純粹的同性戀,加之有一副並不輸給手下藝人模特的好相貌,花叢流連是必然的,但是也許沒有哪個同志敢像他一樣高調,八卦雜誌不時會出現他的桃色新聞,簡直不輸給正職藝人,可惜都不是什麼正面報道,八卦記者還曾經爲他起過“潛規則磚家”之類的外號,實在是憑昆然連換情人都不安分,偏偏喜歡那些要威逼利誘的男孩,追人必然要追出大動靜。
憑昆然鬧騰得最轟動的一次,是把一個十六歲的嫩模逼到割腕,據說那本來是個家境優渥的孩子,家裡出了事才小小年紀出來謀生活的,才進圈不久就被憑昆然看上,理所當然一樣要掰彎那孩子,結果好了,差點鬧出人命來,衆人都以爲自殺未遂撿回一條命的小孩能安穩過日子了,卻沒想到,憑昆然依舊不饒他,最後怎麼搞到手的旁人不知道,只曉得兩人在一塊了一年多,那孩子還是被甩了。
池覓是無意間聽到這些事兒的,實際上憑昆然的所有八卦都是他的無意聽聞。
那時候他就想,世界上還真是什麼渣滓都有。
“池先生,喝一杯?”
憑昆然幾根修長的手指輕託着剔透的酒杯,伸到他面前來,臉上掛着頗有深意的笑容,池覓不否認他從那裡面看出了勢在必得。
池覓不跟他碰杯,仰頭幹了一杯,末了抿了下脣,“臨時有事,恕不奉陪了,憑先生好好喝着,別爲我掃了興。”說完拿了外套,擡腿便走了。
一桌人都靜了下來,近乎膽戰心驚地看着憑昆然。其實大家都心裡透亮,憑昆然看上池覓了,而池覓一看就知道是直的,接下來一番折騰自不是旁人能插嘴的,老實說,他們連看戲都不忍心看,雖然置身這樣的圈子,有時候卻也還是會爲其中的不公扼腕。
憑昆然對那些戰戰兢兢的眼神仿若不覺,只是鎖住池覓的背影,胸腔裡涌動的全是撕下暗流表面的波濤。
剛剛池覓抿嘴脣的樣子,換個場合,他立馬能硬!
池覓一個人走在街上,懶得去擠公交,又打不起車,索性走回去。
他以爲生活的困難,金錢這一擔子壓下來就已經夠受的了,沒想到還要讓他碰上這種噁心事。
從家裡出來的這幾個月,他經歷了他從未經歷過的人情世故,胃病在短時間內就紮根了,也試過身上只有兩個硬幣在自助銀行睡過幾宿,不過很快就被人趕了出來。
他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現在過的輕鬆點了,有些果腹的收入,本以爲就此可以無拘無束,沒人再能干涉他,結果又冒出個傻逼來,要活活噁心死他了。
這事要放到以前,憑昆然給他圍圍巾的時候他就能讓那傻逼爬不起來,但目前他得儘可能忍着,畢竟這是他迄今爲止幹過的最好的工作,薪資能夠養活他,還有很多業餘時間,可以讓他去找些……嗯,真正想做的事。
總的來說,池覓就是個離家出走的,正在找尋人生意義的文藝青年。
而這時候的憑昆然還是個專挑嫩草吃的老牛而已。
池覓還沒走過一條街,身後就響起了“嘟嘟”兩聲鳴笛。
他回過頭,就看見一輛黑色賓利的擋風玻璃後面,憑昆然朝他晃晃手指,自以爲帥氣的模樣。
池覓捏緊拳頭,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
憑昆然又把車往前開了點兒,搖下副駕駛的玻璃窗,探頭過去對池覓說:“上車吧,你住哪兒?我順帶送一程。”
由始至終他都保持着笑容,看上去是頗有風度地容忍着不長眼色的後輩一樣。
池覓今年21歲,而憑昆然已經34了,池覓這樣的他見了太多,最後還不是躺在他牀上的結局,所以他不急,一點都不。
但池覓急了。
他拉開門坐了進去,憑昆然剛要卸手剎,他左手一把抓住了憑昆然的右手,然後一拳搗在了對方臉上。
憑昆然沒想到池覓會敢如此翻臉,反應也慢了些,被拳頭狠擦到了顴骨,要是他最後一秒沒躲,今天鼻樑就得斷了。
“我操,給臉不要臉是吧!”憑昆然右腕一轉,睜開了池覓,反身撲過去,想好好教訓池覓一頓。
於是兩個大男人在逼仄的車廂裡纏鬥起來,好在空間實在狹小,攻擊的殺傷力也大大降低,打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傷得倒不是多重。
憑昆然擡起手,喊了停。
池覓喘着氣瞪他,雙目通紅,這時候看來卻顯得孩子氣,憑昆然看着他,就突然笑了出來。
池覓更用力地瞪他。
“要打的話,我帶你去拳擊場,你要是趴下就起不來了,我就直接把你擡回家,想怎麼着怎麼着,行不?”憑昆然下流地笑着。
“那要是你先趴下了呢?”
“那也行,”憑昆然攤開手,身體朝後仰,臉上的笑容加深一分,“我讓你換着姿勢來~”
池覓覺得自己一口血都要噴出來了,他意識到這回是真的遇到了無賴,剛剛動手的時候他也發現,要跟憑昆然硬碰硬,頂多打個平手,他是斷斷討不到好的。池覓又急又怒,只能瞪着眼朝憑昆然吼:“我不是同性戀!”
這氣急敗壞的一嗓子,池覓吼完就後悔了,那語氣實在幼稚。果然,憑昆然又噗嗤地笑出來。
“不是又怎樣,你也應該聽說過我喜歡掰彎直男吧。”他笑吟吟的。
池覓發現面前的這個人真的很愛笑,他看着憑昆然一直微微上翹的嘴角,覺得礙眼到了極點。
“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
“可是我就是看上你了怎麼辦。”
“我說了,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池覓惡狠狠地、一字一頓地說完,就要拉開車門。
憑昆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捏了他的下巴,扭過來便吻了上去。
池覓像所有被強吻的人那樣,瞪大了眼睛。
憑昆然含着他的脣瓣,微微扭動脖頸輾轉,像在吮吸鮮美多汁的某種食物一樣。
大腦當機的池覓看着憑昆然垂着的兩排睫毛,還有挺直的鼻樑,腦袋裡暈乎乎地開始咬合齒輪,企圖恢復神智,但一切都成了慢動作,包括眼前憑昆然收縮伸展的頰部肌肉,都緩慢地,像是要把他拖入深淵一般蠱惑。
憑昆然吻夠了,離開的時候嘴脣與嘴脣之間發出液體粘連的聲響,池覓一激靈,終於清醒過來。
“比我想象中的味道還好。”憑昆然翹着溼潤的嘴角,伸手拍拍池覓的臉。
池覓一聲不吭,迅速朝着憑昆然的臉揍過去。
“我靠,你不要每次都攻擊臉啊!”
憑昆然第二天帶着臉上的傷去上班,立刻引起了討論,大家都知道憑昆然挺孔雀的一人,肯給人在臉上留傷已經稀奇了,居然還不躲不避,公然亮着傷來上班,絕對沒有人會相信他敬業到這種程度的。
果然,助理小姐很快就被叫到了辦公室,等她一踏出辦公室的門,就有一堆人圍上去打聽。
助理小姐指指自己的臉,一臉膽寒表情:“Boss說打傷他的是個模特,讓我去找那人的公司,把人直接提溜過來,放自己名下,理由就用‘精神損失補償,這是他原話!”
於是就這麼着。池覓一大早還沒睡醒,就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說讓他以後去薛茗報到,他以後就是薛茗的人了。
而薛茗,是憑昆然的模特公司。
☆、第三章
薛茗作爲公司名兒,的確是個怪名字,但是若牽扯出這名字的由來,就不僅僅是怪了。
據說薛茗是憑昆然母親的名字,不瞭解憑昆然的人大概不會對這個有什麼想法,可是,但凡有那麼點了解憑昆然的都知道,他跟家裡人決裂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高中的時候吧,憑昆然一出櫃就被憑家掃地出門了,這麼多年,憑家蒸蒸日上地做着自己的生意,憑昆然的父親兄弟沒一個再跟他有過往來,看上去雙方都夠狠,這世上最堅不可摧的血緣說斷就斷,也不怪憑昆然變成這麼個爲富不仁的傢伙。
這樣的憑昆然,把自己手上最大的一間公司,也是自己的第一間公司冠了母親的名字,對於才十幾歲就被家裡趕出來的他,這做法實在太過於溫情脈脈了。
不久之後池覓問過他這個事兒,當時憑昆然只是垂着眼睛淡淡笑了笑。
憑昆然總是在笑,嘲諷也好、愉悅也好、促狹也好,哪怕是落寞的,他也要掀動嘴角,而池覓從最初覺得礙眼,到後來的癡迷,卻也仍舊沒有看出憑昆然笑着的時候,到底心裡都在想什麼。
當然這是後話了。
這天池覓來薛茗報到,從他走進即便白日也燈光輝煌的大廈開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新面孔是個原因,其他的,便是池覓實在長得過於出衆了。
池覓在模特這行半路出家,聚集在周身的目光突然多起來,本該出現的不適應或者排斥感並沒有出現,他覺得那些關注不過是窺視他的皮囊而已,哪天有人真正注意到他的內裡,那纔是值得他去迴應的時候。
池覓來到了公司前臺,說自己是新人來報到的,前臺小姐問了他的名字,然後擡起頭叫他直接到頂樓,CEO辦公室。
池覓默了默,還是轉身找電梯去了。
對於憑昆然,池覓暫時想不出對策,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要是把他逼急了,退出模特圈也不是大事,總能找到其他工作,只要餓不死就成。
電梯安靜地運轉,幾乎聽不到機械雜音,與池覓一同乘電梯的人都下完了,只有他的頂層燈亮着,最後一個下電梯的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大概知道那一眼的意思,卻還是面無表情地按下關閉按鈕。
到達樓層後他被人帶到了憑昆然的辦公室,直至那穿了十釐米高跟鞋的助理爲他把門打開,他都是繃在一種糟糕的狀態中,像只敏感的刺蝟,正在一點點豎起防禦。
不管是那個下電梯的人,還是對他態度親和的助理,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這些人眼中,頂着“被憑昆然看上的新人”的標籤,那標籤像黏膩的水蛭吸附在他身上。
憑昆然看到池覓的時候,就知道青年正壓抑着怒火,他心下竟然覺得興奮,面上又露出笑來。
池覓實在恨透了這渣滓的笑容,但他今天來已經做好了忍耐的準備。
“坐吧。”憑昆然擡擡下巴。
池覓拉開他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憑昆然伸手給他拋過去一沓紙,池覓拿起來看了看,是自己和薛茗的合同書,但是厚度大概比跟原公司的合同多了一倍不止。
池覓都懶得看裡面是些什麼坑爹條款,他擡起頭等着憑昆然開口。憑昆然瞭然地看看他,敬職地開始解釋起來:“這是你原先公司代你跟我們籤的,合不合法你拿到律師所去問問就知道了。裡面主要多了幾項內容,合同期延長三年,總共就是五年,T臺秀完全買斷,以後你就別去給那些勞什子公司活動走秀了,平面可以適當拍些,車展不要再接。最後,違約金增加了一倍,就這些。”
池覓直直看着憑昆然,後者卻笑得越發歡了。
“你覺得你這樣有意思麼?”池覓突然問。
“如何沒意思?”憑昆然反問。
“你坐到這個位置,也就能使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你想讓我怎麼做?立刻哭着喊着要給你包養以求前路平坦?”
憑昆然的臉色竟然連一絲裂縫都沒有出現,“在你之前我不是沒見過有骨氣的,我偏偏就喜歡有骨氣的。”
池覓不斷在心裡對自己說還不到爆發的時候,青筋卻已經在額角完全鼓起來了。
憑昆然站起身,朝池覓探過身去,鼻尖與池覓的距離,撅一下嘴脣就能親吻了。
池覓居然紋絲不動,目光都無法聚焦的情況下,毫不躲閃地任由憑昆然靠近。
憑昆然發現自己對這青年越來越感興趣了。
“你不妨跟我試試,就會發現直□本就是藉口,男人就該隨性而爲不是,這是件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我也不想把場面搞得太難看。”憑昆然一邊低低說着,溫熱的呼吸都拂在池覓的臉上,憑昆然動了一下,鼻尖看似無意地蹭過池覓的頰邊。
池覓突然覺得心臟顫了一顫。
憑昆然坐回去,他一身黑色定製西服,擡手的時候袖釦反着內斂的光,模樣太瀟灑,讓池覓爲方纔那一秒的心悸感到無比羞惱。
“你可以慢慢考慮,小池,但我希望不要太慢。”
池覓爲憑昆然口中從“池先生”改變過來的稱呼,又咬了咬牙。
“你放心,我向來喜歡速戰速決。”
池覓說完,站起身的同時把那沓合同摔回了桌上,憑昆然挑挑眉毛,任由他走了。
反正以後青年就不會有這麼任性的機會了。
憑昆然等了池覓三天,然後就通知負責池覓的經紀人,取消他所有的工作,池覓沒有反應,於是憑昆然又讓人找藉口收回了公司提供的宿舍,池覓仍舊沒有反應。
憑昆然料得到這些,他只不過是好心,給池覓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接着他下了最後通牒。
於是幾天後,池覓來了。
憑昆然以爲池覓是來服軟的,不然就是來打架的,但是池覓輕鬆地走進來,竟是跟走T臺時一樣清爽漠然的模樣。
池覓坐下來,從休閒西服的內袋裡掏出一支黑色的鋼筆,放到憑昆然面前。
憑昆然不動聲色,不瞥那筆一眼,只看着池覓。
池覓便又伸出手,按了一下筆端,而這個動作讓憑昆然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筆端是一顆按鈕,那這就說明這是一支錄音筆,還是僞裝良好的那種。
音質不錯的錄音開始播放,憑昆然的眉頭終於鎖了起來。
錄音裡是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薛茗目前最紅的模特,另一個,聽他們的對話,是毒販子。
對話裡可以聽出來那模特一邊跟毒販交涉,一邊詢問自己同伴的喜好,憑昆然打賭那同伴一定是池覓,但是整個對話中沒有池覓的聲音,顯然錄音是經過了剪輯。
那不知死活的模特正在向國際市場進軍,正是勢不可擋的時候,如果鬧出吸毒事件,那薛茗就損失了花費大量時間和資金培養出來的人,而且這樣的超模,中國幾年也出不了一個。
憑昆然沒想到池覓會來這一招,他當然不願意池覓走漏消息,那就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接受這份威脅,另一個是殺人滅口。
玩笑了,他至於爲了這種事殺人?他還沒有無法無天到那種地步。
何況……
憑昆然看着池覓淡然的臉上漸漸顯露出一點得意來,就覺得心裡越發癢了。
何況他並不捨得讓這樣的池覓消失。
“很好,”憑昆然笑着傾身,雙肘放在桌面上,“你成功地震住我了,不管是這種途徑稀少的錄音筆還是短時間內跟樑傑搞到一塊的本事,都他媽震住我了。”
池覓皺皺眉:“我沒跟他搞到一塊。”
“反正你肯定是利用色相了,樑傑那小子,我不知道他會吸毒,但我知道他有多喜歡同志吧裡的□轟趴。”
池覓沒有反駁。
“你出去吧,好好工作,我以後不敢打你主意了。”
池覓有點意外地看着他,似乎是對憑昆然的妥協速度感到懷疑。
“你以爲我爲了包養個模特兒,會大動干戈到什麼地步?嘿,寶貝兒,別聽信傳言,我不是那麼執着的人,特別是這隻到嘴的鴨子不僅飛了,還撲了我一嘴鴨毛,再送回來我也沒胃口吃了。”
池覓對於憑昆然最後還要在口頭上討便宜的做法很是不屑,於是他站起身準備走人,但是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來,回過頭看着憑昆然,卻遲遲不開口。
“怎麼了?”憑昆然好奇地問。
池覓沒說話,仍舊用那種不恥開口的眼神看着他。
憑昆然恍然大悟:“哦,你是想問GV還用拍麼?我都讓你好好工作了,自然是不敢逼你了,你讓他們跟GV導演說換人了就行,以後好好做模特兒還我恩情罷!”
池覓好像對他左一個GV右一個GV的大音量感到不滿,臉紅了紅,摔門走了。
憑昆然伸手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把,嘴邊又浮起個陰測測的笑來。
池覓實在太迷人了,就算一嘴鴨毛,他也想吃。
☆、第四章
憑昆然難得起了個早,從牀上起來的時候還覺得渾身酥軟,頭腦卻清醒得很,他沒看一眼躺在身畔的人,懶懶繫了睡袍的腰帶,離開了柔軟得像片海一樣的牀。
縱慾過後的早晨總是會讓憑昆然產生莫名的空落感,他知道這樣軟綿綿的情緒有多不適合出現在自己身上,他厭煩這種狀況,但是每次它們都不請自來。
憑昆然在桌角找了支雪茄,點燃後拿到陽臺上去吸。
他恍惚想起多年前,那時候他比現在年輕,囂張跋扈,而那個人是嫩得能捏出把水來的,溫順得不行,會在胡鬧後的早晨爲他準備牛奶和吐司,雖然每次他都自己把牛奶換成杜松子。
憑昆然望着不遠處的一汪藍湖,那是這片頂級別墅區最美的景緻,從湖底一層層泛出藍色來,波光曼妙,還停了幾隻黑白天鵝在湖面。
可是再美又有什麼用,那是人工湖,並且對於那幾只整日徜徉其上的天鵝來說,更是地獄,它們飛不走,因爲被剪過翅膀。
憑昆然實在看膩了這樣的景緻,他熄了煙,正準備去給自己弄點吃的,背後就纏上來個人。
“起那麼早。”對方溫聲問着,自然而然地湊上來跟憑昆然接吻。
憑昆然皺了皺眉,還是沒有推開對方,直到這個吻讓他開始擔心口水吃太多吃不下早飯,才擡手按住對方的肩膀。
“你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嗎?”那面容姣好的男模溼潤着嘴脣,笑着問他。
憑昆然想了想,“哦,你生日。”
“我就知道你會記得。”對方笑着低下頭,伸手抱住他的腰,完全撒嬌的姿態擺出來了,憑昆然對這個跟了他蠻長時間的牀伴還算體貼,便出聲問:“想要什麼?”
“辦個party吧,最近忙工作都沒跟那幫妖孽好好玩了。”
憑昆然點點頭,心下卻打了退堂鼓,對方口中的妖孽豈止是妖孽,沒一個他受得了的,到時候就讓人給他們準備好房子,自己推說有事好了。
“你要陪我。”對方卻在這時候又纏緊了他,“順便帶幾個你的朋友來,一塊玩吧。”
帶幾個朋友?他這是想給自己的閨蜜們找金主呢吧,憑昆然在心裡嗤笑,腦海裡卻突然閃過一個人。
“好,到時候我把我那些哥們帶來,你們別鬧太厲害就行。”憑昆然溫柔地笑着說。
自從上次的威脅奏效後,池覓過了很長一段安穩日子,憑昆然還算信守承諾,當真沒再來騷擾過他。
他放下警惕心,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模特,甚至還覺得自己這招極其漂亮,少年心性一樣有些自得。
所以今天憑昆然的助理打電話來跟他說,Boss要辦個party,大家都要去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想法。
T臺訓練結束以後,池覓正準備給那助理去電話,問問party的時間地點,憑昆然卻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憑昆然了,畢竟憑昆然天天呆頂層,而他們這些B級模特都是在大廈中層訓練。池覓正拿毛巾擦着汗,就被憑昆然的身影硬生生扎進視野裡。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像以前那樣覺得厭惡煩躁,而是盯着憑昆然笑吟吟的臉,一時沒回過神來。
“訓練結束了?我正好來這層查崗。”憑昆然坦然地撒謊。
池覓終於回過神,把毛巾揉在一起,點了點頭,再看向憑昆然的時候,眼裡重現了防備。
憑昆然爲這變化稍稍有些失落,笑容仍舊保持完美:“今天的party你也要參加的吧,正好,我載你走,他們那邊估計都開始了,得抓緊時間。”
池覓心想,要抓緊時間你還來查什麼崗,但是他突然不想拒絕,關於那次威脅到底有沒有真正奏效,或許還應該查證一回?
池覓把揉成一團的毛巾扔向一邊,撈起一旁的雙肩包,“走吧。”
池覓坐在車裡,遠遠就見着那棟燈火通明正鬧騰得起勁的別墅,憑昆然利落地打兩把方向盤,車身划着弧線,電影鏡頭一樣滑進了車位。池覓下了車,忍不住拿目光撫過流線形車身,今天憑昆然開來的是經典的911gt2,銀色車身意外的非常適合憑昆然看似含蓄其實張揚得要死的性格,池覓的眼睛裡閃起亮光,幾乎被那冰冷的金屬機械撩撥成火熱的一片。
憑昆然在一旁看着,笑着說:“沒有哪個男人能抵地住車這玩意兒。”
池覓條件反射地點點頭,又突然反應過來站在旁邊的是憑昆然,生生把迷戀的目光收回來,看上去彆扭得可愛。
憑昆然表面上還是風度翩翩的,心裡哈喇子已經流了滿地了,一想到今晚就能達成所願,他就興奮得呆不住。
“走,進去吧。”憑昆然揚揚下巴,刻意耍帥的行爲讓池覓已經懶得嫌棄了。
兩人一走進別墅,就被迎面襲來的熱浪掀了個趔趄,屋內的狀況只能用羣魔亂舞來形容了。憑昆然皺眉環視一圈,發現不少是磕了藥的,這還沒入夜呢,High個屁!等回頭甩了那男模爲好,一幫腦殘。
憑昆然在一堆東倒西歪的人裡找見打了領結的服務生,對方接了他的目光,輕輕點了個頭,然後端着托盤朝二人走過來。
“不是說同事聚會嗎,我怎麼沒見着人。”池覓正疑惑,面前就出現了一杯在迷亂燈光下輕晃着的酒,他順勢看過去,服務生姿勢標準地託着銀色金屬盤,提高了音量問他:“先生,伏特加?”
旁邊的憑昆然已經拿了一杯在喝了,朝他點頭示意。
他不想在這人面前顯得弱勢,況且一杯伏特加而已。
池覓伸手捏了杯頸,並沒有注意到憑昆然嘴角立時翹了起來。
“你來啦,真夠慢的。”有個男人走過來勾了憑昆然的脖子,嘴脣湊上去就是一陣舌吻,池覓自然看不下去,藉機走開了。
他端着杯酒,四處尋找熟面孔,可惜無果,電子樂越來越叫人心煩,他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準備把這杯酒喝完就走。
大概是屋子裡人太多,他漸漸覺得熱。從晃動的燈光和扭動的軀體間望過去,他看見憑昆然按着那個男人,在反着暗光的牆上猛烈地接吻撫摸,燈光一輪輪晃過憑昆然輪廓鮮明的側臉,甚至照見他蛇一樣靈巧探出的舌尖。
池覓覺得有點頭暈,身上熱得更厲害了些,他只是閉了幾下眼,憑昆然就消失在了視野中,那面牆空空如也。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那種與鴨子沒分別的男人苟且去了。池覓喝光了杯裡的最後一口酒,站起身準備走人。
眼前一晃,有人伸手抱住他,鼻尖纔剛剛嗅到酒氣,嘴就被堵住了。
他第一時間認出這是憑昆然。
事實上,第一個吻他的人就是憑昆然,他不可能不記得對方的嘴脣。
也許是場面真的太混亂了,迷幻電子在耳膜上拉出撕扯神經的頻率,加上那杯酒,和讓人微微出汗的溫度。
所有的這些,讓池覓沒有推開憑昆然。
憑昆然伸手揉捏着他的頸側,他竟然也開始激動起來。兩人在無人注意的角落火熱地吻了一陣,憑昆然突然放開池覓,池覓正感到一陣難言的失落,接着便被憑昆然拉扯着,撥開人羣往外走。
池覓覺得憑昆然似乎喝醉了,腳步軟得厲害,拉着他的掌心更是熱得超乎尋常,他嘗試着想甩脫憑昆然的手,但是被對方握得更緊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總之最後他跟着憑昆然來到了樓上的某個房間。
憑昆然彭地關上了門,這裡隔音效果很好,黑暗的空間立刻安靜下來。
憑昆然朝他撲過來,把他推倒在了牀上,只是池覓發現,憑昆然好像使不出力氣,只是藉着慣性把他按到而已。
“喂。”他才叫了一聲,憑昆然再次堵住了他的嘴。
那是看上去削薄鋒利,吻起來卻意外的柔軟的嘴脣,並且他的主人此刻似乎非常激動,壓着池覓急切地舔吻,倒像是渴極了的人見到了多汁的楊梅。
池覓只掙扎了片刻。
憑昆然的呼吸、伸進他衣服的手指、還有在透過窗簾的月光下正迷亂成一汪水似的臉,讓池覓放棄了內心的掙扎。
這樣倒也好,他安慰自己,讓這渣滓吃回苦頭,以後也不會再纏着他了。
池覓伸出雙手握住憑昆然的腰,意外地發現對方的腰雖然並不單薄,但觸手的柔韌肌肉讓人只想把指頭掐得更深些。他一用力,把趴在自己身上正低低喘着氣的男人壓到了身下。
有些東西大概真的是無師自通的,池覓在此之前是隻跟女生牽過手的純粹的在室男,但是眼下的一切感官都在鮮活地教導着他,下一步應該做什麼。
憑昆然已經全身軟的不行,撲騰兩下就沒力氣推他了,池覓沒時間去研究憑昆然奇怪的狀態,他從剛纔開始,就已經覺得自己的某個部位,飢渴得幾乎疼起來了。
他扯下了憑昆然的衣服,驚異於自己面對着對方平坦的胸口竟然也喉嚨火燒一樣,忍不住將手掌覆了上去。
然後像是有無形的引導,他沿着男人小腹凹陷的線條,一直往下。
哪怕在接觸到對方與自己一樣熱脹的部位,他竟然也毫不排斥。
憑昆然的喉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朦朧的月光下池覓竟然捕捉到了這細微的畫面,連同對方喉間溢出的□,池覓終於確定了自己――眼下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彎下腰,將額頭抵在對方不安的小腹上,深呼吸了兩口,然後伸手撕下了憑昆然線條優雅的西褲。
☆、第五章
憑昆然基本上是被痛醒的,只是他腦袋昏沉沉的,沒意識到自己是在痛。他勉強睜開眼睛,立時覺得眼皮腫脹得又要合下來了,接着他發現,睜開眼睛就把全身的力氣耗了個精光。
於是理所當然的躺着休息了一會,還在睏倦得厲害,模糊又睡過去幾分鐘,才又清醒了些。這回他有力氣扭動脖子了,便在枕頭上轉了個頭。
然後他就見着了池覓放大在眼前的睡臉。
憑昆然愣了幾秒,記起了一點昨晚的事情,他把池覓誆來了party,然後看着池覓喝下了自己爲他準備的酒。他當時想着池覓會逐漸渾身癱軟,飢渴難耐,然後他就可以把人壓倒以償夙願了。
爲了讓小池覓的第一夜能夠在他憑昆然身下□,他也在自己的酒里加了點料,呃,這當然不代表他不行,只是讓自己更快進入狀態而已。
但是,後面的事他怎麼不記得了?池覓現在跟他躺在一塊,難道他已經把事兒辦成了?
憑昆然頓時垮下臉來。
把事兒辦成了卻連個片段都不記得,那有什麼意思!
不如趁着還有時間,來場晨練好了!憑昆然這麼想着,立刻興奮地想要起身實施。但他才讓頭離開了枕頭,從尾椎處傳來的一陣疼痛就直衝腦仁,激得他差點暈過去。
“我操!!!”
池覓被憑昆然的一聲爆吼驚醒過來,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憑昆然皺在一起的臉就出現在了視野中。
前一晚瘋狂又生澀的畫面,瞬間閃現在池覓的腦海。他抱着憑昆然的腿急切又盲目地尋找能紓解自己的地方、在終於找到入口的時候他魯莽的衝刺把憑昆然弄得直接哭了出來、他甚至在快要釋放的時候主動吻了憑昆然。
他做了不止一次,把憑昆然的身體翻來覆去地摺疊擺弄,牀單都蜷縮在一起,擺出不知饜足的□模樣。
池覓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憑昆然,突然恐懼起來。
他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纔會去抱一個男人!
“這他媽到底是怎麼回事!”憑昆然齜牙咧嘴地撐起上半身,被單滑落,露出他佈滿痕跡的整個胸膛。
房內瞬間安靜下來。
沉默維持了太久,兩人卻都一動不動地坐在牀上,半晌,憑昆然才鐵青着臉擡起頭來,目光鑽子一樣盯住池覓:“昨晚我們幹什麼了?”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怔了怔,池覓是因爲正害怕面對這個問題,而憑昆然是覺得這個問題怎麼着也不該從他這個強攻嘴裡冒出來。
但其實答案都已經擺在桌面上,憑昆然正在火辣辣地疼着的地方,是他一輩子都沒想過會被別人碰的地方,他記不起前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全身上下都亮着證據呢,甚至、甚至牀單上還有暗沉的血跡。還有什麼可僥倖的。
他在被氣暈之前,只能拼命搜索腦海中僅存的記憶,想找出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會讓他現在躺在牀上,動都不能動。
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服務生的臉。
“我操他媽!!!”憑昆然氣得從牀上蹦了起來,當然他蹦到一半就痛呼出聲,臉色煞白。
“你還好吧。”池覓忙傾身過去。
“我操他媽!那個蠢貨!他一定是把酒的順序搞錯了!”
池覓愣住了,“什麼酒?”
憑昆然轉過臉來看着他,臉色變了變,竟然難得的是尷尬的神情。
池覓很快反應過來了。
沒錯,問題果然不是在他身上的,是那杯酒,怪不得他喝完就覺得體溫上升,那麼輕而易舉地就被憑昆然這個渣滓誘惑了。而且憑昆然說酒的順序搞錯了,那就是說,讓憑昆然變得沒有反抗能力的那杯,本來是想讓他喝的。
昨晚的party沒有一個熟人,這本來就是個局,只不過這渣滓沒想到,自己放的老鼠夾夾到了自己的老鼠尾巴而已。
池覓冷笑起來,他本來就過於白皙剔透的臉呈現出一種異常猙獰的殘忍,那讓憑昆然迷戀的清爽淡漠竟然會變成利刃一樣的玩意兒,憑昆然本來想爭辯幾句,這時卻一動不能動了。
“我連上你都是被迫的,你要是還想來,那就再讓我吃點藥,也許勉強能對你硬的起來。”
池覓說着,起身開始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
憑昆然先是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池覓到底是對他說了多欠扁的話後,抄起牀頭的花瓶就朝着池覓砸了過去。
花瓶脫手的那一秒,他竟然猛烈地後悔了。
池覓察覺到有東西從背後破風而來,本能地讓了一下,花瓶擦過他的額角,摔到對面的牆上,破碎聲把兩個人的耳膜都狠力撕扯了一把。
池覓轉過頭來,額角只是紅了一塊,這讓憑昆然悄悄鬆了口氣,但是下一秒池覓眼裡更加鄙夷的冷笑讓憑昆然又憤怒起來。
“你他媽這叫不識好歹知道嗎?老子總有一天要把你辦了!”他大吼。
池覓站起身提提褲子,然後朝憑昆然豎了箇中指。
他大概從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看上去如此下流的一面,從血液裡帶出來的粗魯蠻橫,被憑昆然完全激了出來。
憑昆然要被那個中指氣瘋了,但是他全身□,光直着腰就覺着要斷了,根本不能做出有力的反擊,竟然就這麼看着池覓轉身走了。
他坐在牀上,氣極的同時,胸口隱隱地疼起來。
憑昆然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他一刻也不想呆,一瘸一拐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樓下狼藉一片,前一晚high翻天的衆人自然不會注意樓上發生了什麼,就連憑昆然的那個牀伴也早睡死在了地板上。憑昆然本意是不想受人打擾才放任這幫人在自己的房子裡胡鬧,結果看來,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