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當然不能說,成雨玲是爲了給他當小妾,這才捨棄了巫族聖女的身份,隨着他漂泊汪洋。一旦說了,以白素貞性子,只怕會立刻提着劍,要去殺成雨玲——當初白素貞只是煉神返虛的修爲,都險些殺了成雨玲,若是現在,成雨玲絕對抵擋不了白素貞的一劍。
“闡教?”白素貞蹙着眉頭,點點頭,道:“確實,闡教和佛門,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闡教大多仙人,都被佛門誅殺,剩下的一些,則大多進入了佛教,化身成爲佛教教徒,叛離了闡教。如果佛門知道你是闡教教衆,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嗯,聖女修爲不高,但計謀天衣無縫,有她幫助我們,必然能夠逢凶化吉。”許仙堅定的說道。
白素貞微微斂着眉頭,有些不信然,說道:“只因爲這些?”
“那當然。”許仙忙道,但見白素貞眼神狐疑,忙錯開話題,走到她身邊,擡手爲其卸去髮簪,說道:“娘子身體不舒服嗎,今天怎麼睡這麼早?”
白素貞卸妝休息時,頭上的髮簪,自己是不會動的,都要許仙來卸。
她輕輕嗯了一聲,道:“今天有些倦了,想早些睡,你呢?”
許仙心頭一沉,卻只得說道:“那就一起吧。”
話還沒說完,許仙便覺自己的手,被白素貞拉着,覆蓋在了她的胸前……
這十來天,許仙夜裡陪着白素貞,夜夜笙歌,後半夜的時候,則得溜出去,去甲板上與成雨玲幽會,這一來二去,時間一久,便漸漸有些吃不消了,以至於白天的時候,他只能夠躺在甲板上睡覺,休息,然後晚上,再與白素貞、成雨玲周旋——所幸,他的修爲,使得他能夠固守精元,只怕若是修爲稍弱,便會雙腿打轉、身體發虛了。
硬着頭皮上吧。
巫妖兩族,暫時歸於平寂,佛門也沒有再來找許仙的麻煩,就連許仙一直惶恐不安的天界,也沒有出現,令他感覺到一陣不安,隱隱覺得,這平靜的背後,似是要發生着些什麼,於是,他加快了速度,從南洋前往東勝神州,讓小青伴着林雲若,回到了平江,他則帶着白素貞、成雨玲,穿越南宋,前往金國,直奔終南山。
這一次,他沒有回平江,一是因爲他心不安,想快些提升實力,到玉柱宮中找到些護身法寶;二來也是因爲,只要他回去,許嬌容肯定又會逼婚——現在,成雨玲和白素貞,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中間還夾着一個小青,更不要說那個人精似的林雲若了。
從雲中子那裡,許仙得知,雲中子的道場,在終南山玉柱宮,是以許仙馬不停蹄,直到來到了終南山山腳,方纔喘了口氣。
終南山俊秀挺拔,高聳入雲,其上蒼翠遍及、古鬆盤虯,亦有險峻山石、懸崖峭壁,山石龜裂,松針漫古,顯得很是太古滄桑。
在山林之中,亦有銀色瀑布,傾瀉下來,澆注在碧水寒潭之中,游魚、仙鶴數不勝數,半山腰處更有云騰霧繞,端的是一處人間仙境。
這些靈韻氣息,在許仙眼中,都是真氣靈力,都能夠用來吸收,練功,山間極其充裕,是建造洞天道場的好地方。
許仙現在,是天仙修爲,目力遠勝從前,他在山腳,便能夠看到,在遙遙的山巔,有一座仙宮,正是玉柱宮。許仙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轉身對白素貞說道:“雲中子說,他的宮殿之內,有很多法寶,雖然都是仿製品,但威力也不容小覷。我們上去,去找些法器,留作防身。然後再找一些丹藥,給聖女也服下,若是聖女也提升到了仙神級別,對我們也是一大助力。畢竟,誰也不知道,法海會什麼時候出現。”
白素貞面色默然,冷冷的掃了眼成雨玲,沒有說話,低着頭,繞開許仙的身子,便踏上寒山石階,拾級而上。許仙對成雨玲使了個眼色,忙轉身追向白素貞,只有成雨玲,面上掛着隱隱的笑意,似有深意,卻也沒有多說話,隨後跟上許仙。
“聽雲中子說,崑崙山的玉虛宮,已經被徹底的毀去了,闡教滅亡,是以我必須前往三十三重天,到達大羅天中的清微天玉清殿,才能夠見着元始天尊。所以,多準備些法寶防身,還是很有必要的。”
許仙只得一個勁的與白素貞說話,唯恐白素貞還生着氣——沒辦法,半個月前,他本想着與成雨玲偷情來着,卻不想被小青抓了個正着,成雨玲臉皮厚,可許仙臉皮薄啊,只得一個勁的與白素貞賠禮道歉,但白素貞一直冷着臉,不讓碰,也不讓親。許仙氣惱之下,便讓小青帶着林雲若回去了,省的小青再壞事。
越是往上,寒氣越重,罡風也就越大,知道百丈高之時,那罡風已經大到可以飛沙走石了。成雨玲修爲最弱,無法抵抗罡風,被吹的腳步踉蹌,數次都險些跌倒。
許仙雖然很想上前,攙扶住成雨玲,但是忌憚白素貞,只得與白素貞並肩,時不時的扭頭,回望向成雨玲,並且在悄然間,祭出周身真元,撐起一片空間,擴散到方圓一丈,抵禦罡風,成雨玲這才腳步穩健,她揚眉一笑,抿脣不言,似是。
其實,他們本可以直接御空上來,但白素貞一步步的走,許仙也不能提意見,只得隨後。半日之後,總算豁然覺得眼前一亮,有一座宮殿,出現在了面前。
山巔秀氣靈韻,種植有瓊瓊玉樹,樹枝頂端,亦有仙鶴棲息。一座富有道家氣派的宮殿,橫亙在了山巔之上,青磚碧瓦,碎石山道,尤其是那些石柱上,雕刻各種各樣的瑞獸圖案,微微閃爍着玄清色澤,其內紋理清晰,似是有法陣隱匿其中,襯着玉樹翠竹,仙家氣派十足。
忽然之間,有一絲靈力波動,飄散在風中,被許仙感知到了,他眉頭一皺,頓生警覺,伸手拉住了白素貞小手,說道:“你在這裡,守護着聖女,我進去看看。”
白素貞一怔,蹙眉問道:“有危險?”
許仙回首望了眼成雨玲,搖頭道:“感覺有些不對勁,我要進去看看。”
白素貞默默,沒有點頭,卻也退後了一步,站在成雨玲身旁,手中白乙劍現出,凌厲頓現。
成雨玲淡笑,對白素貞說道:“不會有事,應該只是一些散仙,找到了這裡,霸佔了玉柱宮,當成了自己的道場。”
“小心一些的好。”
破雲仙劍在手,許仙也感覺到有些安心,他提着長劍,邁腳走進了院落。
院落很大,裡面擺放着很多的假山,而且,每一座假山上,都有太極印記,在流轉着,是一座座護山陣法,暗含着種種危機。許仙橫斜仙劍,緊皺眉頭,警惕着四周,並沒有即刻走進。
“老頭,給我出來,”許仙將聲音,化作真氣,灌注在手鐲中,與雲中子交談着:“這玉柱宮,是你的道場,這些禁制,也是你佈置下來的,我該如何破陣?”
有云中子在,許仙才懶得去殫精竭慮的去想着如何破陣。
“很久了,我大多忘記了,只能記住些大概。”
雲中子說了一句,令許仙很是無語的話,但許仙又不能對他發作,便靜靜的站着,等待雲中子的指路。許久之後,雲中子方纔想起來了些,許仙則順着雲中子所指,九曲十八彎、前兩步退一步的走去。
這些陣法,都是雲中子所建,經過了數百年,仍舊沒有太多的損毀,威力也不減當初,許仙也深有領教——雲中子那貨,果真是腦子秀逗了,連自己家的陣法,也都記不住了,指出的路子,都是錯誤的,以至於不時有飛劍、羽箭、鐵索、鏈條從山石之中****出來,破空凌厲,若非許仙真元渾厚,身法敏捷,只怕連一道暗器都承受不住,一命嗚呼了。
甚至,山石的地面上,還有很多的骷髏,都已經泛白,歲月久遠。許仙索性也不再聽從雲中子的指點,運轉起“乾坤破雲劍”,無數氣劍揮發出來,卷帶呼嘯,轟隆隆切割在那些假山、機括之上,噼啪一陣亂爆。
雖然,這些陣法,是由金仙修爲的雲中子所造,但經過了數百年,已經有些了崩潰,不嚴謹,而且,陣法內的靈力,也散去了大半,許仙這才能夠施展劍術,將禁止全部毀去,他這纔來到宮殿之前。
在院落中,擺放着一口巨大的香爐,不過不知道被誰給推翻了,裡面的香灰散落一地。許仙瞅了兩眼,也沒有在意,便徑直的來到宮殿之前,之前的那股靈力波動,便是從這裡傳出。
宮殿內,有一條香案,原本擺放在其上的玉清雕像,此時已經被砸的稀巴爛,碎裂在地面上了。宮殿內的牆壁、地面也都是污穢,似是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牆角上爬滿了蛛網灰塵,很是落寞。
“我知道你在,別躲了。”
許仙警惕,將周身真元,催發的極限,手中的破雲劍術,更是隨時待命。
但是他的問話,只在空闊的大殿內,迴盪了數聲,便歸於湮滅,沒有絲毫的反應。
許仙想了想,也就邁開腳步,走了進去。
大殿很空闊,地面上凌亂繁雜,很是破敗。許仙來回打量了數眼,也沒找着有什麼人存在,甚至,他用真元,將這裡都搜索了一邊,也沒有找着那個人,許仙驚疑,卻也只得皺眉,向着大殿中央,一步步的走去。
在大殿中堂的牆壁上,歪歪扭扭的寫着幾個大字:“打到闡教,滅絕道統。”
嗡——
忽然之間,一聲轟鳴顫抖,從頭頂傳來,許仙心神一凝,立即擡起仙劍,向上刺去。但是當他仰面望去之時,卻見到一塊巨大鐵砣,如泰山壓頂,生生砸了下來。未待許仙做出反應,一陣大力襲來,當即將許仙的身體,砸入了地下,只**一顆腦袋。
許仙是天仙修爲,身體強度極高,不過,這鐵砣的力道,也極大,砸在他的頭頂,使得他頭痛欲裂,渾渾噩噩,險些當即昏闕了過去。當他神識再次恢復之時,卻見那塊鐵砣,又飛速化小,飄落到了牆角的角落裡。
牆面上,泛起一陣漣漪,卻有一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身着紫霞仙衣,手持山河紙扇,容貌倒也清秀。
許仙隨眼一掃,發現這個男子,也是天仙境界的修爲,不由皺了皺眉頭,警惕的望向男子。
雖然,許仙可以用紫薇之氣,震開土壤,從中跳出來,但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有些示弱。
要給這個男子,一次致命一擊。
“剛纔,那件法寶,是我模仿翻天印所造的次品,雖然遠遠不及翻天印,但威力也不容小覷。這個天仙,明顯還沒有摸到翻天印的使用方法,否則剛纔這臨頭一擊,必然要你頭破血流。這件法寶,名爲天翻印,可以糊弄人。”
雲中子解釋道。
許仙沒有理會雲中子,而是問向男子,說道:“你是誰?”
這個男子,看上去,很是小心謹慎,許仙必須比他更謹慎,才能夠在與他的爭鬥中,獲得勝利。
“你又是誰?”
男子一手拖着天翻印,另一隻手,又從腰間摸出了一條黃金繩,亦是金光熠熠。
“這條繩,又是什麼寶貝?”
許仙無奈,以氣化音,問道。
“這是捆仙索的仿製品,威力也不俗,捆你這個天仙,是手到擒來。不過,對於金仙,也就沒有半點的功效了。其實,這些仿製品,都是針對真仙、天仙煅造的,都無法傷害到金仙。至於你,倒是有一搏之力,因爲你體內有紫薇之氣,可以剋制一切後天氣息,這些仿製品,也都能夠剋制。”雲中子說道。
“我是許仙,你也說你是誰吧”
許仙張口,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事先抖出身份,也好辨別敵友。
“樓藍,”自稱爲樓藍的男子,冷笑一聲,說道:“我知道你,許仙,大名鼎鼎的人物。前陣子,在南瞻部洲,打破羅漢大陣,瓦解了佛門的攻擊,使得巫族免受劫難,是巫妖兩族的大功臣,而且,相傳你與巫族的聖女,關係斐然,前陣子更是傳出,聖女隨你私奔的消息,如果我沒有猜錯,院落之外的兩個女子,其一是白蛇,其一,便是聖女。”
“你要殺我?我不認得你。”
許仙皺眉,問道。
從樓藍的身上,他感覺一股殺氣。
但許仙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惹到了這個樓藍。
不是他怕事,只是他不想稀裡糊塗。
至少,知曉了這個樓藍的身份,也能夠獲得更多的信息,交給成雨玲分析。
“我當然要殺你,天下間所有人,都會殺你,”樓藍咬牙切齒,說道:“闡教,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師承闡教,不躲在深山老林中修煉仙道,居然敢跑出來,攙和巫妖與佛門的事情,真是活膩味了。”
“誰都要殺闡教?”
許仙一愣。
在他的認知當中,闡教曾幫助周武王,打敗了商紂王,受到人們的擁戴,應該是萬人敬仰纔對,怎麼會成了過街老鼠?
之前,雲中子對自己的身份,一直不要許仙說出去,也是這個原因,甚至就要死了,也堅決不能說。
許仙也曾問過雲中子,但云中子一直都不說,許仙也就無從得知。
此時,遇着了這個樓藍,許仙更是莫名其妙。
什麼都不知道,就成了大衆敵人了?
“你告訴我,闡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許仙冷着語氣,在腦海中,與雲中子交談着。
“在前往三十三天之前,我會全都告訴你。但是現在,你得提防這個樓藍——”
嗡——
雲中子話音未落,那塊天翻印,又擴大數十倍,當頭向着許仙,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