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似是擔心再被許仙謾罵,於是忙在許仙腦海中呼喊道:“別怪我,我敢肯定,其餘的羅漢,也隱藏在這裡,已經盯上了骷髏鬼聖,所以,你絕不會有生命危險。那些羅漢,之所以不現身,是因爲他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計謀,不敢隨意現身。現在,看到你就要死了,那些羅漢肯定也等不及,一定會現身出來,與骷髏鬼聖爭奪紫薇之氣。”
“爭你老母!差點要害死老子了!下一次,老子絕不和你合謀!”
許仙心中悲呼,忙運轉胸中真氣,流走全身,封住不斷流血的血管穴位,這才止住了流血,他艱難的挺了下身子,卻有一股鑽心的疼痛,從皮肉上傳來,他只得放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睜着眼皮,仰望蒼天。
身上的真氣,消耗了大半,他周身虛弱至極,而且那些傷口,一時間也很難復原,他沒有任何逃命的辦法,只得躺在地上等死。
“老老實實的交出紫薇之氣,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一聲陰戾的桀桀冷笑傳入耳中,許仙側過臉,扭頭望去,見到骷髏鬼聖,正手持破雲仙劍,向着此處趕來,不由冷笑一聲,說道:“想要紫薇之氣,門都沒有!有膽你殺了我,試試會不會觸怒三皇。”
紫薇之氣,是三皇氣息,許仙能夠修煉紫薇之氣,便已經得到了三皇認可。
骷髏鬼聖想要殺許仙,便是與三皇作對。
很可能,會遭受到三皇懲罰。
但骷髏鬼聖,卻不這麼認爲,他咧咧嘴,笑了笑,道:“現在,身上有紫薇之氣的,也只有你、白素貞和趙淳。但是趙淳纔是三皇認可的正統,如果我殺了他,肯定會遭到三皇懲罰。但是你不同,你的紫薇之氣,來自孝宗,孝宗已經死了。而且,天下也只能夠有一個王者,所以別給自己壯膽了,三皇不可能會保佑你。”
“但你殺了我,紫薇之氣就會瀉去,你永遠也得不到紫薇之氣!”許仙皺着眉頭,抑聲道。
他已經感覺到,骷髏鬼聖,已經起了殺念。
“得不到?”骷髏鬼聖冷笑,豁然散去了周身黑氣,卻成了一副骷髏,白森森的,恐怖陰森,他冷笑道:“他人不敢動你,是因爲忌憚紫薇之氣的反噬,但我已經是死人,沒有血肉,只是一副骷髏,所以根本不會被紫薇之氣損傷。我只要在你死的瞬間,把你氣海打破,將紫薇之氣吸收,融合在體內,那時,我便能夠掌握紫薇之氣,而不需要你的認可。”
骷髏鬼聖,桀桀陰笑,走到許仙面前,豁然揚起破雲仙劍,便向許仙破去。
嘭!
驟然,一道金光劃過,撲哧擊打在了骷髏鬼聖身上,當即將骷髏鬼聖的一根肋骨打碎,咔嚓碎裂,竟是伏魔金杵。骷髏鬼聖長劍還未落下,便被佛魔金杵擊退,蹬蹬在地上踩了七步,方纔止住踉蹌。
骷髏鬼聖眼眸登時騰起一股幽異火焰,憤怒的環視四周,將劍一橫,頓時一聲劍吟震動,他叫囂道:“哪裡來的宵小,在背後偷偷摸摸!有膽出來!”
許仙這才大口大口的舒了口氣,忙擡眼望去,便見有六道金光,從一側的山林中飛了出來,落在地上,將骷髏鬼聖團團圍困,他們盡皆身着黃色裸肩袈裟,其中有兩人,許仙還認得,正是法海和舉鉢羅漢。
法海掃了眼許仙,收回佛魔金杵,說道:“大聖,這許仙,與我佛門有緣,今日我們便將他留下,你且回北俱蘆洲吧。”
回去?
許仙一愣。
決不能回去啊,回去之後,還怎麼得破雲仙劍?
沒有破雲仙劍,不能成仙,還怎麼幫助他的嬌妻小妾情人小姨子退敵?
許仙氣惱,不由在心中將法海大罵了一場。
“退回去?”骷髏鬼聖冷哼道:“佛門與妖族有約定,已經停戰,而且,這也只是我和許仙之間的私事,你們休要一味阻撓。”
骷髏鬼聖身軀一震,那破雲仙劍頓時一陣急顫,無數氣劍激發出來,凌厲破空,向着那些羅漢飛去,撕裂了空氣。
叮叮叮……但是,那些氣劍,觸及羅漢身上的護體金芒,全都被直接震碎,根本無法傷害到羅漢分毫。法海冷笑道:“佛門和妖族停戰時,明明規定,是在北俱蘆洲停戰。你們妖族事先違約,來到南瞻部洲,幫助巫族,你又怎能再與我談約定?”
法海怒喝一聲,拂袖一揮,伏魔金鉢旋即飛出,嗡嗡飛去,拖着一道強烈強光,當即轟在了骷髏鬼聖身上,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骷髏鬼聖的身軀,被佛魔金鉢轟碎了小半。
許仙心神一震,這才向法海打量,發現法海不知何時,已經突破,成爲了佛陀。當初,他也曾聽白素貞所說,說法海是摩柯迦葉輪迴轉世,是西方的一尊大佛,是釋迦摩尼的大弟子。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縱使是骷髏鬼聖,也不敵法寶一擊,被創傷了。
“哼,摩柯迦葉,婆娑淨土與琉璃光世界,全都出現在了人間界,佛門入侵人間的野心,路人皆知。巫妖兩族,不聯合起來,必然會被你們屠戮殆盡。”
骷髏鬼聖,身軀一震,身上的短碎骨頭,竟在瞬間又生長出來。他大喝一聲,身上驟然騰起了無窮鬼氣,將他骷髏身體包裹住了,緊接着,那鬼氣愈發高大,轉眼間已有兩丈來搞,變化成了一顆骷髏頭,黑色,眼眸閃現血芒。
陰風乍起,天色變動,原本晴朗的天空,轉眼間便風起雲涌,昏暗下來,似是有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臨。
骷髏頭一現出,天地都要變色,骷髏頭也愈發的偉岸高大起來。
“這是什麼,破雲仙劍呢?”許仙一愣,忙向骷髏頭打量,卻不見了破雲仙劍,不由心急。
破雲仙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沒了,他便突破不了天人壁壘,成不了仙。
“骷髏鬼氣!想不到,骷髏鬼聖,明明是妖族大聖,居然修煉九幽阿修羅族的招數‘森羅三笑’,難道妖族已經與阿修羅族聯合?!”
“森羅三笑?!傳說那是冥河老祖創立,藉助萬千鬼氣,能夠攝心奪魄,是一種極爲陰戾的招數,一度因爲太過於陰戾,而遭到天界壓制,而後便漸漸淡去了。”
“我早就說過,這個骷髏鬼聖,絕非妖族的大聖,他必然是九幽鬼魂,依附在骷髏之上,並非骷髏精怪!”
“那就好辦了,我們齊力攻擊他的天靈蓋,震碎他的魂魄,森羅三笑,不攻自破。”
那些羅漢,盡皆大駭,但也在片刻之後,又都穩定住了心神,分別祭出了自身本命法寶,以大梵般若催發,頓時,道道璀璨金芒,沖天而起,是六道金色光柱,衝破了濃密鬼氣黑雲。
“哈!哈!!哈!!!”
三聲狂笑,自骷髏頭中響了起來,迴盪天地。頓時,一道道黑色的絲線,從骷髏頭眼眶、鼻孔、耳孔、嘴巴中瀰漫出來,化作萬千針線,穿梭在空間之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羅網,將羅漢全都覆蓋在內,甚至那些金色光柱,也抵抗不了鬼氣,被腐蝕,腐朽,轉眼的功夫,氣息便小了一半。
無數道惡鬼,從骷髏頭中游出來,張牙舞爪,紛紛向着羅漢抓去。那陰戾的鬼叫聲,震顫心神,甚至遠在陣外的許仙,都無法避免它的影響,心神被鬼魂震懾,渾身顫抖,冒出虛汗,一副大病淋漓的樣子。
“地獄中的惡鬼,又算得了什麼,佛門秘法,盪滌世間一切邪惡,給我破!”
那些惡鬼,遊蕩在法海身旁,不斷的吞噬着他的護體光芒,他大手一揮,佛魔金鉢出現了,驟然騰起萬丈金光,似是無數利劍,噗噗刺穿了那些惡鬼,將惡鬼絞碎成鬼氣消散,佛魔金鉢也隨即化作一道玄光,宛若流星,****在骷髏頭上,轟隆巨響。
轟隆隆……緊接着,其他五尊羅漢,也紛紛將手中的法寶投擲出去,砸在骷髏頭的腦殼之上,轟鳴陣陣。那骷髏頭,終於抵抗不了,被六道佛門聖器壓迫,咔嚓爆裂。
鬼氣消退,惡鬼慘叫着被金芒撕裂,那骷髏頭,也轟隆爆裂,化作一股氣浪,激盪,消散。
骷髏鬼聖的身影,已經不見,已經死掉了,但是地面上,卻有一柄晶瑩長劍,倒插在地上,光芒微弱。
破雲仙劍。
“我要投降!千萬不要殺我!”
許仙見到破雲仙劍,登時大喜,慌忙扯着喉嚨喊道。
“我要投降!千萬不要殺我!”
不是許仙沒有骨氣,也不是許仙趨炎附勢,實在是……實在是他真的很需要那一柄破雲仙劍。
他的仙緣,便是破雲仙劍,只要得到,就能夠成仙,許仙當然要不遺餘力的去追求。如果能夠成仙,便可以獨戰羅漢,可以保護自己的娘子、小妾、小姨子、情人……再也不用當小白臉了。
“投降?”法海緊皺着眉頭,走到許仙身旁,問道。
許仙擠了兩滴眼淚,咧開嘴巴,哭喪道:“高僧曾說,我娘子是妖,當初我還不聽高僧勸告,總以爲白素貞即便是妖,也是好妖,也不會害我,誰知道……誰知道她把我帶到南瞻部洲,居然……居然……”
許仙忙舉起衣袖,捂住臉面,嗚咽不止,佯裝哭泣。
“尊者,不要聽他的話,”舉鉢羅漢,當初在許仙手下吃了虧,知曉許仙的斤兩,不屑道:“當初,他也是詐降,結果害得我落入圈套,在北俱蘆洲,被妖族大聖圍攻。這個許仙的話,絕不可信,尊者千萬不可被他迷惑。”
“可我怎麼看到,他的哭聲,真的很慘,哎,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之前他被妖女迷惑,直到現在,總算認清了妖魔嘴臉,也不算太晚。佛祖常常教導我們,要普渡衆生,纔是大乘佛法。”
“只要我們堅守羅漢大陣,不斷壓縮,不給巫族喘息的機會,巫族這次必將滅絕。這個男子,哭聲淒厲,卻是情到深處,身不由已,也是悽苦一聲的寫照罷了,舉鉢羅漢,你先前與許仙有隙,但也不能因此,而錯過了一次行善的機會。”
“他剛剛被骷髏鬼聖追殺,差一點死亡,我感覺,不像是僞裝。畢竟,骷髏鬼聖剛纔已經動了殺心。我看,八成是他體內紫薇之氣惹的禍事。那個白蛇青蛇,還有蠱王宗,其實也都應該是爲了紫薇之氣,這也怪不得許施主。”
“確實,舉鉢羅漢剛纔說的話,有些過份了,許施主,根本沒有必要詐降,只要我們不分散,一直不放棄羅漢大陣,巫族絕對難逃一劫。再過數日,羅漢大陣聚集在死海上空,將是對巫族的一次毀滅性打擊。”
“哎!你們都認定許仙是情真意切,我也不說什麼,但是我敢斷言,日後你們必然會被許仙拖累!”
一羣羅漢,對舉鉢羅漢指手畫腳,批判了好一陣。許仙咧着大嘴,揉紅了眼珠,不斷的哭着,心中卻十分欣喜,畢竟這個和尚傻的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本以爲,想要騙取這些羅漢的信任,要花費好大一陣工夫。
良久,許仙也哭得累了,也就止住而來哭聲,睜開淚眼,卻見法海那張枯老的臉面,正橫在他的面前,當即把他給嚇了一跳,他忙止住哭聲,說道:“高僧,我真的知錯了。我還是個小夥子,今天剛過二十,我還要回去結婚生子,娶媳婦,你們就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錯了。”
“然後,你再回去,到北冥妖宗找救兵?”法海皺着眉頭,不信然的問道。
陸壓心頭一沉,暗忖道:“該死的法海,就知道你不會信我。其實,你也一直都在想要紫薇之氣吧,那就送給你好了,看你敢不敢要。”許仙臉上卻不顯山水,大義凜然的伸出胳膊,橫在法海面前,說道:“高僧,你如果不相信我,那就把我體內的紫薇之氣拿走吧,我絕不反抗!”
說罷,許仙擠着眼睛,偏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