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擂響,用糠窩窩掂了肚子的叛軍們在黃萬里的帶領下,垂頭喪氣的出了北大營。
瞧着這副情形,黃萬里卻是笑了起來,朗聲道:“告訴將士們,只要奪下了南京城,本將讓大家頓頓有‘肉’吃!官軍有的,咱們都會有!”
身邊傳令兵急忙應是,打馬前去傳令。這將令一出,衆士卒自然是歡呼雀躍,剛纔的沉悶頓時一掃而空,腳步也是變得輕快不少。
“呵呵,不出所料啊。“這情形盡收千里眼中,沈崇名回頭對着身後諸將笑道:“香味也讓他們聞了,下面來點狠的,讓叛軍見識見識什麼是朝廷‘精’銳之師。”
“大人,那……是不是直接動用那些大傢伙啊?”一邊的餘牢搓着手掌說道,一直都想見識見識這東西的威力。
“不急,這樣的神兵利器怎麼能一下子就暴‘露’出來呢,還是等着最關鍵的時候給叛軍致命一擊吧。今日多用一些佛郎機炮,最好讓叛軍連城池都無法靠近!”沈崇名叮囑道,佔據城池之利來對付叛軍,用佛郎機炮便可以了。
“末將領命。”餘牢躬身應道,有神機營的炮手在,這佛郎機炮怕是也能用的出神入化吧。
“嗯,就這些吧。”說罷這話,沈崇名對着城頭跑來跑去忙着指揮軍士們準備應戰的二蛋哥擺了擺手將他召到了近前。
“大人,屬下不用叮囑了,該怎麼收拾叛軍,您瞧好了便是。”二蛋哥興高采烈的說道,指揮兵馬守城,這已是他從軍以來的頭一遭啊。
沈崇名瞪了他一眼,說道:“這守城之戰自有餘大人安排,你隨我回去,另有差事讓你辦。”
二蛋哥一愣,接着不解道:“大人,屬下可是今日的城頭值守將軍,怎麼能離開呢?”
沈崇名眉頭一擰,斥道:“這城頭值守將領只負責作戰之外的事情,馬上就要開打了,你留在這裡作甚?”
看着二蛋哥還要再說,沈崇名直接下令道:“馬二蛋聽令,速速離開城頭隨本官回府。”
撂下這話,不理會神情焦急的二蛋哥徑直走下了城頭。
二蛋哥回頭看了看距離城池越來越近的叛軍,氣得一跺腳,但還是巴巴的跟了上去。自家大人這是‘抽’哪‘門’子瘋,他到底要鬧哪樣?
二人下的城頭不久,就聽着身後響起了隆隆的炮聲。二蛋哥戀戀不捨的回頭瞧了一眼,咬了咬牙打馬向着前面的沈崇名追去。
“大人,叛軍攻城,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守城了,你有什麼差遣屬下儘快去辦就是,說不定還能返回城頭趕上這場好戲呢。”
看着二蛋哥可憐巴巴的神情,沈崇名心中一陣無語,這蠢貨,怎麼就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爲了什麼呢?
想着,沈崇名也只能實話實說,不然長此以往不讓二蛋哥親臨戰陣,這傢伙非得憋屈出個好歹來。
“二蛋,馨兒現在懷有身孕,你說你整日待在城頭槍林彈雨的,你讓馨兒如何能不擔心。懷胎十月對大人孩子都是最爲重要的時候,你天天讓她這般爲你擔憂,你於心何忍啊。“沈崇名苦口婆心的勸道。
二蛋哥沉思起來,半晌才點頭道:“大人,您說的太好了,這槍林彈雨形容的好啊,充分的表現出了南京城城防當下的樣貌。嗯,槍林彈雨,避讓叛軍有來無回。”
沈崇名傻眼了,同樣也是愣了半天,最後忍不住張嘴蹦出了兩個字:我靠。
“我說二蛋,本官的話難不成你還沒聽懂?”沈崇名忍不住心中的納悶問道,這廝簡直就是神經病,整日間傻里傻氣也就算了,還神神叨叨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原本還是一臉嚮往狀的二蛋哥聞言垂頭喪氣的說道:“自然是聽懂了,可是大人,屬下真的是想爲孩子做個表率。”
原來他是故意在岔開話題,險些着了道的沈崇名不由覺得有些臉紅,這廝卻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
“表率日後再說,眼下馨兒和孩子纔是最重要的。你這幾日就時時刻刻跟在我身邊,這樣馨兒也就不擔心了不是。若是你覺得不妥,也可以繼續做你的值守將軍,但凡是定下了什麼新的策略,統統由你來執行。”
爲了二蛋哥,沈崇名算是用盡了‘私’心。雖然自己看重了他這個時而‘精’明透頂,時而愚蠢不堪的‘性’格呢。
“當真?”二蛋哥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樣的好事他可是沒敢想過的,要知道軍中不知道有多少將領都眼巴巴的等着領了新的計策去執行呢。
“這還有假,我還等着給你兒子當乾爹呢,這就算是提前送的禮物了。”沈崇名呵呵笑道。
二蛋哥更是驚訝,“乾爹?”
“哎,當然是乾爹了,呵呵。”沈崇名歡快的應了一聲,忽然發現周圍的‘侍’衛們臉‘色’變得怪異起來。細一琢磨,自己一張老臉也是瞬間憋得通紅,對不起了二蛋,本大人真的不是故意佔你的便宜。
“大人,你真是太好了。”二蛋哥幾近感‘激’涕零,倒是沒發現剛纔一不小心擺下了烏龍。
沈崇名卻是不敢再多待,不然自己定然會笑場的。“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回府。”說罷,策馬揚鞭遠去。
撈了這麼一件好差事,二蛋哥也是‘激’動異常,一聲吆喝,打馬歡快的追了上去。
城外,原忠國公府。
原本應該在戰場之上督戰的蔡文遠匆匆而來,不顧府中護衛施禮,直奔書房而來。
“教主,大事不妙。”直接推‘門’而入,剛剛跨進了一隻腳去蔡文遠便張口說道。
正讀着沈崇名藏書的趙文易一怔,笑問道:“賢弟,你這慌里慌張,這是出什麼事情了啊?”
之所以有這話,卻是因爲攻城戰事的進展趙文易瞭若指掌。雖然有些不利,但也在預料之中,畢竟官軍裝備‘精’良,輸上一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教主,各地紛紛傳來消息,數十萬官軍猶如神兵天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竟然同時對業已掌控在怎麼手中的城池展開了進攻,其中江浙尤甚。”蔡文遠神情有些慌張,掌控了江南五道,長江以南的官軍基本上折損了八成,這忽然冒出這麼多的官軍,可是自己壓根就沒想到的。
“數十萬?”趙文易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雖然已經想到‘抽’調大軍出征南京城會造成後方空虛,也想到了官軍一定不會輕易地放過這樣的一個好機會,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究竟是哪裡來的這麼多的官軍對自己掌控的地方同時發起了攻擊呢?要知道,臨行之前自己可是在長江一線佈下了無數的探子刺探情報,近日內可是絕對沒有官軍渡江南下的。
“是啊,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蔡文遠愁容滿面,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那情形如何?”趙文易問罷這話,卻又搖了搖頭。簡直就是多此一問,年輕體壯的基本都被自己‘抽’調來參加南京攻城之戰,剩餘駐守各地的人馬多是老弱病殘。讓這些人面對分明是早有準備的官軍,如何能守得住城池呢?
“官軍一路勢如破竹,這時打到了哪裡屬下也不清楚。尤其是江浙,紹興府已經丟了。”蔡文遠一副衰樣,怎麼會這樣呢?
“紹興一丟,那接下來便是杭州了,咫尺之地啊。”趙文易也是發愁,忽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的計劃可就要全部被打‘亂’了。
“軍師,停止攻城,召集諸將前來議事。”沉默一陣,趙文易擡頭對着蔡文遠吩咐道。
蔡文遠領命而去,趙文易的臉‘色’卻是愈發的沉重了。始料未及的情況,立刻讓原本就不算順暢的大業再次處於一片‘陰’霾之中,若是不能妥善應對,那大禍臨頭便是近在眼前了。
“鳴金收兵?”看着聽到鑼聲一股腦開始撤退的叛軍,一直在城頭緊密注視這戰況進展的餘牢眉頭不由一皺。
從叛軍攻城到現在,纔過去了不到一個時辰,叛軍怎麼就草草的收場了呢?
“大人,會不是會叛軍受不住咱們的炮火,這才落荒而逃的?”身邊將領若有所思的說道。這一個時辰,叛軍折損不下兩千人馬,可是一個不小的損失啊。
餘牢搖了搖頭,道:“不至於,這可是攻城第一戰,就這般草草收兵,對叛軍士氣影響甚大,這無爲教的將領再草包,也不至於笨到這種地步吧?”
城頭將領眉頭緊皺半天也沒有琢磨出一個所以然來,餘牢只好說道:“立刻前去將此事告知公國爺,接下來究竟怎麼辦,怎麼候命便是了。”
接到消息,沈崇名卻是呵呵一笑。“定然是後院起火了,看來各地將領這次還是很賣力的。”
“大人,這可是好事啊,怎麼應該謹防無爲教忽然撤兵纔是,要不您現在就安排一下?”二蛋哥巴巴的說道,若是大人想出了什麼好計策,那可是自己去執行的啊。
“撤兵?”沈崇名呵呵一笑,說道:“熟話說船小好調頭,反之那就是大船調頭多有不便了。無爲教聚齊二十萬人馬前來攻打南京城,可算是傾盡了他們的家底,這時退兵他們可就得血本無歸了啊。”
“大人,您的意思是……叛軍不會撤退?”二蛋哥有些琢磨不定,後方不穩,這可是戰場大計啊。
沈崇名搖了搖頭,聳肩道:“本官也不清楚他們會如何選擇,不過在本官看來,撤兵只有死路一條,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南京城奪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