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就不信小小一個陽和城還能支撐得住。 ”看着血跡斑駁的陽和城牆,躲在後面的辛愛滿臉冷笑道。自己剛纔用千里眼看了,城頭兵力稀少,可見城內明軍已是強弩之末。相信這一次進攻,一定能將陽和城拿下來。
“嗚嗚——嗚嗚……”就在這時急促的號角聲猛然響起,辛愛心中一驚,急忙後頭望去。
“大汗有令,大軍停止進攻!”沒等辛愛從詫異中醒過神來,一騎快馬便飛奔趕到。只見來人手中握着一面繡有狼首的小旗幟,正是俺答傳令用的。
不用辛愛下令,聽到號角聲的‘蒙’古兵們立刻守住腳步,在低級軍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撤退!
“‘混’蛋!”看着這番情形,辛愛忍不住罵出聲來。眼看着陽和城就要拿下,偏偏這時候父汗下令退兵,這是何意啊。
“王子,大汗有令,命你速速整頓軍馬撤退,不得延誤!”傳令兵一勒馬繮穩穩地停在了辛愛面前喊道。
“爲什麼要撤兵,只需再進攻一次,本王便可將陽和城拿下!”辛愛滿臉怒氣的大吼道。
不過傳令兵乃是俺答多年的貼身‘侍’衛,縱然辛愛身份尊貴人家也不怎麼鳥他。“王子勿需多言,快快退兵便是,否則軍法從事。”撂下這話,這傳令兵隨即調轉馬頭又向着中軍跑去。
“‘混’蛋!”辛愛面目扭曲咬牙切齒的罵道。不過俺答的命令,現在的他可是一點都不敢違抗的,不然的話,縱然他是俺答的親生兒子只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剛剛趕到城下吃了一陣箭雨的韃子兵忽然撤退,抱着與陽和城共存亡念頭的徐海不由傻在了那裡。這事他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莫不是俺答特意趕來和自己開個玩笑?
“父汗,攻下陽和城成功在即,您爲何要下令撤兵、。”先行一步趕回中軍的辛愛直奔俺答大帳,不等‘門’前‘侍’衛傳報便徑直走了進去問道。
臉‘色’‘陰’沉的俺答擡頭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納吉遇到了明軍大隊人馬。”
辛愛神情一怔,忍不住脫口說道:“這個死小子,連這點事情也辦不好,還得勞累大軍前去救他,當真一個飯桶!”
“閉嘴!”一聲大喝響起,直接把辛愛嚇了一個哆嗦。擡頭一看,卻是俺答滿臉怒氣的瞪着他。這時辛愛才意識到剛纔自己說錯了話,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俺答。
“辛愛,你要記住,納吉是你的親侄兒,都是本汗的骨血。這種屁話若是以後再說,小心本汗收拾你,哼!”俺答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殺機。
辛愛雖然是俺答的兒子,但是俺答並不是十分的喜歡他。歸根結底,還是辛愛太過驕橫了。不但對自己麾下的大將不尊重,他平日裡的言行俺答也是‘門’清。竟然敢自封未來大汗,就衝這一點,自己這個汗位就不能傳給他。
對辛愛來說,俺答這話確實是重了一點、只見他面‘色’一僵,眼神之中滿是怨毒之‘色’。該死的納吉,竟然又是你這個臭小子,真希望明軍這次能剪除了這個禍害。
被辛愛不斷詛咒巴汗納吉這時候真的是危險重重命懸一線。面對忽然將其包圍的明軍三萬多鐵騎,只帶着五千人馬的巴汗納吉根本就抵擋不住。好在沿途收繳糧食的時候有一些士卒掉了隊,這才能在第一時間趕去向俺答求救。
說來也是二蛋哥鴻運當頭,原本他帶着幾騎快馬是奔赴陽和城附近的,不料卻在半路之上碰到了逃往大同的一夥百姓。這些百姓,便是在巴汗納吉所率人馬刀下逃得一聽‘性’命的人。
一問之下,二蛋哥不由大喜過望,竟然有一支韃子兵直奔東面而去!逃難的百姓說這支韃子兵拖拖拉拉近五里,二蛋哥從軍多年立刻便估算出這是一支三千人以上的騎兵,還真是‘肥’瘦正合適的一塊‘誘’餌。
心中有了計較,二蛋哥一面派人原路返回向沈崇名稟報,另一面則繼續帶着人向東北方向追去。
沈崇名帶着大隊人馬就在其身後二十里,一聽到這消息也是‘激’動難耐,還真是天助我也啊。也不廢話,一聲令下帶着人馬追趕上去。
巴汗納吉也曾做過半途遇到明軍的準備,可是在他心中,這麼短的時間裡明軍根本不可能聚集太多人馬趕來支援陽和城。而且明軍多步卒,憑着自己手中的五千鐵騎,就算是碰到一萬明軍也不用害怕。如果真的抵擋不住,憑着胯下的戰馬抹油溜走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天意難測,搶得大批糧食剛剛踏上歸途的巴汗納吉,看着忽然殺出的大股明軍騎兵頓時便愣在了當場。這是怎麼個情況,哪裡來的這麼多明軍騎兵呢?
回過神來的巴汗納吉首先想到的就是立刻逃回陽和城外。用處於劣勢的兵力和大股明軍騎兵對騎兵,巴汗納吉自問一點勝算頭沒有。可是面對沈崇名和王崇古這樣的行家裡手,哪裡能讓他輕易地逃脫呢。
從確定了巴汗納吉這支人馬的蹤跡之後,沈崇名便遣派魏大慶帶着騎術‘精’湛的五千驍騎營下營將士快馬趕到另一側堵住韃子兵,而後自己帶着主力由後面追上。巴汗納吉若是想要逃,只能繼續向着東方前行。不過這可就不能說是逃了,而是背道而馳自掘墳墓。
戰況很‘激’烈,聽王崇古說這支韃子兵最少有五千人馬時,沈崇名便斷定俺答肯定會率主力前來救援。而憑着韃子兵的騎術,這三十餘里的距離,俺答就算從攻城戰中‘抽’兵外加列隊也用不了一個時辰就能趕。在他之前消滅的韃子越多,後面的戰事便壓力越小。
韃子兵不愧悍勇之稱,雖然處於絕對劣勢,但是並未看到他們有膽怯的表情,而是一如既往的奮勇廝殺。沈崇名想要速戰速決以專心應付不久便會趕到的俺答,實在是沒有一丁點的可能。“
韃子將領之中不乏勇猛之士,帶着手下將士憑着‘精’湛的騎術左右突擊,明明佔了優勢的明軍往往被殺的人仰馬翻,看着都讓沈崇名覺得揪心。
熊大彪一直沒有動,而是像一個看客一般面無表情的打量着整個戰場,只是目光偶爾會在那些驍勇的韃子將領身上停頓一陣。
“殺!“一聲大喝耳邊炸響,沈崇名一個哆嗦險些掉下馬去。擡頭一看,只見熊大彪打馬從自己身邊滑過,血‘色’披風迎風舞動,竟如一道紅‘色’閃電一般殺入戰陣之中。
手握三尺鋼刀,殺入陣中的熊大彪左突又砍,一把鋼刀上下舞動竟如入無人之境。只見他所過之處,韃子兵一個接着一個飈血落下馬背,其勢煞是壯觀。
“好一員猛將!”跟在沈崇名身側的王崇古忍不住出言讚道。原本只是聽聞三千營提督熊大彪勇冠京衛,今日得以親眼目睹,卻是勝於聞名。如此猛將若是來邊關對敵,比起待在京衛閒坐可要強多了。
沈崇名笑而不語,但是臉上得意之‘色’卻難以掩蓋。師兄震懾全場,自己也是與有榮焉。
熊大彪此番參戰目的極爲明確,那就是專‘門’尋找剛纔被他盯了一陣的韃子勇將過招。憑着天生神力再加高強武藝,整個戰場之上竟然沒有一個韃子將領是他的對手,多數都是三下五除二便熊大彪恁下馬去,讓人看在眼中就覺得心頭有一股快意。
“報,西方二十里出現大股‘蒙’古騎兵,疑似俺答所率主力!”一名探馬匆匆趕到。
沈崇名一驚,對方竟然來得這麼迅速,比自己的估計可要早了一刻鐘啊,莫非這其中有什麼蹊蹺不成?
“大人,列陣迎敵吧,如此‘混’戰,只怕我軍不是韃子敵手。”王崇古的話打‘亂’了沈崇名的思路。
“鳴號,準備迎敵。”沈崇名擡頭下令道。雖然從側面截住了五千韃子兵,但是魏大慶併爲動手,而是在大同騎兵接手之後,悄悄地退了下來。事先沈崇名已經有了吩咐,那就是讓五千驍騎營下營將士再加上一千三千營騎兵聯手遏止俺答主力的速度。一旦迫使他們慢下來,那‘蒙’古韃子引以爲傲在戰場之上屢試不爽的快速衝鋒就會失效了。
號角聲嗚嗚響起,早已‘抽’出身來的五千驍騎營將士看着帥旗指示放下,紛紛吶喊着打馬向前衝去。而一千名三千營將士也是調轉馬頭,列着緊密的隊形向前行去。
戰事進行了半個多時辰,巴汗納吉的五千人馬可謂傷亡慘重,整個陣型也早已是凌‘亂’不堪。活了二十多年,巴汗納吉第一次覺得自己距離死亡竟然是這麼的近。
巴汗納吉武藝稀鬆平常,雖然戰事焦急他卻是有心無力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近百名親兵的團團保護之下呆在五千人馬中央。可是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的人馬越來越少,對巴汗納吉來說更是一種煎熬。若是爺爺再不來救自己,只怕今日真的得馬革裹屍了。
聽着緊隨明軍號角響起的牛角號之聲,巴汗納吉眼眶發紅險些流出眼淚來,就知道爺爺會來救自己的。
“勇士們,殺光這些漢人!”苦戰中的一員將領聽到牛角號的低沉聲音之後,忍不住面‘露’欣喜高聲大吼道。手中彎刀舉過頭頂不停旋繞,吶喊着就要殺人。
不過高興之餘很多人卻是忘了熊大彪這個戰場煞神,這名韃子將領便是其中之一。沒等他將彎刀砍在身前的明軍士卒身上,一把鋼刀忽然當空劈下將他握刀的右手齊腕砍飛。
韃子將領一聲慘叫,扭頭望去只見一抹紅‘色’披風從眼前劃過,接着腰間吃疼翻下馬去,隨即又被蜂擁而至的馬蹄無情地踐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