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傷者,猜來猜去太耗力氣了,不如林小姐直接明示……”沈明涵苦笑。
林婉白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可隱瞞的,便道,“是樑天,他接應莫寒進別墅的。”
沈明涵怔了怔,竟然是他?
樑天跟他最久,也一向忠心,且和家人感情很好。
背叛的代價,從來不光是自己出事,還會連累家人。
沈明涵沒想到那個男人,會這樣鋌而走險。
他待手下一向不薄,從不吝嗇於金錢和物質,越受重用得到越多,樑天家財不菲,兩輩子也花不完,只要忠心跟隨他到最後,便能頤享天年。
就算他不想再過這種生活,想退出黑一道 ,以二人的交情,沈明涵也不會爲難他,他同樣能得到體面。
可以說下面的人裡,最不該對他起異心的就是樑天。
而樑天這樣冒險算計他,想得到的,很可能是……
沈明涵將事情先後在腦中過了一遍,心中有了計較,忙問林婉白,“現在是幾點?”
林婉白擡手看了看腕錶,“半夜兩點。”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病房,醫護人員合力將沈明涵擡上病牀,輸血的袋子掛好,然後離開。
沈明涵等門關上,迫不及待對林婉白道,“找個人代替我,換上我的病服在病房裡,幫我換衣服和行頭,我們單獨從醫院後門離開。”
“你才做完手術,還敢這樣折騰,不要命了?”林婉白幫他整理身下的枕頭。
“我再待下去纔是不要命,你想過沒有,如果我活不到天亮,對誰最有益?”沈明涵急道。
“什麼意思?”林婉白怔了怔。
“先別問這個,幫我換衣服,離開後我再告訴你。”沈明涵急切道,撐着牀坐起身,扯動傷口,痛得他倒抽一口氣。
林婉白看着男人平日溫善的眉眼痛得扭曲,額頭直冒冷汗,倒也挺可憐。
又想到那日在包廂裡,他明顯不相信白莫寒話時的漠然,不禁感嘆兩個字——活該。
“我叫人來擡你吧。”林婉白提議道。
“不行!”沈明涵斷然拒絕,十分警惕,“我現在誰都信不過,我們單獨走。”
“你就能信得過我?”林婉白失笑。
“你想殺我,在我昏迷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沈明涵撐着牀沿下地,忍着傷口處的劇痛,一步步往病房外面挪。
林婉白無奈,只得跟上,照男人的吩咐幫他換了件過膝的長外套,墨鏡遮住半張臉,又在外面戴了個口罩。
然後叫姜成安排個與沈明涵身材相仿的人,穿着病服留在病房。
二人從後門離開,沈明涵強撐着上了車,一到座位上人就癱了,靠着靠背不住喘息。
但同時他又不敢喘得太大力,因爲會扯痛傷口。
他剛纔從醫院出來,縱是已經加了萬分的小心,傷口仍是有開裂的跡象,一直隱隱滲着血,已經將腹部的衣料浸溼大片。
他只能低低抽氣,減少大幅度動作,祈禱儘快到目的地,好找個靠得住的私人醫生。
林婉白掃了一眼沈明涵的慘狀,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你,突然讓我想到一句話。”
“什麼?”沈明涵皺眉問,傷口實在痛得厲害。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林婉白髮動車子,目光鎖定後視鏡,注意觀察是否有人跟蹤,“早告訴你那個阮梨是假的,你偏不信,現在感覺如何?”
“……”沈明涵說不出話來,只得苦笑。
“柔弱的女人是不是特別討你們男人喜歡?裝裝可憐,掉兩滴眼淚,你們就什麼都願意相信了……”林婉白嘲弄的勾了勾脣,表情頗爲不屑,“越是會裝,會對你們小鳥依人,你們越是喜歡,我有時候真懷疑你們眼睛有問題。”
“很多人都說莫寒狠毒,我倒覺得其實也沒什麼,至少他夠專情,不會像你們一樣見一個愛一個,任何人的眼淚對他來說都沒有作用,他也不會因爲對方是女人,就心軟放過,或是放鬆警惕,你覺得呢?”林婉白歪頭,看着沈明涵,脣角含笑,眼神卻冰冷。
沈明涵從她眼中看到了恨意,不甘的恨意。
他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看錯了,隨即想到她可能是透過自己的事,想到了別人。
沈明涵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同時又怕說錯話林婉白一怒之下將他丟在路上,若被樑天的人追上來找到,那可真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初戀都很難忘吧?你們既然有喜歡的人,就不要去招惹不喜歡的人,何必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那種感覺很難受,你永遠不會明白。”林婉白冷冷道。
流金玉彩的路燈車燈閃爍着打在她臉上,半張臉隱於黑暗之下,淡漠卻陰森。
像索人性命的狐媚妖精,卻又隱含憂傷。
沈明涵因爲她的話想到沐璃,她現在……很難過嗎?
他動了動脣,正想開口解釋一下,林婉白卻已經重新起了話題,“還沒問你爲什麼急着帶傷逃跑,怕人追殺?”
她這回的聲音和剛剛完全不同,帶着點調侃的意思,表情也恢復正常,好似剛纔的都是錯覺。
“我想信梨……那個女人,是因爲她知道我的過去,我問她的往事她都能答得出來,不只因爲她那張臉,和她的……楚楚可憐……”沈明涵不自在的答道。
“這麼快改口叫那個女人了?我聽輕語說,你之前梨梨梨梨叫的很親熱呢。”林婉白陰陽怪氣道。
“你快別取笑我了,這件事夠我後悔一輩子了……”沈明涵無奈道,後微微正色,“知道我過去的人很少,很有可能是沈驍。”
“你沒殺他?”林婉白吃了一驚,她多少知道一些沈明涵的仇恨,只以爲沈驍早就被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