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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氤氳的水汽還未褪去,兩頰似能掐出水來的粉嫩,楊柳一身清爽地從藍晶池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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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嶗山道士
新出浴的他,渾身上下,連腳趾頭都透出無盡的慵懶悠然之態,彰顯出難以言傳的撩人風姿。
臉上盪漾着淡淡的笑意,彷彿一朵含苞欲放的帶露芙蓉迎風而擺。
“你今日怎麼來了?”軟糯的聲音,帶着一絲隔靴搔癢的奇妙風情,原本有些愣神的司馬楓突然像中了邪一樣,猛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楊柳!楊柳!”口中喃呢着,迫不及待地銜住了眼前人櫻紅的脣,吸吮着。
“你這是怎麼了?被你夫人從牀上踢下來了?”剛找回呼吸的楊柳微喘着道,帶一絲戲謔似笑非笑地望着司馬楓,溼潤的眼睛,仿若一汪能將人溺斃的春水。
“你這個妖精,我早晚要死在你手上。”司馬楓咬牙切齒地道,握着楊柳腰的雙手又緊了緊:“不要再見那個沐桐好不好,答應我不要再見他。”
剛剛還春水微漾的眼眸,瞬間便結起一層薄冰。
方纔還差點要氾濫的慾火,在對面冰冷視線的的注視下,慢慢熄滅,司馬楓帶着一絲慌亂,急切地解釋道:“我這也是爲你好。我怕你玩火自焚。”
眼前人持續的沉默和冰冷的目光,使得司馬楓越發的狼狽,“你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樣。楊柳,你看他和別人不同。爲什麼?他不過是和你見過幾面的陌生人,他不過是爲你擋過幾次酒的建康來的普通小子。這幾年來,我給你擋過多少酒,我爲你做過多少。我們這幾年的感情,還比不過你和他的幾面之緣麼?”
司馬楓臉漲得通紅,連眼圈都有些紅了。
“我這的吟風館,你不是想來就來麼,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楊柳的心軟下來,眼光也不覺柔和起來。司馬楓對他的用心他不是沒看在眼裡,比起別的什麼人,他總是不同的。
“這麼多年了,你爲什麼就不能像看他那樣看我呢。你說你是無情的,原來你的情都是爲了留給他麼?楊柳,我對你的真心,難道還不如他麼?”
爲什麼總揪着他不放呢,連楊柳自己也沒想明白麪對沐桐時的失守是原於何故,爲何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楊柳一陣惱怒,他冷哼一聲道:
“你的真心能阻止丞相大人今晚來找我麼?你會麼?你敢麼?”
司馬楓離去的背影,沮喪又無奈。
楊柳頹然坐下,真心,要什麼真心呢?這樣不很好嘛?說着說着卻忍不住抱緊了自己的雙臂,越來越疑惑。
“木根,你替我去去一趟建康會館。”
沐桐在會館裡等得望眼欲穿,這個劉知遠,約好了申時三刻過來的,都快酉時正了還不見人影。
終於見到他匆匆趕來時,沐桐忍不住抱怨道:“你怎地這會兒纔來,等你半天了,浪費了我多少讀書時間。”
劉知遠擦一把額頭的汗道:“你還看書啊,我還以爲你光顧着逛堂子,把相公,忘了自己來京城幹嘛來了呢。” 更新楊柳第八章
沐桐登時不悅道:“你說什麼?”
“好了,我說笑呢。”劉知遠忙討好地笑,摟着沐桐的肩就往外走。
“你說國子監的胡博士找我有事,是何事?”馬車裡沐桐不耐地詢問,過了年很快就春試了,他可不願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和國子監的那班人喝酒作樂上。
劉知遠笑而不語。這時馬車停了下來,竟是麗春院。鶯聲燕語從大開的門裡傳出來,嬌嗲粘膩的讓沐桐不禁打了個寒噤。他質問劉知遠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知遠拉着他道:“你進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沐桐氣急,掙開劉知遠的手,轉身又進了馬車。
“沐桐公子,你什麼意思,我好心帶你過來玩,你甩什麼臉子啊。”劉知遠只得也上了馬車,他氣得大吼。
“抱歉。”沐桐梗着脖子坐了一會兒,也自覺得有些過分,一直以來,不都是劉知遠帶着他各地喝花酒麼?自己每次都從他如流,今日確也不怪他。沐桐誠懇地道:“馬上二月了,你也知道我父親對我這次科考期望和高,我不想讓他失望。”
劉知遠也平靜了下來,他沒好氣道:“你以爲我想這個時候逛窯子啊,我也是受人之託。麗春院的青青姑娘你知道吧,豔名遠揚,輕易也難得一見的。她雖已經出道三年,卻還是個清官人。據傳她曾攬鏡自語:‘吾姿慧如此,即詘首庸人婦,猶當嘆彩鳳隨鴉,況作飄花零葉乎?’這樣的奇女子,多少人覬覦眼饞。如今她由司馬公子牽線,她竟點頭願意從了你,你小子修了八輩子的福了,你想想看,這又將是京城多好的一樁佳話。” 更新楊柳第八章
沐桐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何時說要娶妻納妾了?”
“司馬公子的意思,你難道不明白麼?”
沐桐低頭不語。
“你不爲你自己,也不爲你家裡考慮考慮麼?”
“回去吧。”沐桐淡淡地說道。
纔回會館,一個小廝送了封信進來,沐桐拆開一看,頓時喜笑顏開。他問道:“何時送來的?送信的人呢?”
小廝也跟着笑了,心道,剛還黑沉着個臉,看了信便像揀了銀子似的,莫不是相好的姑娘寫的。他連忙道:“您纔出去就送來了,送信的人什麼都沒說,放下信就走了。您需要回信麼?小的也可以替您去跑腿。”
沐桐揮揮手讓小廝出去,還打發了他幾個銅子買酒喝。
再看了一遍信,確是他寫的無疑。沐桐在屋裡走了幾個來回,興奮得有些手足無措。驀然意識到,此時也不算太晚,拔腿便出去了。
臨近過年,又逢趕集的日子,即使在晚上,大街上比以往熱鬧許多。各家鋪子裡挑出的一排排大紅燈籠,照亮了整個街市。
小販們大聲地叫賣,一聲高過一聲。大姑娘小媳婦東一羣西一簇,嘰嘰喳喳,嘻嘻哈哈,挑揀着年貨。小孩兒最歡喜,蹦蹦跳跳地圍着大人,打打鬧鬧地又跳又唱:“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記了娘……”
沐桐在熙熙嚷嚷的人羣中穿梭,漸漸地感染了人們的喜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寒冷的冬夜也似乎被一張張笑臉給照暖了,連吹在身上的北風,都失了凜冽的寒意,彷彿春早到了人間。
沐桐並沒有見到楊柳,他也不如何的失望,楊柳的貼身小廝出來告訴他,楊柳年前的這段非常忙,只讓他十二月二十二那日準時來便是。
也是,一年將近,各衙門在清點各自手頭的公務的同時,也要做人情,通關節,打點好與己相關的各類衙門。官場歡場,本就縱橫交錯,難解難分,此時的嘯月堂,自然也是生意最興隆的時期。
大紅的燈籠高高挑起,巨形的紅燭“撲撲”燃着,照得整個嘯月堂敞亮。
前頭的大堂,拉幕搭臺,整裝開唱,鑼鼓點打得鏗鏘熱鬧。後頭的包廂雅座,雅緻幽靜,也都集集客滿。小倌小唱,俱都盛裝打扮,使盡渾身的解數,讓客人盡興滿意。僕人侍從,頂着一盤盤精美的茶點菜餚,來回穿梭。看大戲,聽小曲,聞琴品簫,吟風弄月,大俗小雅,在富麗堂皇的嘯月堂俱得其樂。
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盛世繁華,鋪排盡致。
一年中少有的大陣仗,嘯月堂銀子像流水一樣花出去,轉眼便又如海水般的涌回來。不說客人們的酒水花費,光是恩客們給各當紅小倌送來過年禮,就堆滿了好幾間屋子。其中自然又以楊柳公子收到的爲最。
送禮的人出自自願,收禮的人卻也不能無動於衷。一些尋常的送禮人,嘯月堂自有人去應付,還有少數送來超常重禮的人,少不得楊柳親自出來答謝周旋。十幾天下來,也累得他精疲力竭,直盼着這樣的日子能快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