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齷齪了,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對我以身相許!”他自我感覺良好,我亦想起剛纔街上衆多女子對他癡迷的眼神,心裡生氣。
“你……真是無藥可救!”我不理會他的貧嘴,自顧喝茶。
“我確實……無藥可救。”他坐了回去,望了我一眼,垂眸呢喃,我詫異他的憂傷,心裡隱隱作痛,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話,怎麼會突然冷了氣氛?
彼此都不再說話,默默喝茶,各懷心事。
“你和九公主很熟?”我忍不住找了個話題,這傳聞中刁蠻任性的九公主,這次怎麼會站在他一邊呢!
“一面之緣而已,我跟皇上求情,她剛好聽到,就參和進來了。”他省略了與虎謀皮的驚險,不痛不癢地說。
“一面之緣?這個公主倒是熱心腸啊!”看來他並未發現這個機靈可愛的公主,就是當日懸崖下清冷的少年。男人總是粗心一點,換了身衣物,的確很難聯想到一起,可能我對人的外貌觀察仔細,比較注重,纔會這麼印象深刻。
“嗯,這次多虧了她,看來皇帝寵愛岑月公主的傳聞,果然不假。”他喝了口茶,語氣平淡,似乎還沉浸在剛纔的冰冷當中。
“傳聞有時候也不一定真,我看皇帝心思縝密,精打細算,不是傳聞中這麼昏庸。”要知道宏軒求個賜婚,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這次擅自讓皇上更改賜婚,怎麼可能如此輕鬆!
“再精明,也有軟肋啊!”他牽牽嘴角,苦笑道,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皇上,還是他自己。這個男人不貧嘴的時候,其實很陰鬱……我暗自腹誹,善變的原來不止是女人啊!
“你這麼看我,是不是又想要早上的特殊待遇?”他劍眉上挑,眼神閃亮,嘴裡淡淡的茶香混合着男人的氣息,充斥我的鼻翼。我想起早上他的熱吻,臉上燥熱,定是已經紅雲密佈。
“誰稀罕你的特殊待遇!”我扭頭掩飾自己的慌亂,心裡卻開朗起來。皇甫銘燁要是還會耍流氓,就是正常的。我想到這裡,不禁笑了起來。
“丫頭,你笑起來,挺美。”他不喝茶,看着暗自傻笑的我,淡淡的淺笑,像極了翩翩君子,沉靜溫厚。
回到況府時,天色已暗,我原本想在“青竹居”用膳,但況叔叔派人來請,說是新婚第一天,全家團聚才熱鬧,一定要我們去大堂用餐。我心裡暗想,恐怕只有沒有一人把我當成過家人吧。但沒辦法,寄人籬下,得識擡舉。
我們姍姍走去時,大家已經坐在桌前了,正在邊喝邊聊天。“三小姐和姑爺架子真大,要長輩等你們用膳。”三夫人眼神中帶着輕蔑,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們外出遊玩,太過忘情,回來晚了。”銘燁竟然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神情謙恭,理由得當。
我不由地投去讚賞的眼光,他朝我微微一笑。這些小動作恐怕也被這些“家人”收在眼底,我看到母親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她看到我和銘燁相處和睦,定是安心的吧。
“煙莫和銘燁新婚燕爾,自然如膠似漆,大家就別見怪了。”二夫人得體地笑着,爲我們打圓場。我們都相視一笑,掩飾自己的尷尬,暫且就這麼演下去了。
我看到宏軒陰暗的臉龐,始終未正眼看我們。倒是況晴晴,神情怪異地看着我,眼神中似羨慕,嫉妒,亦或者是憎恨?我和銘燁恩愛,不就是她的目的嗎?這樣她就不用擔心我和宏軒舊情復燃了,可她還這副吃人的表情,是爲何?
“全家都到齊了,那就開席吧。”況叔叔指示道。
“我的鴻兒……不知在哪裡……”剛纔還張揚跋扈的三夫人,突然嚶嚶啜泣起來,眼睛不時望向我。大家都默不作聲,不敢輕舉妄動。
“父親,我請你徹查鴻兒失蹤的事,當日毒蛇是誰放的,又是誰收拾的殘局,你定要找出來。”我站起來,不緊不慢的說。既然污水一日不除,就要有人撒我身上,那我就只能固執到底了。
“查肯定是要查的……只是確實沒什麼線索。這麼大的都城,到底誰居心不良,要這麼做啊!”況叔叔眉頭緊蹙,爲難地說。
“鴻兒有那樣的情況,連我剛進府的姐姐都不知道,外人怎麼會知道呢!”我並未點破,說到爲止。
大家的神色立刻豐富起來,有恐慌的,有惱怒的,有疑惑的,也有憎恨的,我心裡冷笑,這麼明顯的事情,恐怕大家早就知道,只是一直都故意裝作不知道,目的就是讓這件事不了了之罷了。既然這樣,就不要總是遷怒於我,我對鴻兒的愧疚,我自己會彌補,不需要不相干的人,來說三道四!
“老爺,你日理萬機,公務繁忙,這樣的家務事,就交給臣妾吧。”二夫人溫和地說,臉上帶着賢惠的笑容。
“好,夫人定要查清真相,給鴻兒一個公道,另外也要加緊人手,繼續尋找鴻兒。”況叔叔鬆了口氣,完美解決了這個麻煩事。
我眸光深沉地掠過衆人,發現二夫人似乎在瞬間鬆了口氣,看起來輕鬆不少。她主動要求這個麻煩的事情,還未解決,爲何先鬆了口氣?除非,她原本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我默默沉思,隱藏起自己探究的目光,儘量配合地吃完了這頓飯。
“丫頭,鴻兒的事,別再難過了。”一進屋,銘燁看我一直沉默不語,以爲我自責難過。
“你覺得二夫人是個怎麼樣的人?”我獨自沉浸在疑慮中,張口就問。“我並不瞭解,看起來挺大方得體的,總好過那個尖酸的三夫人。”他的看法,並沒有什麼特別。一般人都會覺得二夫人比三夫人賢良淑德吧。
“聽說二夫人是出生醫藥世家,他的父親是當朝有名的冷御醫,而三夫人,不過是個出身青樓的紅塵女子,看今天的表現,就看出兩人的差異了。”銘燁說他不瞭解,其實瞭解的還是挺多。
“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我覺得二夫人過於寬容、賢惠,反而有點令人生疑。”我直接說出了我的看法。
“丫頭,原來你心思這麼縝密!”銘燁微笑着看着我,眼神中帶着驚訝和讚許。
“不過,我有一日夜晚查探況府的時候,看到過二夫人和一個下人在後院交談,好像是況府的園丁。並未有什麼稀奇。”銘燁思索着說道。
“夜晚找府中園丁會有什麼事呢?”我眸光嚴肅地望向銘燁,“我覺得你這個發現,挺有價值。”我露出狡黠的微笑,表揚他。
“那我繼續幫你打探消息,去查查園丁。”他自告奮勇,拍了拍胸,像個信心十足的孩子。
“那就再好不過了。”我忍不住被他童真的模樣,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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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條件……”他的眼睛笑成了一條線,絕色的臉龐煞是魅惑人心的光芒。
“什麼……條件?”我心裡有點預料到他,肯定不會這麼好心白白幫我打聽事情。
“條件就是……”他突然一伸手,攔腰把我抱了起來,我一聲驚呼,手臂自然摟上了他的頸脖。
燈火搖曳,四目對視,說不出的曖昧瀰漫開來。“快放我下來!”我用手捶打他,有點驚慌,不會查個消息,就讓我真的以身相許吧!這也太……太佔便宜了!
他邪邪地笑着,不顧我的掙扎,大步朝雕花大牀走去。我的驚慌加劇,一陣拳打腳踢,他“哎呀”一聲,一鬆手就把我放到了柔軟的錦緞被褥上。揉着被我扇了一巴掌的臉,皺了眉頭,眼神卻帶着笑意。“你想謀殺親夫啊,下手這麼重!”
“你離我遠點!”我邊威嚇邊往牀角縮去。他不聽,順勢在我身邊躺下。
“條件就是,給我留個位置睡覺。”他雙手抱胸,閉上眼睛。嘴角依然掛着微笑。
“睡繡榻真的好累的……”他轉過身,可憐兮兮地看着我。
“你的條件,就是隻是睡在旁邊……”我想說的是,只是睡,保證不做什麼事,但這話又不好出口。
“不然……你還想做什麼事?”他故意無辜地望着我,深水星眸熠熠生輝,嘴角忍住笑意。
“我纔不想做什麼事!你想睡,可以,但不許無禮,不許……親我……”我羞紅了臉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他的吻太過纏綿霸道,很容易走火入魔,只能先約定。
“好好,順其自然啊,順其自然。”他狡猾地笑着,伸手拽過我小小的身體,雙臂圈住我。
“就這樣,行嗎,什麼也不做。”他望着我,輕柔地說,充滿磁性的聲音帶着懇求。
我不再亂動,乖乖地任他抱着,算是默認他的舉動。
他的下巴輕輕摩挲着我的頭髮,漸漸動作變小,似乎是睡着了。或許是他的懷抱足夠溫暖,漸漸地我也閉上了眼睛,一夜無夢,睡得竟十分安穩。
“小姐,老爺請你去廳堂會客。”玉兒的呼喚聲,把我從熟睡中驚醒,睜眼一看,身邊空空如也,銘燁不知何時已經出去了。反正他一直神出鬼沒,我也習以爲常了。只是況叔叔爲何一大清早,叫我去會客?什麼客需要我這個名義上的況三小姐來接待的?
帶着疑問,我緩步前行。大堂除了況叔叔,還坐着兩個人。一人年紀和況叔叔相仿,黝黑的國字臉,濃眉斜插,炯炯有神的雙眼,盯着我,威嚴氣勢與況叔叔不相上下。
另一青年男子十分面熟,端正的五官,略顯女氣,一副油頭粉面的樣子,只是今日換了身藍衣,稍顯沉穩些。與上次囂張的氣勢相比,明顯收斂很多,倪天霸來這幹什麼?我的心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煙兒,這是倪叔叔和他的公子。”況叔叔見到我,先介紹來人。
“倪叔叔,久仰大名。”我矮身行禮,面帶笑容。“倪公子,我們見過。”我的眼睛掠上他尷尬的臉龐,他抖動了下臉部肌肉,看向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瞪了他一眼,隨即陪上笑臉。“老夫教子無方,上次得罪了鵬兒,真是不好意思。”他看看我,又看看況叔叔。
我心裡冷哼,他得罪的豈止是況鵬,難道我玉兒受的恥辱,就不值一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