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是意外？”況晴晴絕色的臉龐染上一絲震驚，微張的雙脣有點發白。
“看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我眸光銳利地掃過四周。“大白天的，在唐府，他竟然敢動手！”況晴晴不可思議地說，目光卻警惕地來回移動，看是否有可疑人物。
“如今在修建祈福閣的人如此之多，魚龍混雜，要想混在其中也不是難事。自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我思索着。
“另一種？什麼可能？”況晴晴猛得回過頭來，嚴肅地看着我。
“假若十分湊巧，此人就是唐府中人……”我低聲說道，望見況晴晴神情一滯，瞬間面露驚恐。
“你……說得有道理。不然大白天有誰能剛好看到我們在此處……定是跟蹤了！”她恍然大悟，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來找我麻煩，不自量力！”
“現在敵暗我明，還是小心爲妙吧！”我按着傷口，勸道。
“哼，這樣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他呢！”況晴晴眉眼一挑，神色倨傲，快步朝前走去。
我也快速回房，在案前奮筆疾書，片刻就擬好了一封書信，上面寫上：唐明英親啓。
“煙莫，你有事找我？”司徒從門外進來，喜悅盡在眉梢，看來和如是發展順利。
“嗯，這封書信，做下手腳，明日傍晚在晚膳時，叫人送到唐明英手上。”我把信遞過去。
“你的計劃可行？”他擡頭，帶着稍許疑惑。
“沒時間考慮這麼多了，拖得越久，李嶺的死就越沒有了意義。不如當機立斷，趁着唐倪兩家的矛盾，再次挑起唐況的紛爭！”我沉靜說道。
“嗯，我這就去辦。”他輕輕頷首，眼中多了一份信任。隨即快速離開。
如今敵人太多，勢力龐大，隨便一個，力量都在我們之上。所以，“借力打力”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就算最終沒有得逞，讓他們各自懷疑，分散點注意力，也是有好處的。我撫着纏着紗布的手腕，身子靠在椅背上，細細思索着明日見到倪震後的事情。
“煙莫，她信了嗎？”九公主不知何時已經進了屋內，身旁還放着一個小巧的木盒子，她回唐府時，就是抱着這個木盒子。
“看起來，像是信了。”雖然一切看似十分順利，但也難保況晴晴心思縝密，比我更會掩飾，我覺得還是不能太過樂觀。
“嗯，我的眼力和功力都不差吧？只是沒想到你會奮不顧身去護她，我那時候真怕你會被砸中！”九公主心有餘悸地嗔怪我。
“我是因爲相信你，所以不怕會砸到。”我微微笑了下，感謝她的關心。
“也多虧你，算準時機來演這麼一出。”她回我一個微笑。
“況晴晴生性倨傲又多疑，既然對我的話產生了懷疑，自然會留意我的行蹤。”我淡淡說道。
“這個東西，你明日就作爲禮物，讓倪震帶上，送給你父親。”九公主捧過盒子，放到我面前。
“你真細心，如是受傷，我倒忘記禮物的事情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事情一多，把這個倒忘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禮物。”九公主神秘一笑，打開了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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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我望着眼前這個小巧精緻的薰香爐，不禁讚歎道。金色的鏤空雕刻，細緻典雅，絕非普通的香爐所能比擬。一陣迷人的芳香從這裡嫋嫋飄來，漸漸瀰漫在周圍的空氣中，令人心曠神怡。
“這個香爐不重要，重要的是西域迷奕草和生死草相混合所製成的神秘香料。它能持續散發香味，長達好幾年，而且，因爲香味特殊，經過訓練的馬就能循味跟隨……”
“所以……這是爲了追蹤倪震用的？”我打算了她的話。
“正是，以防萬一啊！”九公主頷首。
“好的，我明白了。明日一定順利完成任務，但願，能找到冷雪。”我對她保證，但心中依然忐忑，今日的無功而返，不僅讓霍捕快冒險白跑一趟，更讓自己陷入了迷惑中。
倪震會把冷雪藏在哪裡？明日就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還是找不到……恐怕冷雪真的凶多吉少了。
“小姐，你吃點東西吧。”夜幕已經降臨，我坐在窗前，捧着李嶺的詩集發愣，真正的證據還沒有任何頭緒，那些虛張聲勢，最終還是抵不過時間，難保很快會被揭穿。當務之急，就是破解李嶺的這首詩。
“不是叫你去休息了嗎，怎麼還過來？”如是的半邊臉依稀可見五個指印，只是沒有先前這麼腫而已。
“奴婢已經不疼了。”她撫了一下自己的臉，擠出一絲微笑，“小姐你近日消瘦不少，應該多吃點纔是。”
“消瘦了嗎？”我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是有點。我起身到銅鏡前，才望見自己憔悴的樣子。從前圓潤的臉頰已經可見尖尖的下巴，眼睛似乎比先前要大了先，許是深陷的緣故。總之，確實比從前瘦了。
“好像是有點餓了。”我坐在桌前，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小姐，這就對了！”如是高興得眉眼彎彎，笑得合不攏嘴。
“看我吃飯，如此滿足？”我輕輕笑了笑，“你也聽話，去休息吧，記得塗膏藥。”我催促她。
“嗯，小姐多吃點！”她點點頭，又囑咐了一句，才轉身離開。
我放下筷子，忍住自己胃中的翻騰，這幾日反酸厲害，確實有點食不知味。但爲了這個孩子……我的手撫摸着小腹，不由得一陣感動。上蒼如此厚待，讓我能孕育一個新的生命，這種神聖的的情感，讓我充滿了無限的力量。
我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拿起了筷子，我要爲孩子，擁有健康的身體，因爲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保護的了……
霧霾陣陣，伸手就隱沒在無知的前方，腳下是嶙峋的怪石，我一腳一步慢慢探着，渴望能走出這個無邊的區域。
這個感覺，和我曾夢到的過的地方一樣，只是不見他的蹤影。我心中疑惑，瞪大了眼睛，可是除了白霧，沒有其他。
“丫頭……我在這裡。”一聲戲謔中帶着寵溺的聲音傳來。是銘燁！
我加快了腳步，磕磕絆絆朝遠去走去。
“快來，丫頭，我好想你。”又是帶着笑意的呼喚，我的心中驚喜萬分，銘燁，你終於回來了。
“銘燁，你在哪裡，快點出來啊！”我邊走邊大聲呼喊着，聲音明明如此之近，可是怎麼沒有人影呢！
突然腳下一空，像是從雲端墜落，我絕望地尖叫一聲，猛得睜開了眼睛。孩子，孩子……我顧不得擦拭臉上陰冷的汗水，摸着自己的腹部，稍稍鬆了一口氣，是夢，幸好只是夢。
“煙莫，煙莫，快開門！”急促的敲門聲，讓我的心又提了起來，是司徒，大半夜的爲何突然來找我？
我趕緊穿上衣衫，攏了攏自己的頭髮，打開了門。
“你們……”站在門外的，除了神色肅穆的司徒，還有低垂着眼眸，失魂落魄的況鵬。
“進屋。”司徒一把拽過身旁的況鵬，關上了房門。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出了他們的不對勁。
“問你哥哥吧。”司徒沒好氣地說道。
“哥哥，你怎麼了？”我擔憂地詢問一直沉默的況鵬。
“你倒是說啊！”我見況鵬絲毫沒有想回答的意思，轉而催促司徒。
“你哥哥差點殺了唐潛。”
“什麼？哥哥你……”我詫異地望向況鵬。
他終於擡眼看了我。“他該死！”況鵬的眸中怒火再次上升。
“我上次聽你提及《穿魂心經》，裡面曾說，人在夢靨時所說的不會是假。所以，今晚我想去看看能否在唐潛熟睡時探到什麼。可是卻……”司徒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況鵬，“卻看到你哥哥在我之前潛入了唐潛的房間，正打算動手。”
“哥哥，司徒說所，是否屬實？”我搭上況鵬的手臂，輕輕搖晃他。
“是的。他不該阻止我。”況鵬點點頭，說道。
“你……你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殺了唐潛，唐家不可能放過你。況且，他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我實在沒法聯想，況鵬突然要殺唐潛的原因。哥哥雖是習武之人，但本性純良，從不隨意殺戮。今日這是爲何，膽敢在唐府裡，去殺唐家的公子！
“他禽獸不如！”況鵬的眼中佈滿血絲，神情痛苦，“這個混蛋，他……他……”他把臉埋進自己的手掌中，肩膀不停地上下聳動着。
“他……欺負了玉兒！”他猛然擡起頭，臉上泛着水光。
“是玉兒告訴你的？”我想起白日所見，猜測道。果然，是玉兒找的況鵬。
“可憐的玉兒，她爲什麼搬離唐家，爲什麼不想回唐家，爲什麼……拒絕我……都是因爲唐潛！”況鵬情緒激動，痛苦異常。
“這……都是她說的？”我和司徒相視，彼此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上次玉兒的那番話，果然還藏着這樣的隱情。
“唐潛這個畜生，當玉兒還是個小姑娘，就……玷污了她！”
“連自己堂妹都不放過，的確該死！”司徒聽聞，也生氣地應和道。
我望了一眼司徒，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澆油。他才趕緊閉了嘴，但眉宇間的褶皺，依然透露着他此刻同樣憤恨的心情。
“既然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玉兒爲何……現在才……”我的意思是，都忍受了這麼多年，偏偏在今時今日才告訴況鵬。
“玉兒說，她不想看着我這樣，想讓我死心。”況鵬再一次因爲痛苦，皺起了眉頭。
我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或許玉兒真的只是爲了告訴況鵬真相，讓他放手，而不是……故意去引導他。
“我說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況鵬無奈地說道，“可是，她說，只要唐潛在一天，她就永遠被噩夢纏繞，永遠無法新生……”
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因着這句話而幻滅。唐玉，你果真已經變了嗎？這樣甘願爲你赴湯蹈火的況鵬，你都利用。
如此殘忍的你，真的是我們所認識的玉兒嗎？
“哥哥，聽我說。唐玉已經不是你心中的那個玉兒了，你醒醒吧！”我站起身，認真說道。
“不，無論玉兒曾經遭遇過什麼，我都想一直保護她。”況鵬依然沒有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