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開賽的時候,與會者驚異地發現,原先的晉級者中有些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就這麼小小的一個泰安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體的,憑空就沒了。即使是很多當事人的門主派主也壓根弄不清楚事情的根由。
沒有臨陣脫逃的道理,沒有白日飛昇的可能,那麼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發生了未知的意外,這些人遇難了。在天下武林最大的論劍盛會期間,這種事居然就真的發生了,還真的是有不怕死的人哪,難道不知道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等待他的只有黑白兩道不死不休的追殺嗎?
不過,這都是論劍大會之後的事情了,武擂在即,無論怎樣,目前的比試最重要,死者已已,活着人多加防範就是了,總有血債血償的那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原先二百多人的晉級者此時恰好剩下二百人整,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評判席上在座的諸位。
爲了避免再有類似第一輪競技裡高處那種無恥的投機取巧的事情發生,大會採取了組選方式比武。將兩百人分成二十組,每組十人分組競技。而每一組的首名則獲得競技高手榜前二十名的資格,每一組的第二名獲得競技高手榜第二十名到四十名之間名次的機會。依次類推。
這種選拔方式不失公允卻也包含了極大的偶然因素在裡面。有的組有可能整體強一些,有的則整體弱一些,至於自己面對的將是怎樣的對手,每個人都只好聽天由命了。
臨戰前的高處沒有專門爲落霞門下再做長篇大論的激勵性演講,他只說了一句被人說濫了的最俗氣的話:愛拼纔會贏。
每個人的師門綽號姓名都被寫在了一快快薄薄的長形木片上,然後傳上了評判席,在一個碩大的類似摸獎箱的櫃子裡被胡亂混在了一處。
隨着第一組十個人的木片被挑選出來,少林寺的百川老和尚又出來了自始至終,他似乎都在扮演一個傳聲筒的角色。
只聽他充滿中氣的洪亮聲音傳遍了全場:“高手擂第二輪第一組競技名單如下:恆山派掌門‘一劍有血’趙吉;陰屍門門主‘不死人王’西門毒;黃山派掌門的師叔‘雲鶴一老’鍾奇;法王寺住持‘金裟長老’釋迦”
易蒼生在臺下聽到那些赫赫有名的人名一個個被念出來,直驚的咋舌不已。這第一組還真是藏龍臥虎高手雲集,頂尖的人物都湊到一塊來了,光門主派主級別的就佔了近一半,哈哈哈,這下可熱鬧了。
他正高興呢,傳聲筒的聲音又繼續唸了下來
“武當派名宿‘大葉真人’苦飄落霞門弟子‘玉面臨風俏郎君’易蒼生名單完畢!”
似乎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唸到,易蒼生有點回不過神來,他惴惴地問身邊的七七:“我剛纔好象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七七悲傷地望着他:“易郎,你沒聽錯。”
易蒼生臉色唰的就變了,他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不是那麼離譜吧,自己居然要和這些大俠梟霸們同臺爭鋒棄權行不行?
不光他震驚,所有落霞門的人聽到他的名字也都狠狠的楞了一把,然後都以無比同情的目光瞧他,那目光跟向遺體告別似乎沒有什麼兩樣。
高處在深深的替他惋惜的同時,也心中暗呼僥倖不已,還好這麼倒黴的鬼不是我,否則自己就真的成了落霞門的絕望之星了。
而易蒼生的黴運似乎纔剛剛開始,還沒從巨大的震撼裡清醒過來的他,又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組第一回合,落霞門‘玉面臨風俏郎君’易蒼生對黃山派掌門的師叔‘雲鶴一老’鍾奇。請選手上場。”
話音剛落,場中飛起一人,在無數人的喝彩聲中,以極其靈妙的身法落在了擂臺之上。
此人紅光滿面,精神矍鑠,六十多歲的年紀,卻有一把烏黑的鬍子飄灑在胸前。一身淡紫色長袍,無風自動,背後一雙陰陽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武擂進行到第二輪,木製兵器已經被屏棄,因爲有能力走到這一輪的人,顯然已經可以控制自己下手的輕重。制一服不制一死,還是同樣的道理,點到爲止。)
那‘雲鶴一老’鍾奇上臺之後,氣度從容的四下一抱拳,雙目立刻有神光電閃,閃得一些能耐稍差的人心神一凜。
當然,凜的最厲害的就是易蒼生啦。他覺得自己胸口有些發熱,眼前有些發黑,腿肚子更是一陣陣發軟,幾乎就要站不住的樣子。
高處一看這樣不行啊,還沒打自己先把自己嚇壞了,士氣盡失。於是走上來爲他打氣:“二師弟,沉着點,像個男人一樣,別讓七七姑娘失望,哪個姑娘願意看到自己的夫君這樣的窩囊樣。”
七七亦深情的安撫着他:“易郎,不必怕。逢強智取,遇弱活擒,武擂上比的不僅僅是武功高低啊。用用你的智慧,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幾句話說的易蒼生難爲情的低下頭去,卻也激發了內心深處的豪氣。
是啊,怕什麼,大不了就是輸咯,又少不了一塊肉,況且就雙方的實力來看,輸是正常的,贏了纔是活見鬼
其實自己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這黃山派掌門的師叔,畢竟已經年老色衰氣力不濟了在一件事情未成定局之前,任何意外都是可能發生的。誰有肯定的就知道,自己不是本界論劍大會的一匹黑馬呢。
鼓足了勇氣,易蒼生拎起他的獨門重武器兩柄六十三斤鎦金大錘,噌的跳上了擂臺。就光看這飛身上臺的架勢,還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一般人拿兩個大鐵疙瘩,站也站不直了啊別到處看,這一般人說的就是你。
易蒼生一上臺,沒敢擡頭,他怕被這神氣十足的老者伶俐的眼神給嚇到。他低垂着頭好象在認錯似的對雲鶴一老鍾奇一抱拳:“老英雄請了,小生落霞八義之一,江湖人稱‘玉面臨風俏郎君’,請老英雄一會兒念及小生是莫學晚輩,容讓一二。”
雲鶴一老鍾奇在黃山派中輩分極高,不管大人孩子門主走卒,見了自己沒有一個敢不尊敬的,因此極爲心高氣傲,見易蒼生只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不由就生出一股輕視之心,此時見了易蒼生打招呼的方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心說這位什麼毛病啊,跟人說話卻不看着人家,實在太不禮貌了,這孩子是傻啊還是壓根就不懂禮數啊?
“玉面臨風?”
“嗯。”
“俏郎君?”
“嗯。”
“易蒼生?”
“嗯。”
“你的綽號很惡俗啊是自己起的嗎?”
“嗯。”
“擡起頭來看着老夫,老夫又不是個醜八怪,你怕我吃了你啊?”
“嗯。”
雲鶴一老心裡這個氣啊。心說自己可真不走運,這是碰上個什麼對手啊,撕不開嚼不爛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壓根一塊滾刀肉啊。得了,不和這小子磨蹭了,否則還沒開打自己先被他氣瘋了。
真的要和他打麼?傻呼呼的樣子,贏了也很跌價吧。把他勸下去得了,省得別人說我倚老賣老。
他咳嗽一聲,注視着面前這個可惡的小子:“我說年輕人,不是我掃你的興致,你從哪來還從哪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對手,我練劍的年數比你孃的年齡都大,你哪配做我的對手。自取其辱也沒有意思吧。你那師父倒是勉強還能在我手下走上一百個回合,也僅僅是一百個回合而已,一百回合之後,嘿嘿”雲鶴一老不屑的嗤笑一聲。
此時若是諸葛風在場上,聽到這麼有侮辱性的話,早就一蹦三尺高擼袖子和他拼命了,可易蒼生養氣功夫多好啊。他好似沒聽到似的,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心裡卻是一陣亮堂。
倚老賣老是吧?恃武自傲是吧?很好,最怕的就是你沒有弱點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有縫就好辦了。
既然你這樣這樣,那我就那樣那樣,不管怎樣,先激怒你再說。
易蒼生擡起了頭,歪着頭斜着眼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雲鶴一老鍾奇,很隨意很輕蔑的口氣道:“尊重你才叫你一聲前輩,你倒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別以爲自己一把鬍子就有多麼了不起,太拿自己當回事的人都是蠢人。在我的眼裡,你的名頭你的武功和你的人一樣太老了,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