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喝總還有些剩餘,用來招待客人。”
最後的客人兩個字咬得很重,路晨曦瞭然地點了點頭:“那姐姐爲何要喝?”
第一次讓一個小丫頭堵的說不出話來,從這一刻起,馬爾藍才改變了對路晨曦的看法,她不僅是個刁蠻任性的小姐,同時也真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對手。
每句話看似無心,實際上都別有心意,每個舉動看似輕率,實際上從來不讓自己吃虧。
這個小丫頭啊,不能再小看了。
“你姐姐她不懂得喝茶,路小姐,這龍井我們府上還有很多,路小姐要是喜歡可以統統帶走,反正扔着也是扔着。”
齊子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近了,他輕易化解了馬爾藍的尷尬,隨意地坐在了馬爾藍的身邊。
他的一句話,看似是貶低了馬爾藍不懂得茶道,實際上是告訴了路晨曦,就算馬爾藍不懂,只要是她不喜歡的,他也就不會再碰。
於是,齊子軒沒忘記讓人再換杯茶給他端上來。
馬爾藍看了齊子軒一眼,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子軒哥哥!”路晨曦露出一個大大的小臉,叫的很是親熱。
“路小姐,除了內人,我還是更喜歡知書達理懂得尊卑的姑娘。”
齊子軒的眼睛快速的從馬爾藍臉上掃過,後者哪裡還用他暗示,立刻就開了口。
“是啊路小姐,齊子軒不喜歡別人叫他的名字,路小姐還是該稱呼什麼就稱呼什麼的好。”
路晨曦臉上的笑容都快繃不住了,原以爲齊子軒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至於幫着馬爾藍,沒想到她還是想錯了,如今被兩人奚落的忍不住想哭。
“可是子軒哥哥……小時候我都是這麼叫你的啊!”眼睛裡似乎要溢出淚水,齊子軒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根本記不得自己小時候認識路晨曦啊!
值得慶幸的是,馬爾藍這個時候沒有懷疑齊子軒是不是小時候就認識路晨曦了,她迅速回擊。
“如果路小姐說的是齊子軒連路都走不利索的時候,那他大概真是記不得。”
一個孩子一歲半就會走路了,兩三歲纔不說話,齊子軒和路晨曦差了好幾歲,六歲的孩子就有記憶了,不知道路晨曦說的小時候是有多小。
小到了再孃胎裡麼?
“藍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晨曦,可是晨曦捫心自問也沒做過對不起姐姐的事兒,姐姐何必如此針對晨曦?”
一番話配上兩行清淚,當真是讓人看着心生憐愛,自古男人三妻四妾,馬爾藍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立場去討厭她。
不待馬爾藍說話,齊子軒就牽了馬爾藍的手,他把馬爾藍的手舉到桌子上,赫然是幾個紅點。
“路小姐,不知道這是什麼?”
路晨曦語塞,這點小傷馬爾藍都沒有斤斤計較,卻是讓齊子軒拿上了檯面來說事,她簡直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然而事實證明,路小姐不是一般人。
路晨曦能在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依
舊狡辯,這也是需要勇氣的。
“昨天晨曦失手打碎了杯子,不小心傷到了姐姐,的確是晨曦的錯,但是晨曦已經道過歉了,姐姐爲何還要舊事重提?”
“路小姐,所有的事情要是都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情,那天牢就不用關押犯人了。”
路晨曦想都沒想到當着齊子軒的面,馬爾藍還是這麼不留情面,更是沒想到齊子軒會如此袒護馬爾藍。
她面子上很是過意不去。
齊子軒倒不是多不待見她,可總是希望她能知難而退,免了這樁婚約,也省得大家都不如意。
但是這算盤還是打錯了。路晨曦是什麼人?絕對的得不到不會善罷甘休的主兒,如果這樣她就放棄了,那就不是路晨曦了。
“姐姐教訓的是,妹妹受教了,今後若是妹妹做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姐姐一定指出來。”
繞了半天,齊子軒和馬爾藍還是沒有辦法讓路晨曦改變主意,她已經以世子側妃的身份自居了,別人很難在改變什麼。
況且這件事皇后還插了手。無論什麼事情,一旦有皇家插手都會變成強制性的。
“路姑娘何必如此執着?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嫁個更好的人家。”
齊子軒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但凡是個姑娘總該聽得懂其中的不歡迎,不過路晨曦大概不能屬於正常姑娘的範疇。
“子軒哥哥你在說什麼呀!晨曦當然是因爲喜歡子軒哥哥才拼了命也要嫁進來。況且皇后娘娘已經賜婚了不是?”
齊子軒語塞,有些無辜地看着馬爾藍,只見後者的眼神並沒有看着自己,而是滿含譏諷地盯着路晨曦。
在馬爾藍眼裡,這個時候路晨曦是否會嫁進世子府已經不重要了,她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在馬爾藍眼中。
這種貨色還不足爲慮。
齊子軒和馬爾藍誰都沒有說話,路晨曦又接着說:“晨曦有些話想跟藍姐姐悄悄說,子軒哥哥不能聽的喲!”
言下之意就是讓齊子軒先離開。誰都明白,可是齊子軒沒有動作,他一天不見馬爾藍,馬爾藍被路晨曦燙傷,今兒個不定路晨曦想怎麼着呢。
“你就先走吧,正好我也有些話不方便當着你說。”
馬爾藍拍了拍齊子軒的手,示意他先走,既然馬爾藍已經這麼說了,齊子軒自然沒有留下來的道理,衝着兩人略一點頭,便搖着摺扇離開了。
他的離開除了是給兩個人騰地方,更多的是想讓路晨曦明白自己是有多寵愛馬爾藍,以至於她的話,無論對錯,他都會聽。
待到齊子軒離開,路晨曦擺出來的天真無邪的形象也隨之破裂,她冷哼一聲,眼睛裡是不帶任何掩飾的厭惡。
“藍姐姐,晨曦其實就是想問問姐姐這養孩子的事宜,以後子軒若是晨曦懷了子軒哥哥的孩子時,恐怕就沒時間向姐姐請教了。”
路晨曦絲毫不避嫌,說的好像已經懷上了似的。馬爾藍懶得搭理她這些亂七八
糟的無理取鬧,她留下來的目的只是想警告路晨曦。
其實就算再如何相信齊子軒,可只要路晨曦這裡不鬆口,皇后那裡肯定也鬆不了口,齊子軒就肯定逃不了這樁婚事。
即使齊子軒向自己保證了不會娶她,可是事到臨頭,就算齊子軒真的能做到,馬爾藍也不忍心齊子軒因爲抗旨而入獄。
相比之下,多了個有名分沒寵愛的側妃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
“路小姐,有一點你得明白,就算你嫁進來,也只是側妃,世子府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所以有些話還是少說的好,免得今後嚐到苦頭。”
那不是危言聳聽,她們倆都知道。互相看彼此不順眼,那就要看誰能抓住對方的把柄了。
不過馬爾藍的話對路晨曦來說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說明了一點,那就是馬爾藍已經沒有辦法阻止路晨曦嫁進來了。
“姐姐說的是,世子府家教嚴,晨曦向來有所聽聞,今後晨曦定會向姐姐多多學習。”路晨曦低頭喝了一口茶,然後皺了皺眉把杯子中剩下的茶都倒在了地上,“只是不知道若是姐姐犯了錯又當如何?”
“若是我的過錯,自當有齊子軒親自去罰,就不勞路小姐費心了。”
世子府上上下下都是馬爾藍說了算,賞罰也都是由馬爾藍定奪,她的權利是齊子軒給的,所以她的錯也只有齊子軒有資格去罰。
路晨曦咬了咬牙,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相當牽強,她還想着馬爾藍會說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結果居然讓她將了一軍。
“晨曦自然會遵守府上的規矩,怎的也不會給藍姐姐添麻煩的。”
好一個知書達禮。若真是如此倒是省心了。
路晨曦終於走了,可是皇后給的考慮時間轉眼也到了日子。
該來的總會來。
池子裡的蓮花似乎比平時開的更妖豔了,襯得一池碧水,好像在訴說未來的百花爭鳴。
馬爾藍親手給齊子軒束了發,卻在最後的時候一縷頭髮怎麼也梳不上去。
她雖然面無表情,但是齊子軒分明看出了她的不安。
不能忽視的不安。
他把手搭在馬爾藍的手上,微微的嘆息。
“沒關係,這是宿命,逃不掉。”馬爾藍強顏歡笑,說話的語氣是她自己都不相信的不確定。
今兒個是要進宮覆命的日子,她在拖時間,能拖一分是一分,總覺得如果讓齊子軒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阿藍。”齊子軒也再露不出來那種似笑非的神情,但他還是裝作一身輕鬆,“怎麼,這就捨不得了?”
馬爾藍用梳子輕輕敲了一下齊子軒的腦袋,手腕一動,最後一縷頭髮也服服帖帖的梳好了。
“趕緊去吧,回不來就不用回來了。”
然後馬爾藍一臉嫌棄地推了齊子軒一把,臉上終於帶上了點點笑意。
如果有些事情非做不可,那麼再怎麼勉強也毫無意義,不如放任不管,也許沒有最壞的結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