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過了十來天,到了四月,七七幾次厚着臉皮去“伊香閣”都被人攔在外,不許她進去,七七是奴,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讓進,她也無計可施,但心裡又不舒服,這尹長寧的書房和寢房,她都可以隨便出入,怎麼這“伊香閣”就那麼寶貴,偏不許她踏足。
四月中旬,王府忽然又張燈結綵、花紅柳綠地裝扮起來,百無聊籟的七七坐在依欄上,搖着扇子,嗑着瓜子,見劉管事從自己面前來來回回已經過了十幾趟了,忍不住叫道:“劉管事,能不能歇會?”
劉管事一聽看着七七道:“本官可沒你這麼好的命,每日啥也不做,遊手好閒的!”
七七笑道:“那奴婢問問,今天是啥日子,府裡搞得這麼熱鬧?”
劉管事一聽便道:“今天是長公主的大壽,自然是府裡的大事!”
七七一聽便道:“那劉管事您忙,您忙!”其實七七還有更想問的,就是這次回來似乎沒有看到過管豐,她挺納悶的,管豐比自己還象塊狗皮膏,把尹長寧粘得更緊,這會怎麼捨得丟下主子找地方逍遙快活去了,但七七也知道這話就算自己問出來,劉管事也不會回自己的話的,自己算哪棵蔥想也想得到。
眨眼長公主的大壽就到了,久不歸寢房的尹長寧終於在七七一個早睡還未醒的時候回來了,由人侍候着收拾打扮停當,把七七也收拾得乾乾淨淨,給七七換了一件紫色的袍子,然後帶着被紫袍子襯得更黑的七七去了搭了戲臺子的“漱沁殿”,七七才發現各路人馬都來齊了,穿得大紅大綠的長公主,打扮得極是得體又不失高雅的天香,還有兩個花般的侍姬倚芳、盼兮映襯着,也算得上濟濟一堂。
大家行禮後,尹長寧在居中左首位置坐下了,右首坐了長公主,長公主身後跪坐着倚芳,兩人兩手邊還有位置大約是給客人留的,左下首坐着天香公主,她身後跪坐着李尚儀,七七有些納悶沒瞧見盼兮坐着,原來長公主不許她坐在正席上,只許她跪在殿外侍候,七七真佩服長公主的醋意,這盼兮自從進了這上寅王府後,別說侍候尹長寧,怕連面都沒見過,這長公主還那麼大股子醋意。
長公主看了七七一眼,七七老老實實地在尹長寧身後跪坐了下來,倚芳橫了她一眼,七七一想也是自己現在與倚芳的身份相差何止雲泥,居然敢與她平起平坐,橫自己一眼已經算好的發,七七儘量收斂着躬腰駝背的顯得渺小一些,剛一坐好,就聽有人報:“韻王、韻王妃駕到!”“尹相爺駕到!”“……”
七七聽得耳膜“嗡嗡”地響,一撥一撥地人報了,就是沒聽到太子來,一邊奇怪着這種熱鬧怎麼能缺了那個白麪團,一邊心裡又遺憾不能見着青裳,尹長寧及長公主聽到尹相與帛瑗還是都起身迎客,於是坐在位上的衆人都紛紛站立了起來。
帛瑗夫婦,七七是見過了,也不算生人了,知道這對夫妻男的俊女的俏不差於尹長寧與天香,但就是看上去不太對勁,至少那尹妃的舉止象一種木製的玩偶,只是見到尹長寧,眼裡才生出一絲光彩。
七七沒想到的是那尹相雖人至中年,卻生得儀表人才的,還是個謙謙君子,幾人敘了禮,帛瑗、尹相都文縐縐講了幾句禮福的詞,帛瑗夫婦便在尹長寧左手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尹相也在長公主右手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七七聽尹長寧稱尹相爲義父,才知尹長寧與尹妃不是親兄妹,怪說不得在桐城的韻王府,兩人私會,舉止不象一般的兄妹,但七七見過蘇子儒與天香是親兄妹,好象舉止也親暱過尋常人,大約有錢有勢人家的親兄妹與尋常人家的親兄妹是有些不同的。
那個尹相人生得好,舉止優雅得體,談吐更是不凡,因爲七七都聽不明白,所以知道一定是很高深的東西,所以一定不凡,只是那淡漠的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但七七一時記不得這聲音自己在哪裡聽過了。
大家虛假地寒喧了一會,臺上的節目終於開始了,第一個節目叫個“麻姑仙壽”,又敲鑼又打鼓的整得臺子上一片熱鬧,七七見長公主很滿意,看樣子長公主是個愛熱鬧的人,七七又見那尹妃看了尹長寧好幾眼,天香一雙妙止似乎也不停地在尹長寧身上掃來掃去,看來這個尹長寧果然是招人喜愛的。
長公主好熱鬧,七七更好熱鬧,這些主子有零食、果子吃着,她沒有,她就只能睜大眼看着臺上了,那麻姑顯然不是個特別漂亮的女子扮演的,但演技卻非常高,身段很柔軟,估摸能吸引長公主,不一定能吸引尹長寧,七七見尹長寧似乎心思也真沒在這上,好象眼神是衝着天香的,又好象膽衝着尹妃的,於是弄得天香與尹妃都心神不寧的,眼神之中更見曖昧了,那長公主的笑臉終於越來越假。
七七正熱熱鬧鬧地看着,冷不丁聽到帛瑗笑道:“皇妹,這麻姑可是個美女,讓這樣的人扮了,本王覺得還真可惜了!”
長公主飲了一口杯中的酒道:“皇兄所講好象有兩分道理,麻姑可是個風姿卓越的人,雖此女演技不錯,但可惜了模樣!”
帛瑗笑着點點頭忽轉身天香道:“本王看那天香生得豔麗多姿,扮這個麻姑倒合適!”
長公主一聽有些報復地笑意:“別說,皇兄還真有眼光,這個天香還真適合扮這個麻姑!”
七七見天香那張粉嫩的小臉一下通紅,有些惡毒地看向長公主,李尚儀忙在天香身邊小心地講了什麼,天香才收回了那目光,卻聽長公主有些酸酸地講:“王爺,瞧那天香似乎對本宮與皇兄的的話很不滿意呀!”
天香只得坐正了身道:“長公主言重了,天香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