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珍珠聽了有幾分詫異地看向七七,然後點了點頭道:“那七七就自行安排吧!”
七七連忙一拱道:“那七七就多謝珍大娘子了!”
方珍珠看了七七一眼,拉着臉嗯了一聲,七七一見連忙改口道:“七七多謝謝方大當家了!”
方珍珠才笑了,七七又道:“七七以後也不叫七七了!”
方珍珠一聽又笑了道:“你與我不同,叫七七又如何?”
七七心裡道:怕比你更不妙。但七七沒講出來只是笑道:“總之不用那名頭混了。”
沒有多久,“百花樓”就出現了一個臉色棕黑,左下巴長顆黑痣的程大公子,做事勤快,爲人殷勤,嘴還甜油的一個跑腿的,“百花樓”的大媽小姑娘剛纔始還欺欺生,但不過月餘,便個個都被那程大公子哄得恨不得把他當成心腹。
方珍珠看着總是咳個不停的七七,怎麼都覺得有幾分象銅錢,只是模樣實在太不相同,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七七來了月餘發現方珍珠一到晚上歇了業就會行色匆匆地坐着馬車出去,第二天下午回來,那藥氣又濃,想想自己第一次見方珍珠的時候正是下午,七七不明白這方珍珠沒什麼家人,哪會又是誰病了?不過七七認爲方珍珠個人的事與自己沒有多大關係,只要她把每個月的當差銀子如日如數地給了,她可以置辦養小八小九的東西就行了。
領了第一個月的當差銀子,方珍珠許了七七可以休息一日,七七一顆擔憂的小心肝總算落回肚子裡去了,下午領了銀子便往家裡趕,回烏衣巷的路上順便打了壺“桂花釀”,買了些小孩子必用的東西,猶豫了一下又買了幾塊滷豆腐乾和一包鹹乾菜。
烏衣巷與“百花樓”有一截很長的路,七七每天趕得辛苦,但卻趕得很開心,她知道自己每這麼辛苦地走一個來回兩個小傢伙一天的衣食就有了着落。
七七走得又累又高興卻看到了一輛舊馬車從自己面前馳過很去,那輛車分明是從烏衣巷裡馳出來的,七七有些納悶,似乎聞到那馬車上有自己聞熟悉的一股子藥味,所以七七很快想到那車裡坐的是方珍珠,帶着幾分好奇,不由得加緊幾步跟了上去,往那輛舊的馬車馳出來的地方走去,探頭一望,纔想起那邊沒多少房屋,卻是珍大娘子當年賣酒的鋪子,那地方被封了些年頭,尹長寧打下桐城那年,封條好象才拆了,後來被什麼人買去了,七七就不知道了,回烏衣巷因爲有兩小傢伙,也沒去過,照眼下這情形,應該是被方珍珠買去了。
方珍珠一身藥味,七七本就好奇,現在又從當年賣酒的鋪子出來,七七更是納悶,躲在一旁看了一會,天色很快暗下來,自己屋裡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小東西,方珍珠一個月纔給自己這一天的假,七七沒看出什麼東西,便抽身往回走,剛一轉過烏衣巷,卻見一個戴斗笠的男子輕飄飄地走了過去,七七愣了一下,那個人自己一定認識,但七七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裡認識了,不得不放棄往小院子趕。
一到兩個小東西面前七七就不得不把一切都拋開了,侍候兩個小東西吃喝拉撒,好在請來照顧的人把那洗洗涮涮的事都做了,否則七七都不知道子時自己歇不歇得下,一邊捶着腰一邊聽那照顧的大媽惡狠狠地危脅自己不加些銅子她就拍屁股走人。
七七連忙陪着笑帶着小心地安慰着,那大媽才安心地帶着孩子睡了。
七七躺在牀上翻了兩次身終於睡着了,卻讓一個噩夢嚇醒的,睜眼一看天色已經亮了,七七回想起那噩夢竟然是當初在河灘邊王明寒用箭射自己,在夢裡自己好象被王明寒射中了,七七趕緊混身上下摸了一通,沒摸到有什麼損傷,她才鬆了口氣,一下卻想起昨天在珍大娘子鋪前那個戴斗笠的人自己覺得熟悉,那人不正是王明寒嗎?
想到是王明寒,七七一下從牀上翻了下來,如果是王明寒,那鋪子裡會有什麼人呢,珍大娘子爲什麼一身藥氣呢,難不成…難不成…難不成帛瑗沒摔死?七七很快被自己這想法驚呆了,想到帛瑗那個做了那麼多壞事都沒給摔死,七七氣得恨不得找把刀立刻就去把他剁成八段,不過有王明寒在那裡,七七不得不考慮結果是誰會把誰剁成八段;再一想帛瑗沒有尹長寧能放過他嗎?如果自己去報官,那官府肯定會把帛瑗這夥一網打盡,那賞銀是不可能去領的。只是此事方珍珠逃不了干係,弄不好就是小命玩完,方珍珠沒了自己不也失去了衣食父母,七七一想與自己利益關係太過於密切了,一下就在深仇大恨與利益關係中拿不準了主意。
七七託着腮看着那大媽抱着小八小九從屋裡出來,想着大媽罵罵咧咧要求加銅子的舉動,最後不得不嘆了口氣讓兒女情長的生計大事佔了上風。心裡卻又非常地不甘,不願意這麼輕易放過了帛瑗。
七七在思慮過來猶豫過去這當兒就把一天白白浪費掉了,等回味過來,已經到下午,她只得毛手毛腳地收拾了東西,將那壺“桂花釀”送給了帶孩子的大媽,換得那大媽一個好臉色,七七才趕緊往“百花樓”跑。
回的路上,七七聽人講桐城皇宮開始翻修了,按市面的流行語是歆帝要將都城從上寅遷到桐城,七七痛恨聽到關於歆帝的任何事情,但“百花樓”卻最容易聽到的就是關於歆帝的一切,特別是歆帝在上寅發佈了一系列減免租賦的旨意後,在陷於戰亂中多年的黎民老百姓心目中歆帝也逐漸接近於神。
在七七的眼裡,“百花樓”原本是個人來人往賓客盈門的地方,只是眼下這“百花樓”經營慘淡,時常會有一些欺行霸市的地痦無賴來鬧事,七七恨恨地一腳踏進去時,那方珍珠正帶着笑臉打發掉一批,見了七七點了一下頭道:“回來了!”
七七連忙走過去小聲問:“大當家,以前這些人怎麼不敢?”
方珍珠慘笑了一下道:“以前是官家管着的!”
七七纔想到帛瑗都沒了,方珍珠的“百花樓”自然沒有依恃,當年除了有青裳這樣的名角,誰敢欺侮,而如今樓裡很多房間都空着,不知道是方珍珠懶於經營還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百花樓”衰敗了,七七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