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你是有自虐傾向

當房門打開的剎那間,對持的二男同時轉頭,雙眼中皆迸發一抹驚豔之色。

肖雲灩可是被這二人的眼神嚇了一跳,她也知道,她這樣大膽的配色着裝,在這個時代的確很另類。

可就算很另類,他們也不用這樣看着她吧?怪嚇人的。

宮景曜手中摺扇打開輕搖着,他眼中除了那抹驚豔之色外,還有一抹沉思。

她之前說要開成衣鋪子,雖然他沒明着打擊她,可實則心裡他卻是不太贊成的。

想這明月國的服飾,雖可說是最簡單,可也說最繁雜的一種,只因花紋和顏色很繁多種類,挑選得都能讓人頭疼死。

若想在這衆多的成衣鋪子中脫穎而出,那就得如杭州林家的醉芙蓉,布料花色新穎,繡工考究,可因樣客人貌體態來運用花色,體現出每一位男女客人的氣度與美麗。

如此一來,才能名揚天下,客似雲來,盛久不衰。

肖雲灩被宮景曜眼神認真打量的渾身不舒服,她提裙踩着門口臺階走下去,來到院中他們二人面前,她秀眉輕蹙一下,擡手展臂展現自己的着裝,看着他們二人,眼神露出忐忑之色的問:“真的很難看嗎?”

“不難看,很好看。”阿良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雙眼黑白分明的很亮,脣邊也含着一抹淺淡的笑容,更襯得三分英俊的臉龐,煥發出一種鐵漢柔情的溫柔。

宮景曜偏頭看向阿良的側臉,鳳眸微眯,心中冷笑。他倒真會裝傻討好人,也不知道之前和他鬥得不相伯仲的人,是誰。

肖雲灩得了阿良的誇獎,心裡自然是很高興的,一高興起來,她便開始踱着步子,滔滔不絕論道:“其實在這樣搭配穿着之前,我也曾擔憂過會不好看。畢竟你們這裡的服飾顏色搭配,還真沒有我們哪裡的配色大膽。不過還好,搭配出來的效果還不錯,寶藍色本是穩重端莊之色,可襦裙外配上一層輕紗後,便多了幾分飄逸俏麗。耦合色是偏嫩色的,要想壓住寶藍色,只能選這印花的料子,可增添幾分端莊貴雅。紅色的印花披帛與寶藍色還算搭配,都是比較濃重的顏色,上面的藍色印花,剛好與這寶藍色輕紗襦裙交相輝映一下。至於這個流蘇髮髻……這身裙裳雖然用色很濃重,可因爲這藕荷色印花上襦的配點,所以,這是一套少女的着裝,配上流蘇髻,才能在端莊中露幾分少女俏皮,卻也不會太招搖,而是一種韶華內斂。”

含雪和紅萼在一旁聽的可謂之目瞪口呆,若不是因爲她們和那三位身份有別,她們真想爲雲姑娘鼓掌。

她們長這麼大以來,可是頭一次知道,原來這些濃重端莊的顏色,也能在好好搭配一番後,展露出少女的俏皮靈動來。

阿良可是聽的一頭霧水,他以前在南詔國時,衣飾都是宮人打理的,他對於穿着,並沒有太多的挑剔。

而來到明月國後,因爲不想被他母后的人找到,他便一直混跡在苦力中混日子,那種掙錢艱難的日子,他自然也不會在衣飾上多浪費錢。

所以,她說的這些搭配講究,他只能在一旁聽聽,而無法發表任何意見。

宮景曜可是個生意人,且對吃穿極其講究,當聽了她一番長篇大論後,他便合扇把玩在手中,鳳眸含笑打量她今日的裝扮,然後點頭脣含笑道:“你的想法的確很大膽,這衣飾的搭配顏色……也很爲特別。如果你將來開鋪子,可以用這種獨特的顏色搭配,來吸引一些貴婦小姐,可這鋪子選地……最好在比較大的城裡,而且要選富庶之地,有錢之人多的地方,這樣以來,你纔不會一開張就關門大吉。”

“什麼?”肖雲灩蹙眉看向宮景曜,不知這人今兒怎麼如此烏鴉嘴,她還沒規劃好怎麼開鋪子呢,他就早早咒她關門大吉了?宮景曜手中摺扇一轉,便搭在了她的肩頭上,偏頭看着她,勾脣一笑魅惑衆生道:“你要明白一點,普通的百姓是很守舊的,只有高門大戶的夫人小姐,纔會有錢吃飽了撐的,總愛尋求一些比較稀奇古怪的事物,以來彰顯出她們的獨特之處。”

肖雲灩在聽了宮景曜這番話後,她瞪大眼睛看了對方良久,才發出一聲感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景公子一副燒包二世祖的樣子,沒想到竟然還懂經商之道,真是讓我太刮目相看了。”

雖然她說的很多詞兒,宮景曜大多都沒怎麼聽懂,可二世祖他是能聽懂的。當下,他便黑沉着臉色,鳳眸危險的眯起看向她,緋脣含一抹柔笑道:“你沒想到的事還多着呢,以後有機會,我會讓你瞧瞧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免了,你的本事,還是繼續深藏不露吧。”肖雲灩伸手撥開肩上的那把精美摺扇,微笑着拒絕了對方,呵呵!見識了他的本事,她還不得被吃幹抹淨啊?

切!她纔沒那麼蠢的去幹羊入虎口這種事呢!

阿良這單純的孩子,在一旁深思良久,才紅臉,轉頭狠瞪了宮景曜一眼,這人以前看着輕佻,現在看來,更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禽獸。

宮景曜被阿良瞪了一眼,他不止沒有生出一絲不好意思之色,反而還搖扇風流一笑道:“咱們都是男人,男人生來本色,若是沒點色心慾念,那就不能說是男人了,而只是宮裡的閹人一個。”

阿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因爲宮景曜這廝太過分了,在三個姑娘家面前,竟然說出如此下流之言。

含雪和紅萼紅着臉,低頭無聲行了一禮,便轉身向着月亮門走去。

肖雲灩轉頭看了眼離去的含雪和紅萼,眉頭皺了下,扭頭便狠瞪了某男一眼道:“你說話就不能有點分寸嗎?瞧把人家姑娘羞的。”

宮景曜盯着她白白淨淨的小臉瞅了半響,才微微一笑很溫柔道:“她們臉紅害羞,只能說明她們定力不夠。而你,你定力很好。”

肖雲灩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便是腳下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腳,伸手一推他胸膛,便瞬間覺得面前光明再現,她轉頭看向阿良,關心問了句:“早飯吃了嗎?”

“還沒有。”說這話時,阿良的眼睛還在打量宮景曜臉上的神情。嗯,果然很精彩。

宮景曜被肖雲灩推的坐在了旁邊的鼓凳上,他還沒來及擺出哀怨臉委屈一句,這女人竟然就跑去關心別的男人了?

肖雲灩背對着宮景曜,根本看不到宮景曜憤恨的眼神和那一身沖天怨氣。所以,她又微笑看向阿良說道:“既然你我都沒吃早飯,那不如一起吧。”

“好啊。”阿良微微一笑,眼角瞥了眼神可殺人的宮景曜一眼,便轉身和肖雲灩一起向西院走去。

宮景曜在後死死盯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阿良早就被切成一千八百片了。

恰巧回來的龍遠,與阿良和肖雲灩在月亮門相遇,他先是駐足讓他們先行,而後才提劍進了東院。

宮景曜早已沒了之前和阿良鬥氣的幼稚模樣,他貴氣端雅的坐在桌邊鼓凳上,手中依舊把玩着那柄象牙爲骨蘇繡爲面的摺扇,扇墜上的流蘇隨風搖晃,玉墜的光澤在陽光下似水起波瀾,光暈夢幻而美麗。

龍遠提劍走過去,躬身彎腰,耳語稟報了一些事,可見此事真的是事關重大。

“大食?”宮景曜眉心輕蹙一下,隨之展眉勾脣一笑道:“仔細查,徹底查。”

“是。”龍遠應一聲,便低頭恭敬退下了。

宮景曜在龍遠走後,他依舊靜坐在桌邊鼓凳上,眸光凝聚在一處,哪裡有兩株梅花,一紅一白相依在一起,在寒冬中綻放的異常美麗。

百里秋霖到來時,便在兩院之間頓步,當看到東院那抹孤寂的身影,他雙腳便不由自主的轉身走了進去。

等發覺自己竟然失神走進東院後,他腳下便是猛然一頓,站在不遠處看着那抹背影透着疏離的身影。

“百里少主,昨夜出了那樣的事,你定然是一夜未得安眠吧?”宮景曜說話間,便已起來轉身過去,眸光淡然如水,望着東院門口佇立的百里秋霖。

百里秋霖凝望着宮景曜淡然如水的眸光,心裡忽然有些迷茫,到底那一個他,纔是真實的他?

宮景曜手中把玩着那柄從不離身的摺扇,步履徐緩的走向百里秋霖,在七步之外他停下來,望着百里秋霖,脣邊含笑道:“百里少主,你無法隨她天涯,又爲何不選擇早早放下?以免的到了最後,傷人傷己。”

百里秋霖雙眼因驚詫而微微睜大,心裡很是上下忐忑,因爲他的秘密被人看清楚了,而這個男人是鍾情肖雲灩的。

可他不懂,爲何這位景公子與阿良那般爭風吃醋寸步不讓,而對他卻這般隨和寬容?

宮景曜好似能看透百里秋霖的心思,他脣含一抹淺淡的笑意,轉頭看向院門內測的兩株白梅花,緋脣輕啓,似包含一絲淡淡的嘆息道:“百里少主,你不是阿良,你無法放開一切追隨她而去。”

百里秋霖眼底浮現落寞之色,緩緩垂下眼瞼,遮掩去眼底的那抹不甘的痛苦。

宮景曜的不擔心,只因太瞭解他,知他不會是第二個阿良,纔會一直待他如此寬容。

“我與你父親乃爲多年摯交好友,你身爲他的兒子,在我眼中,自然也是個可被包容的晚輩。”宮景曜說話間,便已脣含笑轉回頭,看着百里秋霖的目光,真的好似一個長輩在包容晚輩。

百里秋霖是知道宮景曜比他大一歲的,可就算對方比他大一歲,又是他父親多年的摯交好友,他看着這樣一張年輕的容貌,也無法真的當對方是長輩敬着。

宮景曜見百里秋霖眼底浮現一絲牴觸,他揚脣無聲一笑道:“百里少主不必太介意,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沒有誰規定過,一個人,不能與兩父子成爲友人。”

“景公子視爲我爲友?”百里秋霖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因爲他父親說過,景公子出身尊貴無比,若不是他父親在對方少年時與之相識,恐如今也無法做成朋友。

可這樣一個被他父親都敬上三分的人物,竟然說把他當朋友?

宮景曜對於百里秋霖的誤解,他也不做解釋,只是淡淡一笑,便單手背後回了座位,側坐在桌邊鼓凳上,手中依舊把玩着那柄精美的摺扇。

百里秋霖這才發現,本是肖雲灩居住的東院,此時竟然是空無一人。

“灩兒和阿良去用早膳了,含雪,紅萼,應是去伺候了。”宮景曜說這些話時,雖然心裡很爲不好受,可表面還是做到了一派淡然,顯然是有苦往肚子裡咽。

百里秋霖望着還能淡然說笑的宮景曜,他忽然對方有點可憐。難怪之前他到來時,對方的背影會那樣孤獨寂寥。

肖雲灩可沒那麼狠心,她先讓阿良吃着,而她則來了東院找宮景曜那個彆扭的男人。

百里秋霖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轉回頭看,便看到了肖雲灩……那身配色亮眼的裙裳。

不是他太過失禮非要看一個姑娘家的着裝,而是這位雲姑娘的裝作好奇異,他從來沒見過這樣配色大膽的打扮。

肖雲灩一瞧百里秋霖也在,她便擡手笑打聲招呼:“百里少主早啊!既然趕巧了,不如一起用點早飯?”

“多謝雲姑娘。”百里秋霖溫和一笑,拱手謝過,顯然是不拒絕對方的好意了。

宮景曜在一旁看的,自然是心裡泛酸的難受。可難受他也不吭聲,隨她繼續招蜂引蝶去,看她能招來多少狂蜂浪蝶。

肖雲灩也就是嘴上客氣一句,不料這位百里少主還真不見外。她聳肩一笑,便舉步走向某個彆扭男人身邊,伸手搭在他肩上,又是皺眉,又是沒好氣翻白眼道:“尊貴的景兒公子,咱能不要總像個任性的孩子嗎?都多大人了,還一大早鬧脾氣不去吃飯?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傷胃的?胃病嚴重了更會出血,到最後癌變了,你就只能等着英年早逝了,你知不知道?”

百里秋霖在一旁聽的目瞪口呆,看着那位被關心的景公子,他嘴角忍不住輕微抽搐一下。得雲姑娘這樣特別關懷的人,似乎也只有這位景公子了。

宮景曜的眉頭就差沒擰成疙瘩了,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一大早就這樣咒他……哼!也沒個忌諱。

“喂?你還坐如鐘幹什麼?莫不是爲將來出家當和尚做準備,先學學人家怎麼坐禪唸經?”肖雲灩嘴上說着毒辣的話,手卻已伸出拉起了這個彆扭的男人。

宮景曜被她猛然大力一拽,他胸膛就撞上了她的後背,他眉心一皺,不滿的嘀咕一句:“瘦的跟乾柴一樣,意外撞一下都硌人。”

“說什麼呢?”肖雲灩一聽他在背後說她壞話,她一個甩手轉身,雙手叉腰擡頭怒瞪他道:“姐是骨瘦如柴的人嗎?是嗎?說我硌人,我還沒嫌棄你渾身沒點軟和肉呢。”

宮景曜被她撇嘴一嫌棄,他心頭火蹭下就躥起來了,低頭氣勢洶洶的怒瞪她咬牙道:“誰說我渾身上下沒點軟和……唔!”

肖雲灩忙伸手捂住他的破嘴,狠瞪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放柔聲音道:“對!你身上是有軟和肉的,‘屁股’不就是嗎?”

宮景曜被她強制捂着嘴巴,他斜飛入鬢的劍眉一挑,漂亮的鳳眸中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想說的也是屁股,可她似乎想到別處去了。

肖雲灩一見宮景曜露出如此猥瑣的眼神,她臉頰不由得羞紅了。靠!他這個人一向不正經慣了,天知道他這回怎麼會轉了性兒啊?

百里秋霖很想咳嗽一聲打斷他們,可是……不成人之美,非君子所爲。

所以,他轉身走出了東院,向着西院走去了。

宮景曜瞧見百里秋霖走了,他便好似又變了個人一般,伸手摟住肖雲灩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另一隻手拿開那捂住他嘴的小手,湊上俊臉靠近她,勾脣妖孽一笑道:“楚王好細腰,我也喜歡灩兒你的纖纖細腰……嗯!你?”

肖雲灩在給了他一拳後,便在他耳邊柔聲細語輕笑道:“景兒如此不乖,可真不能怪姐姐教訓你了哦。”

“既然是姐姐,那就該疼疼我這個景兒弟弟。”宮景曜腹部一陣絞痛,臉色都有點慘白了,可見他此刻是真快疼了。

肖雲灩聽着他咬牙切齒的無恥之言,她耳朵一紅,便伸手要推開他,只因這人太討厭了。

宮景曜單手緊摟住她纖腰,在她耳邊虛弱可憐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是真想打死我……咳咳!好落個清淨嗎?咳咳,真的好疼,好疼!”

肖雲灩也就想着給他一下,真沒想過控制出拳力度。此刻聽他一個大男人如此慘兮兮的虛弱喊疼,再看看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她心裡一咯噔,想着,她這一拳打了他肚子,不會真把他打出毛病來了吧?

畢竟,這個瞧着就是個富貴閒公子的他,那身嬌肉貴的,那經得起她這沒輕沒重的一拳下去啊?

宮景曜是真肚子疼,可也沒有太過於疼痛,他就想讓她多心疼他些而已。

因爲他發現了,肖雲灩這女人,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你要和她硬碰硬,她敢拼得一死拿雞蛋碰石頭。

可你要是軟下來,裝個可憐,扮個柔弱,她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肖雲灩也不知道他傷成什麼樣兒了,龍遠又這時候不在,她只能扶着他向臥房走去,先幫他看看傷勢重不重再說。

宮景曜心知,他肚子就算疼一點,也不會留下傷痕,所以……他在肖雲灩扶着他回臥房的路上,他便用手偷偷狠掐捏自己的腹部,非弄出淤青來不可。

肖雲灩扶着他走進臥房,一路上都感覺到他渾身肌肉緊繃着,臉色更是從蒼白變成緋色,從緋色變成青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他的牙齒似乎都在疼得打顫。

宮景曜自虐一番後,眼淚都快疼出來了。他這一輩子幹的所有蠢事傻事,都是因爲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所以,付出的越多,他就越不能看着她被人搶走。

肖雲灩扶着他走到牀邊,先讓他躺好,她才累的氣喘吁吁的坐在牀邊歇一會兒。呼!古人不都是身高不咋高的嗎?可爲什麼他長這麼高?明明不顯胖,卻重的要死。

宮景曜躺在牀上後,他便開始伸手解腰帶,因爲他要讓她親眼看看,她給他造成了何種嚴重的傷害,讓她好好對他愧疚愧疚。

肖雲灩轉頭看到他皺着眉頭解腰帶,她一心軟,便伸手過去幫他忙。

宮景曜本就故意裝作虛弱無力,此時一見她出手幫忙,他自然也就樂得美人爲他寬衣解帶了。

肖雲灩動作還是很利落的,等脫下他的外袍,揭開他的白色褻衣,便看到他肌理分明的腹部上,一片淤青。

宮景曜本就是金嬌玉貴的皇孫貴胄,生來又膚白貌美的,多年幽禁的日子,不止沒把折磨的面黃肌瘦,倒是越發的冰肌雪膚了。

所以,當肖雲灩看到那白皙肌膚上的明顯淤青時,她心裡真得是萬分的愧疚。

你說,她怎麼就這麼不知輕重呢?竟然把人給傷成這樣?

宮景曜一瞧見肖雲灩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她便虛弱的嬌氣哼哼了兩聲,鳳眸半瞌,蒼白的臉色脣微動道:“麻煩你去幫我……把包袱裡的藥拿來。”

肖雲灩此刻是對他很愧疚的,聽他說包袱裡有藥,她便忙起身過去翻找。

宮景曜偏頭看着她焦急找藥的樣子,他緋脣輕勾一抹笑,隨之又聲音虛弱道:“那墨紫色的瓶子裡,便是活血化瘀的……咳咳!”

肖雲灩一聽他咳嗽起來了,便慢拿着那瓶藥走回去,坐在牀邊的她,手忙腳亂的忙爲他輕撫胸口順順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關心,眉心更是緊緊的皺着,垂眸萬分愧疚道:“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不分輕重的打你了,這次……都怪我沒分寸,纔會把你傷成這樣……”

宮景曜也就是想讓她多陪陪他,可真沒想惹她這樣難過,他忙坐起身雙手抓着她手臂,看着她認錯道:“你可別哭啊,我之前是假裝疼的,其實這傷真不疼,也就看着可怕一些罷了。”

肖雲灩本來是關心則亂,一點沒懷疑他的。此時聽他這樣一說,她再眯眸仔細看看那語氣,哼!這分明是掐痕,哪裡是拳頭傷人的淤青?

宮景曜在山雨欲來之前,便忙手足無措解釋道:“我真的只是想讓你多陪陪,不然……我也不會自傷自己這般模樣了。”

“你自傷,只能說你有受虐傾向。”肖雲灩真是要氣的火山爆發了,這個人還能不能更幼稚一些?拿着自己個兒身子不當一回事,是吧?

有這樣爲了讓人多陪陪他,就把自己傷成這樣的嗎?

宮景曜一見她起身就走,他忽然真的心裡難受起來,望着她離去的背影,他勾脣哭笑道:“在我的那個家裡,想找一個人陪陪,想找一個關心自己的人,真的比登天還難。就算是自己的母親,也只會拿兒女當爭權奪利的工具,從不會真正關心兒女是否喜樂溫飽一點,那怕是一點點,都不曾有過。”

肖雲灩頓步在雕花隔斷處,她沒有回頭,只是聲音有些發悶的說:“比起我,你算是幸運的,至少你還有父母,而我……我連自己是哪裡來的,都不知道。”

“灩兒!”宮景曜聞言便是猛然擡起頭來,衣衫不整的下了牀,疾步跑過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低頭望着她滿是漠然的側臉,他舉起另一隻手,一臉嚴肅起誓道:“我今天向你起誓,不請天地爲證,只要你認真聽着。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騙你。你想知道的事,無論是什麼,只要你開口問,我便會如實回答,包括我的真名與身份地位。”

肖雲灩對於他這樣認真的起誓,她只是轉頭看他兩眼,皺眉說了句:“大少爺,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誓更不能亂起,你這麼大的人了,不會連這點也不懂吧?”

宮景曜沒想到他平生第一次這麼認真起誓,竟然在她眼裡只是兒戲?

肖雲灩在察覺到四周空氣變冷後,她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呵呵!這就是所謂的殺氣吧?

宮景曜心裡的確十分大怒,因爲他的一片真心,一而再的被她當成驢肝肺。

她這般糟踐他的真心,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憤怒的想殺人了。

可對於她,他似是天生的手軟,無論氣的多怒火沖天,他都不忍心去傷害她絲毫。

回想初相識,他對她的態度便很特別。

到了後來,雖然其中有龍遠的推波助瀾,可若是他對她從不曾有心思過,又如何會一步步走到如今這般地步?

所以,這一回和曾經那些回一樣,他都只能雷聲大雨點小,最後頹然無力的鳴金收兵。

肖雲灩被他哀怨的看着,看得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牽起他的手,哄孩子似的哄道:“好了,去吃飯吧!你不用向我起誓,也不用向我保證什麼,只做你自己就好。”

一個誓言太沉重,她可不認爲她能承受得起。

反正人活一世,被騙和騙人都避免不了,又何必去太較真呢?那樣得多累啊。

宮景曜在她爲他穿衣服時,他的眉頭一直緊緊的皺着。因爲他看出來了,她的不在乎,只是因爲對他不在意。

而不是,她真的不在乎被人騙。

“一個人這麼大了,還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果然是天生的大少爺命,生來就是讓人伺候的。”肖雲灩一邊爲他穿衣服,一邊還酸溜溜的嘟囔着,心裡是羨慕嫉妒皆有之吧。

宮景曜低頭看着她烏雲髮髻上的一支梅花銀簪,眸光逐漸變得幽深似淵,忽然神情認真道:“如果將來你漂泊累了,可以回來嫁給我,我會一直爲你空位置身旁。”

肖雲灩爲他扣腰帶的手指微微一顫,低頭垂眸輕微應了聲,算是點頭答應了他。如果將來她真的漂泊累了,他那時身邊還沒人,她便嫁給他,自此做個賢妻良母。

宮景曜本來都做好再次被她臭罵一頓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她會一反常態的點頭應了他?他此刻的內心無比的激動,伸出雙手,將她擁抱在了懷裡。

這一刻,他無比的慶幸,是因爲他的糾纏不休,才能得她這樣一個應諾。

肖雲灩沒有收回爲他扣腰帶的手,而是抱住了他的腰,因爲這一刻的溫暖,她也十分貪求。

從相識,到如今,一路走來,心早已微動,只是她想回去的念頭太堅定,才一直逼着自己,千萬不能對這裡的任何人心動搖。

宮景曜感受到她心的動搖,他知道,只要他一直陪在她身邊,終有一日,她會爲他停下腳步的……

西院

百里秋霖與阿良對坐很久了,在阿良起身要出門時,他便開了口:“良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在此時此刻去找她。明知是怎樣的結局,又何必還要來自欺欺人呢?”

阿良止步門內,一手扣住門框,他心中無比的痛,也無比的不甘心。

爲什麼,爲什麼他一路的溫柔陪伴,最終還是抵不過宮景曜幾句花言巧語?

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就這樣輸給宮景曜。

“良兄,雲姑娘身份太神秘,你我身上皆有彼此的責任與枷鎖,我們誰也無法如景公子一般,不顧一切的爲她撐起一片天,讓她在那片天地裡,肆意自在的逍遙一生。”百里秋霖平靜的說着這些錐心的話,他緩緩起身,轉身過去看着阿良在門口的背影,他眼底也有着一抹傷痛,也很不願意承認這樣的事實。

可就算他們再自欺欺人也沒用,他們的確不如景公子,那個人手中權勢多大他不知道,可他卻看得清楚,那人可以給肖雲灩一方自由天地,一份恣意人生。

而他們這樣有責任在身的人,自己都是滿身枷鎖了,又如何去給她自由?

阿良回頭看向百里秋霖,這一刻,他才知道,對於取捨,他遠遠不如百里秋霖。對於果斷,他也遠遠不如宮景曜。

如果當初他早早的下定決心,把肖雲灩帶去南詔國,也許今時今日的情景,就不會是宮景曜贏,而他輸的一敗塗地了。

可他當初太優柔寡斷,以至於落得今日這樣的結果。

百里秋霖望着阿良滿是悲傷痛苦的眼神,他這一刻也被渲染了,也覺得心裡痛的無法呼吸。

“百里少主,中原有句話,男未婚,女未嫁,一切皆有可能會變化。”阿良眼底的光亮還沒有熄滅,因爲他不想這樣一點不爭取就認輸,那怕有一絲希望,他也想帶她去看看他的家鄉風光。

百里秋霖眸含擔憂之色的看着阿良,他若如此執着下去,可是會早晚成執念的。

執念太深,終會害人害己。

唉!希望良兄能早日頓悟吧!莫要一直這般執迷不悟下去。

阿良望一眼外面的明媚陽光,他便舉步出了門,向着西院月亮門走去,當人立在兩元直接的道路上,他只是滿目憂傷的看了一眼東院,便轉身向着大開的大門口走去了。

百里秋霖隨後追出來,便只看到阿良離去的背影。

“百里,你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肖雲灩剛好和宮景曜一起從東院出來,便看到百里秋霖要走,她皺了下眉頭多嘴一問,因爲她覺得百里秋霖似乎有點不對勁。

百里秋霖聞聲轉頭,當看到他們二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他心中更是決定要放下對肖雲灩的那絲念頭。

可他放的下,阿良卻放不下。

宮景曜一見百里秋霖這樣望着他,他便轉頭看了一眼西院,隨之便伸手拉着肖雲灩的手,向着闌東院大門口快步跑去。

“哎,你這是要拉我去哪裡?”肖雲灩被拉的腳下一踉蹌,差點一腳踩着裙襬摔一跤。

宮景曜伸手扶住她,一手在後攬住她肩頭,一手握着她柔若無骨的嫩白小手,帶着她便出了大門,邊走邊輕笑與她說:“咱們不吃那白粥鹹菜早飯了,我帶你去秋水山莊後山打野兔,讓你再嚐嚐我的手藝。”

“一大清早吃烤肉,你也不怕上火。”肖雲灩皺眉嘟囔一句,最後還是順從被宮景曜拉走了。

百里秋霖站在原地,皺了下眉頭。這位景公子不想雲姑娘去找阿良也就算了,何必要如此詆譭他們秋水山莊待客之禮?

明明今兒的早膳很豐富,四菜一湯,有葷有素,就算是白粥,那也是香米熬的,菜更是大廚精心做出來的,好看好吃還香的讓人流口水。

哪裡,哪裡寒酸對不起他景公子了?

肖雲灩被宮景曜半拉半抱着走了一段路,她才忽然想起來,秋水山莊的飲食明明很好,爲什麼這姓景的卻如此敗壞人家的早餐?是太挑嘴了?還是沒事找事欠揍啊?

宮景曜低頭看她一眼,心情不錯的勾脣道:“秋水山莊的膳食的確很不錯,可比起我的手藝,那隻能說是豬食。”

肖雲灩沒好氣瞪他一眼,她可在秋水山莊住好些日子了,照他這樣說,她豈不是當了好些日子的豬了?

“你就算是豬,你也是隻精雕細琢的白玉豬,可愛的讓人忍不住要親一親。”宮景曜邊走邊說笑,說着說着就要不正經的上嘴吃豆腐。

肖雲灩嫌棄的伸手貼在他細如白瓷的臉頰上,用力一推,就把他的那張妖孽臉給推開了。

宮景曜不介意被她嫌棄,而是大手一個順勢而下,直接摟住她那纖纖楚腰,勾脣衝他眨眼一笑,便帶着她縱身飛起,飛掠過成片的林立假山,飛掠過假山外的梅花林,飛掠過無數的建築羣屋頂,他們向着那片冬日蕭索的後山上掠去。

肖雲灩一路上被風吹的臉頰都疼了,最重要的是……她冷啊!這個混蛋,他不知道她沒披斗篷嗎?竟然就這樣突然拉她來後山,這是想凍死她嗎?

宮景曜沒等她開口吼人,他就先把自己身上披的斗篷,用來把她包裹了起來。

肖雲灩是一聲怒吼卡在喉嚨裡,差點沒憋的嗆死她。她怎麼就忘了,這個慣喜歡擺譜的人,無論冷不冷,都習慣了出門就披狐裘了呢?

宮景曜帶着她一起落地在一片蕭索樹林間,林中土地上還有不少成垛的積雪,土質也被凍的硬邦邦的,那怕太陽出來了,也沒有完全曬化凍。

肖雲灩雙手抓着狐裘領口,她是真怕冷啊!可這個世界也不知氣候咋回事,都快正月十五元宵節了,怎麼這裡還是風雪不斷呢?

宮景曜一手攬着她的肩頭,想帶着她先找個避風的地方,然後,他再去打野兔烤給她吃。

肖雲灩看了看身邊衣着單薄的男人,她心裡在想啊,他怎麼就不怕冷呢?而且,他懷抱真的好暖啊,難怪古人喜歡找人暖牀了,人體的體溫,真的是最爲舒適的暖源了。

宮景曜察覺她在看他,他便低頭衝她不正經一笑道:“和你在一起,我永遠只會覺得好熱,而不會覺得有一絲寒冷。小灩兒,你說,你什麼時候才能解我這似火急火燎之痛呢?”

肖雲灩看着他,面無表情道:“冰雪還未消融,春暖花開還早,就算你要發春,也要等到那柳發燕歸來,而不是現在這般不遵自然規律,冬日天寒也不冬眠亂淫邪。”

宮景曜被她這番話揶揄罵的,他嘴角抽搐一下,忍俊不禁正要開口再調戲她……

可驟然間,他忽察覺一股濃烈殺氣襲來,帶着一股非殺人不可的恨意。

四周一片寂靜,風乍起,捲起樹枝上飄落的枯葉旋飛。

冷空氣,自他們身後襲來。

落葉飄零,殺氣蕩,一人手持利刃而來,刀尖直擊肖雲灩背後,殺意濃烈。

肖雲灩背後的及腰長髮被殺氣激盪而起,她回頭看去,便只看到一抹被風吹起的黑色面紗,眼前一黑,她覺得她這回事死定了。

來人一襲黑衣蒙面,手中兵器怪異至極,速度十分驚人,眨眼睛,刀尖已只差半寸便刺入肖雲灩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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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追女票,宮小受可真敢對自己下手,我想想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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