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尋回到葉景院後先找了衛應,然後又找了齊元,最後準備去小憩一會,卻被赤介攔在了房門口,“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她思索了一會,無果,搖搖頭道,“不記得忘記了什麼。”
“你記性可真是好得很。”赤介一咬牙,撤離。剛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你答應給我的東西呢?”
東西?
對了,是在御野宮答應赤介的。
葉初尋一拍腦門,“抱歉,我給忘記了,你等着啊。”說罷快步進屋。
等她找好了,一回頭髮現赤介已經站在身後,一個腳下不穩險些跌在赤介懷裡,“你到底怎麼回事?”剛說過的話就忘記不說,連他在身後這麼近的距離都無法感知。
“我?沒事啊。”說着雙手托起精緻的絲絹,脣角高高翹起,“給你的。”
赤介低頭看了看那枚無法辨別花樣的絲絹,俊臉上的希冀一下子全部消失,改爲疑惑,“這就是你要送我的?”
“恩。”
“女子的絲絹?”
“恩。”
“你確定?”
“……恩。”說話間,清麗的臉龐染上一抹紅霞。
“不要。”說完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看着赤介離開,葉初尋沒有出聲喊住他,也沒有去追,而是拉過凳子坐下來。看着自己手中的絲絹,脣邊仍舊帶着弧度,只是眸中的笑意褪去,覆上了一絲失落。
早就料到赤介不會收,只自己的願望罷了,比翼鳥也好,連理枝也罷,不過是一種想象,想象着能與最愛的那個人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罷了。
這枚絲絹是淡淡的青色,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顏色,雖然她的繡工不怎麼樣……也實在不怎樣,起初連她自己都不知繡的什麼,只一邊看着花樣,心裡同時想着一襲青衣,然後一針一針的走下來而已,如今能稍微看的出是鴛鴦已經很不錯了。
片刻,她輕輕嘆了口氣,仔細的把絲絹疊好,準備收起來,雖然赤介不要,但到底是她親手做的,可要好好珍藏,多年以後再拿出來看看,沒準還能樂上一樂。
這廂還未離開桌旁,忽然一陣玄風而過,捲走了她手中的鴛鴦絲絹,她微微愣住,然後看向門口的來人。
只見那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接過絲絹後迅速離開了屋子。
葉初尋呆呆的看着門口,良久才反應過來,剛纔那是赤介吧?青衣銀髮,應該就是赤介,恩…應該是他沒錯,他剛剛是拿走了絲絹吧?手中的東西不見了,應該就是他拿走了沒錯。
一連在腦中問了很多弱智的問題,那絲笑意再次盪漾開來,她覺得此時不管有多大的麻煩,也能讓她很輕鬆的解決;就算是千年冰雪山,也能由她素手輕輕一點,冰雪褪去,春意盡然。
而此時的赤介……
赤介拿起手中的絲絹看了看,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我也真是瘋了,纔會要這種東西。”
……………
快要入夏的天氣讓人有些煩躁,但若是有什麼好事將至的話,那就另談一番了。
“聽說了沒?葉景院那位葉當家要成親了…”
“聽說了,只是不知道夫家是誰?難不成是飛炎院的墨當家?”
“不是不是,是衛家的後代。”
“衛家?是那個護者世家?世代爲葉景院護者的衛家?”
“就是那個,衛家也算是名門世家,倒也不折辱葉景院,只是……哎……”
“雖說沒有與飛炎院結爲一體實在可惜,不過這也不是我們能瞎操心的,怎麼說,葉家也不會放着咱們這些人不管。”
“說的也是,誰讓我們不能沒有葉景院呢……”
清兒站在一旁裝作買菜的樣子,直到兩位小哥都不再談及此事才離開。
本來這消息可以再封鎖一陣的,只是他們的大人說,是時候該傳開了,有什麼該解決的好及早解決,大婚那天,她不想任何人來干擾她。
要相信,人是很可怕的,這前一個時辰才說了消息,下一個時辰就有可能傳滿大街小巷了。甚至連小孩子都能說上來:葉家的那位姐姐要成親了。
清兒此次出來除了撒些消息外,還要爲當家的大婚置辦些東西,不得不說,他們當家真是有一定的懶惰,這不是詆譭當家,相反是有些欣慰的。
從葉深大人離世,到當家的繼任,再到發生的種種,他們可是一直都在看着她努力忍耐着,有時他們會懷念以前那個無憂無慮只知道吃喝睡的葉家小姐,很怕有一天她會突然改變,而如今看來,自己的當家一天比一天好,絲毫沒有改變,這才讓他們放了心。如果說非要感謝什麼,那他們一定要感謝那隻狐狸。
這院中有誰不知道,他們的大人喜歡一個畫中的男子,一情便定了五年,而這畫中的男子就是赤介。
不知不覺走到蓮香閣,此時蓮花齊齊開放,清香萬千,亭中絲帳飄起,裡面的人影若隱若現。
本來想直接走過去的,可是到底還是有些顧慮,於是她走到靠近湖邊的亭子,對着裡面的人恭敬的行了一禮,“墨大人安好。”
墨原顯然有些驚訝,隨後又笑了笑,“真稀奇,你竟然主動找我。”
“讓墨大人笑話了。”
“沒有,我並無此意。”餘光看到了清兒手中的東西,“怎麼?她自己不出來,讓你給她跑腿買這些?”
“都是屬下應該做的。”
墨原不以爲然的搖搖頭,“都是你們給慣得,她纔會那麼懶。”
“……也許是吧。”
“清兒姑娘是有話要與我說嗎?”
“大人睿智。”
“哈哈……還真讓我猜中了,說來聽聽,你想與我說什麼。”
清兒再次行了一禮,“一直以來多謝墨大人對葉景院的幫助。”
“……說起來慚愧,我並未幫上她什麼忙。”
“墨大人有所不知,當日葉深大人還在時囑託我們,要時刻以小姐爲主,一家之主的位子並不是好坐的,所以當時這個位子並未決定由小姐來繼任。”
“恩,我早就知道葉深當家是位好父親。”
“葉深大人並不是病逝,而是被狐妖所害。”
墨原拿着茶杯的手一頓,“……你繼續說。”
“所以大人才請了狐妖赤介來此做護者,目的就是要知曉狐族的所有,然後替葉深大人報仇。”
“……赤介也是狐妖,爲何不找除妖師?”
“墨大人仔細想想,若是除妖師一族真的厲害,又怎麼會容許妖族傷害人類?否則葉深大人一開始就請除妖師做護者了。”
墨原淡淡一笑,“所以她是請妖入府,以妖制妖?”
“墨大人還有可能不知,除妖師與赤介之間有着血仇……”
“你是想告訴我黎卻與赤介的仇敵關係吧,我已經知道了,起初他告訴我葉景院有些異類,我還天真的以爲她不知道,所以讓黎卻暗中守護……到底是我太愚笨,連這點事都未曾發現,致使她受到傷害。”
“墨大人不必自責,我們大人早就已經知曉了,她曾說過,能得墨當家和連當家這樣的友人,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漆黑的眸中閃過異樣的光彩,“她竟是這樣說嗎?哈哈……像她說的話。”
“不過,清兒姑娘好像還有什麼要說的吧?”
“清兒自知身份卑微,不配與墨大人講條件,但是……清兒懇求,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請墨大人站在大人一邊。
墨原放下茶杯,看向遠處,純白的蓮花瓣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紅,就像是美人一般,半羞半澀,清風帶過蓮香,絲絲暖意襲來,讓人心醉,簡直像極了某人。
清兒盯着墨原,生怕他有一絲推辭,葉景院不同於其他的家族,不僅與妖族有着關聯,還與除妖師一族有着仇恨,本身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若是人知道這些,巴不得躲得遠遠的,避免惹禍上身。
對於從來不出葉景院的當家如今做到此步,已經讓他們很是擔心了,好不容易結識的友人,若是因爲這些事而失去的話……其實他們這些下人完全可以只聽當家的意思,她說去哪就去哪,她說如何就如何,但是若把這些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那麼他們就完全沒了存在的意義。
良久,墨原轉過頭,“清兒姑娘,你覺得一汪死水與一池蓮花,我更看重哪個?”
“…一池蓮花。”
“既然你都知曉我能選哪個,又何必來尋求我的意思?那一汪死水已經是無用的東西,只會發臭,讓人躲避;而那一池蓮花,就像此處一樣,讓人流連忘返,便是葬身其中,也會讓人欣然閉目。”
清兒也順着墨原的目光看去,雖然她不太理解墨原的話,但是她能聽出,這蓮花說的肯定是自己的大人。
得到墨原不算答覆的答覆,清兒站起身,歉意道:“清兒多嘴了,還請墨大人原諒。”
墨原擺擺手,“我們都是一個目的,何來原諒不原諒之說?回去告訴她,大婚那日,我一定到場。”
“是。”
清兒離開蓮香閣,正欲走進一個巷子,忽然一個女子現身攔住了她的去路,“你剛纔所說的狐妖赤介,可是白辰狐族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