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尋決定要拜葉天音爲師,不料卻被葉天音一語駁回,他說每個人的體質能力各不同,就算同樣作爲半妖也不會相同,他的能力是半妖中最低的,只能教給她掌握力度的辦法,萬萬算不上什麼師父。
況且,自己的‘孫女’要報父仇,他還當什麼師父,改天讓雙亦知道了,一定又會笑他了。
葉初尋半知半解的答應,她不知自己是什麼樣的體質,也不能判斷自己將有什麼樣的能力,只想能儘快的擁有這一切。
葉天音命人拿來一個碗,然後讓葉初尋滴入幾滴血,看着碗中深紅色的血,不禁皺起了眉。
這血…
衆人皆走上前,奈何他們只是常人,實在看不懂這血有什麼不同,除了顏色濃些以外。
“葉祖,我的血可有什麼不同?”
良久,葉天音搖搖頭,“是我想多了,不過,你之體質要高於我十倍以上。”一語說出,衆人皆驚歎不已。
葉初尋暗自讚歎,這副身子可真是強悍不已。
接着,葉天音有些擔憂的看向她,“你能承受至今,也算是一件奇事,若是有不妥之處,你要儘快說出來。”
他走遍天下,唯獨沒有見過哪個半妖之人是這種血,那種血…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是嗜血之妖纔有的…
他只希望自己是能力淺薄,看錯了而已。
葉初尋仔細回想了一下,並無感到不妥,若真的要說的話…
“就算極冷的天氣,我也不會感到冷,這算不算?”其實這在她看來是一個笑點極低的笑話,凡是體質好的人,都不會覺得冷吧,隨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知曉了。”葉天音的聲音甚是低沉,“尋兒之體質與我不同,切記,你的血與尋常妖血絕不能混在一起,否則,你被會妖吞噬…”
“體質好也不行?”
“…萬事皆有利有弊不是?”
葉初尋一臉茫然的點點頭,她不懂,但是聽起來很了不得的樣子,所以只要聽話就行了。
葉天音將自己曾經有過的想法和做法告知葉初尋,讓她按此去試,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她只覺身體中有什麼東西上下竄動。
葉初尋嘴中默唸了一聲,伸開手掌,瞬間出現一條紫色光帶,隨後化作一把軟劍,劍身周圍纏繞着紫色微光。伸手握住劍柄,朝着半空劃去,突聽一陣撕裂的聲音,葉景院上空的結界被劃裂了一道口子。
“好大的氣勢!”葉天音讚道。
赤介看着被破壞的結界,不由勾了勾脣,青袖一揮,補上了那道裂口,這結界是一分一秒都不敢打開的。
正當他們爲葉初尋的進步而感到高興時,忽然一聲鷹嘯傳來,葉初尋皺起眉,張開右臂,讓血鷹落下。
血鷹一路疾下,雖穩落於葉初尋的右臂之上,其氣勢之大,激起周圍塵土一片。
葉初尋將鷹喙中叼着的小片黑色東西取下,拍拍血鷹的翅膀,血鷹便一躍而飛。
“什麼東西?”赤介走過來問道。
葉初尋疑惑的看了赤介一眼,“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赤介愣了愣,回道:“沒有。”
“…還真是怪了。”
葉初尋將從鷹喙中取出的東西遞給赤介,“這上面的的味道你可熟悉?”
赤介放在鼻尖處輕嗅,“…這是飛炎院?”
“如果沒猜錯的話,約莫是你的那位仇人。”
“仇人?”赤介閉眸思索片刻,“我之前並不認識黎卻,也不知與他到底什麼仇。”
葉初尋聽後險些要栽跟頭,當日與黎卻對戰,赤介可是拼了一身妖力,怎麼看都像是仇人對戰,現下卻說不知什麼仇。
“黎卻是誰?”
“葉祖有所不知,黎卻是飛炎院當家的近衛,雖爲近衛,可卻是除妖一族,之前還險些傷了赤介。”此事既然瞞不住了,她選擇朝更有利的方向發展,多一個人,多一些辦法。
“飛炎院?”葉天音回頭瞅了瞅赤介,“你竟與飛炎院有來往?”
“……”
“呃…如果不是我,他也不會被盯上。”葉初尋小聲道。
“不怪尋兒你,要怪也只能怪赤介。”
“我不記得我做過什麼。”赤介一臉的義正言辭。
“你若記得便不叫赤介了,哎…”
一旁的衆人聽後都笑出了聲,就連一向嚴肅的衛應也咳了兩聲,用來掩飾自己的笑意。
“葉祖,我們進屋吧。”然後慢慢聽赤介的故事。
赤介鐵青着臉看着率先進屋的一行人,煞是來氣,但也只是片刻,隨後也跟了過去,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那人這般仇視與他。
“三百多年前,赤介的父親讓赤介去人類中取樣東西,結果走錯了路,無奈之下,他便求助於人類,當時的他可謂是上天入地,唯他獨尊,但卻尤其討厭看見別人殺人,而天公不作美,偏偏卻讓他碰見了這種景象,一怒之下便殺了在他面前大開殺戒的人……”
聽着葉天音將當年的故事娓娓道來,衆人你一眼我一眼的的瞅了瞅赤介,頓時有種‘啊,原來你是這種妖’的感覺。
赤介殺的那個人,是除妖師程空的大弟子黎落,也就是黎卻的祖輩,而當時黎落正在做的卻是在殺害人類。
論起來,赤介是救了人類,做了件好事,可是同樣他也殺了人,這一點,恐怕到現在他也未曾想明白。
妖與除妖師本就是對立的兩面,而黎卻爲什麼對赤介如此恨之入骨,這樣就能想明白了。
葉初尋看了看一臉無所謂的赤介,不由抿嘴一笑,他就是這樣,無所謂別人怎樣對待於他,都會有自己的態度和決定。
等到大家聊的差不多都散了去,葉天音將葉初尋叫到身邊,低聲問道:“你可知赤介的父親?”
葉初尋搖頭,“不知。”
“赤介是白辰狐王族,這你可知道?”
“恩。”
“現任狐王元須是赤介的三叔伯,本來元須與赤介的父親戊炎是兄弟,可是…”
葉初尋很平靜的聽着葉天音的敘述,平靜到只剩下呼吸。
良久,她聽到葉天音重重的嘆息聲,“如此,就是這樣了。”
“葉祖爲何要告知我這些?”
“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罷了。”
又一次,葉天音的獨斷打亂了她的想法,但是她無法反駁,因爲她確實想知道,而且想知道的不得了。
傍晚的餘暉映着整個葉景院,紅霞似乎捨不得離開天空,與西邊的白雲掙扎了好久。
房頂上坐着一個人,不,應該是妖纔對。
好久沒有這樣仔細看過他了,不知那青衣是否還會飄渺無蹤,那銀絲又是怎樣被風吹亂。
葉初尋慢慢的走過去,與他並肩而坐。
也是第一次,這麼近的距離坐在他身邊。
“你如何上來的?”平日裡都是他帶她上來。
葉初尋歪歪頭,“飛上來的。”
“…我忘了,你現下已能自己做這些事了。”
“嘿…很遺憾吧?”
赤介拿酒瓶的動作一滯。
“…我開玩笑的,能這樣我覺得很好,一直都是依賴你太多了呀。”
“…確實如此…”隨後將瓶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呢?你找我什麼事?”
葉初尋看着逐漸變深的天空思索了一會,“有那麼一點點事想問你。”
直到今日,她實在是不想再忍下去了,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人類的好奇心就像一個無底洞,無論如何都無法填滿,而如今,勾起她這好奇心的人就是那葉天音。
爲了這好奇心,死一次也無所謂,她是這樣想的。
赤介看着她一會微笑,一會皺眉,其表情變化之速度,比他幻化身形還要快,煞是有趣,也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她,紫眸清亮無比,像要把世界上最亮的東西吸進去一般。
“赤介,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想要千年冰珠?”
“……”
“果然…還是不肯告訴我嗎?”葉初尋低下頭,脣邊的微笑依舊,她還是有絲希望的。
約莫過了半刻鐘,旁邊傳來清冷的聲音:“爲救一個恩人。”
“恩人?不是葉祖嗎?”葉初尋很是吃驚,當初她在書房中所查到的可是葉景院有恩於妖狐赤介。
“…比葉天音還要厲害的一個人。”
葉初尋點點頭,等待着下面的故事。
“你不用等了,我不會說的,左右是與你無關的事。”
“好好,你不說我不怪你,那要這具身體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個人?”
赤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後者一臉的希冀,讓他不忍心再拒絕。
“是,因爲你的體質是百年不遇的最佳體質。”
話語不假思索的從口中流出,甚至事後他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
“…哦,是這樣啊。”葉初尋拍拍手站起身,看着東邊剛剛出現的白色月牙,緩緩的舒了口氣,“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那你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
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告白,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女子,她只是用最簡單的話來表達出自己的心意,如此而已。
或許是太過簡單,以至於坐着的人沒有聽清楚。
冷風徐徐,淒涼滲骨,寒冬臘月的天氣不能將她如何,可是爲何卻又感到有絲冷?
月牙開始發出淡淡的黃色,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拼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發出微光來照耀天地,只是儘管如此,終究只是半月。
“這些話,就當你從未說過,而我也從未聽見。”
沒有低頭去看,因爲她知道,剛纔還坐在她身旁的人,已經不在了。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真正得到答覆時還是會讓那裡抽搐的發疼。
葉初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許是夜太冷了,所以摸起來有些冰涼。
也罷,吹吹冷風,能讓自己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