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男的有着一頭顯眼的銀髮,那女的說她是月大人的友人。”
“是葉初尋,一定是葉初尋。”白翁已然忘記了剛纔所受的待遇,甚是高興的對着月無良說道。
月無良自然也是第一時間想到是她,朝小妖揮揮手,讓他們都退至一邊,這兩個人由他親自去請進來。
葉初尋站在谷口望向谷內,猜測着那人見到自己會是何種表情。
沒過多長時間,她看到谷內飄來一個白色身影,速度極快,葉初尋正欲開口喚月無良的名字,可這口還沒開,她發現有些不對勁。
第一,月無良就算再想見她,也不可能以這種奇快的速度來接她;第二,月無良應該是有一頭黑髮纔對。
赤介從一邊走過來,抱臂看着來人,紫眸赫然變冷,牙縫中擠出兩個字:“白翁。”
此時白翁已經落地,快步走向他們,這個被狐族稱爲“美狐公子”的狐妖,正一臉興奮的看着葉初尋,如同獵手遇見獵物一般。
“葉初尋,終於見到你了。”
“白翁,你怎麼在這裡?”
“我找月無良有些事,誰知竟遇見了你,你說,這是不是我們的緣分?”
“呵……”葉初尋乾笑,餘光瞟了一眼旁邊的赤介,臉色很不好看。
“赤大護者,不想你也來了,怎麼?是要向我認罪?”雖然他已知曉是元須搗的鬼,但是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不服氣,不知是因爲他在她的身邊,還是因爲他本人。
本以爲赤介會大動肝火,誰知他竟越過白翁,對着快要到他們跟前的月無良說道:“這種貨色的看門狗你也要,我倒是高看了你。”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赤介,總有一天我會親手解決你!”白翁喊道。
月無良一臉的溫和,不管是誰的言語,好像對他都構不成什麼影響。
“初尋,谷口風大,還是先同我一起進去吧。”
“恩,好。”
聽着那溫柔的話語,葉初尋只覺心中如春水一般盪漾開去,很是舒服,果然這樣的感覺,只有在月無良這裡才能得到。
“我要好好參觀蛇谷。”
“好,只要你看得上的,全部帶走。”
“包括你嗎?”
“恩,一切隨你。”
“哈哈……果然有你做朋友就是好,我都沒想過,有一天自己可以在蛇谷橫着走。”
兩個人邊走邊說笑,把一旁的白翁無視到極點,可是他又不能做些什麼,只得跟在後面,偶爾插兩句話進來,基本上也都被無視。
葉初尋打量着蛇谷的內部構造,有一種身處森林的感覺,草地,水窪,碩大的樹木,高聳入天,越過這些樹木,後面便是寬敞的庭院,幽靜的很,像人類居住的那般,石階,石臺……但到底是蛇族居住的地方,那種陰森森的感覺還是無時不存在的。
她想,若是讓她待在這種地方一個月,恐怕真的會變成蛇。
葉初尋偷瞄了身邊的月無良一眼,這個人還是那般溫和,這麼長時間以來,一點蛇腥味都沒沾染,反倒越來越潔淨溫暖。
月無良感受到視線,不由輕笑出聲,“初尋,你再這般看下去,恐怕連我都要臉紅了。”
“嘿嘿……因爲你長的好看麼。”
“蛇族的寶貝向來居多,所以保持自身不被蛇腥陰氣所侵,也不是什麼難事。”說罷朝身旁的人招了招手,然後低聲說了句什麼,那人低頭應着轉身就跑開了。
葉初尋猜想,約莫是給她拿什麼辟邪的寶貝去了。
“無良,麟兒…現在在哪?”說完又覺得有些後悔,現在的金麟是蛇王,這個時間應該是處理什麼族內事務的時候。
可又轉念一想,金麟雖已兩百多歲,但是論妖的年齡來說還是個孩子,無論是智商還是情商都不可能趕得上成年蛇妖,現在讓他攝政是不是爲時過早了?
“金麟正在養傷。”
“養傷?麟兒又受傷了?嚴不嚴重?”
“不礙事,只是來到這裡之後回憶起一些不好的事,有些舊症復發而已。”事情確實是這麼個情況,至於嚴重性,他省略了這部分而已。
“現在不能見他?”
“恩……恐怕還得再等一會。”
葉初尋點點頭,朝一邊的石凳走去,發現石桌上擺着一盤棋,不禁勾起了她的興趣,不過越看越無趣,因爲這棋局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於是開始收拾棋子。
等她收拾好了,月無良已經坐在她的對面等候開局,這就是兩個人的默契,話不多說也能知道對方想幹什麼。
站在一旁的白翁不由皺了皺眉,這種場面讓他有些不悅,但是也因爲此次,他知道了什麼叫做真正的下棋,也清楚了自己的棋藝是多麼的爛。
“無良,葉祖回來了。”
“恩。”
“他讓我帶來一點東西給你。”
“恩。”
“我已經知道了,全部。”
“好。”
兩個人皆沒有擡頭,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過,棋盤上的黑白子越來越多,爲了各自領地而努力衝破所有障礙。
“咦?我快要輸了?”葉初尋終於擡起頭,看了看一臉平靜地月無良,有些驚訝,不過也就只有一瞬。
“這次不讓你了。”
“……真可惜,我倒喜歡你讓我呢。”話雖這樣說,但面上卻沒有半絲可惜的表情。
“初尋,這盤棋就先下到這裡吧,金麟那邊好像已經可以了。”
“好。”
月無良站起身的同時朝白翁使了個眼色,後者微一點頭朝另一方向飛去。
“金麟的情況,所有人都不知曉,所以必須有人把守,以防萬一。”
“恩,這倒苦了你。”
月無良不以爲然的笑笑,“我算什麼?只憑我一個人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若他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妖王之位恐怕就是他的了。
計謀他有,但是論武力,他還是欠了那麼一點。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幫我們?”她直接將這些事定爲“我們”的事。
“恩。”
“是誰?我認識的嗎?既然能幫金麟,那就說明與無良是朋友咯?”
月無良搖搖頭,笑的很是無奈,“他與我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成爲朋友。”
葉初尋愣了愣,等待着下文,隨後月無良朝不遠處的樓閣揚了揚下巴,“除了他還能有誰。”
她順着方向看去,只見樓閣旁立着一個人,雖然只能模糊的看出人影,但是那一頭銀髮是任何人不能取代的。
她驚訝,高興,然後是激動,總之很複雜,複雜到世上的詞語好像都不能明白的概括出來。
“赤介?是赤介?他…他做了什麼?”
“做了許多你能想到的,也有許多你想不到的。”
葉初尋擡手輕撫了撫額頭,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話,因爲她不知該拿什麼話來形容那個人,亦或是什麼樣的詞來表達自己複雜的感情。
兩個人繼續並肩而走,一人注視着樓閣,一人看向別處。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很遙遠。
明明那麼近,是自己將她推向了另一邊,可是儘管如此,他卻從未後悔。
有什麼能比得上看到自己深深喜歡的那個人安好無恙,開心幸福的呢?約莫沒有吧。
赤介冷冷的看着兩人,嗤鼻道:“太慢了。”然後把一個東西扔給葉初尋,“帶上這個。”說着便去開樓閣的大門。
葉初尋看了看扔過來的東西,是一種黑色的花,她叫不出名堂,有些臭。
進入樓閣中,首先映入的是屏風,超大的屏風,上面繡着的是一位妖嬈的女子,美麗至極,都說蛇蠍美人,但是在那女子眼裡卻能看出一些溫柔,最讓人在意的是那金色的眸子,如琉璃一般。
樓閣裡面並未有太多裝飾物,除去屏風,還有四周的頂天大柱,柱身盤旋着飛龍,煞是威武嚴肅,再望去,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可以拿來說的擺設了。
月無良率先朝屏風後面走去,葉初尋隨跟其後,而赤介則要看着門口,以防被人發現。
待葉初尋看清屏風後的場景時,身形一晃,險些要驚得暈過去。
血池,屏風後面是一個大大的血池,她終於明白赤介讓她帶上那朵花的緣故了,那花雖然臭,約莫是能抵抗血腥味,像這樣只是看到就想作嘔,若是聞到……她估計自己肯定會幾天下不了牀。
“這裡面也不全是血,還有一些酒和草藥。”月無良在一旁解釋道。
她沒有問這血是怎麼來的,他們不是善心善命的人,爲了自己的目的也會不擇手段,但是那又何妨,只要她身邊的人好就可以了。
“麟兒在這裡養傷?”
“恩,再稍微等一會,估摸着金麟是想給你驚喜。”
月無良的話剛落,只聽“噗”的一聲,一個龐然大物破池而出,金紅色的鱗片閃着耀眼的光,碩大的腦袋歪向一旁,血盆大口微微張開,在離着葉初尋兩三米的位置穩住了身形。
“麟兒?”葉初尋不確定的喚了一聲,這身形好像比商會那天又大了一倍。
金蟒好似十分興奮一般,口中的紅信子不停的進出,蟒身上卻並沒有因泡在水池而沾染上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