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原掃視了周圍一眼,“今日怎麼不見你的護者?”
“他……”
“護者哥哥去我家了。”金麟把話接了過去。
葉初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揚了揚嘴角,金麟的回答讓她着實滿意。
“護者?小初家裡還有其他人?”
果然,女人的疑心度很高的。
葉初尋點點頭,只要沒說出赤介的名字,玟若是想不到的,正想開口解釋,就聽到旁邊的金麟嫩聲說道:“他是我家派來保護尋姐姐的。”一句話,出身、目的全部解釋清楚,簡直是無可挑剔。
“原來是這樣啊,那肯定很厲害。”
“恩……也就那樣吧。”語氣很是勉強。
這些話自然也被墨原聽了去,在他知曉的範圍內,赤介是妖,那麼眼前這個小傢伙也是妖了?並且他們是一個家族?……原來是這樣……
墨原對於世間之事的見解本就高於常人,葉初尋每每與他聊起來時總覺得受益匪淺,深知他這個當家要比自己像樣的多,也難怪其他家族會傾向於飛炎院,對於她這個幾乎不怎麼做事的家族,居然還屹立百年不倒,當然會有些不平。
不過她倒沒想過玟若竟也是聊天高手,與墨原的辯論那是毫無縫隙,她都插不上嘴,墨映雪自是保持沉默不說話。
如此的場景讓她不得不懷疑玟若的真實身份,妖類的女子怎就和人類如此親近?但也只是懷疑,這絲毫不影響她們之間的友好關係。
她喜歡一切順其自然,但並不是稀裡糊塗,這完全是兩碼事,是以她認爲背後裡進行着某些行爲勾當也是有必要的。
當從蓮香閣出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映照下的蓮花泛着紅光,湖面一層薄霧圍繞着蓮花,猶如人間仙境,似真似假,一觸既散。
墨原很少有流連忘返的地方,這裡卻成了唯一一處,起初是他聽說寒冬蓮開,還以爲是假,所以就來看了熱鬧,想不到竟是真的,讓他這個從不信命的人開始懷疑莫不是真的有天降祥物這一說。
隨後這裡竟擺起了說書檯,說書先生說的是有模有樣,說什麼寒冬之際,一位紫衣仙女纖纖玉指輕點湖面,灑下萬丈柔光,仙氣繚繞,湖光波粼,蓮花爭恐相迎,祥瑞來臨,仙女既爲天之派遣,福撒人間……
對於這種傳聞,他平日裡都是笑笑了之,人類總是有幻想和希冀的,所以纔會有這樣的傳說,可是卻有人聲稱自己看見了那位紫衣仙女,這倒引來了他的好奇。
於是,他便多次前往這裡一探究竟,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一個答案,紫衣女子他倒是認識一個,而且還很熟悉……
墨映雪看着陷入沉思的墨原,知道他又在想葉當家的事,無奈的嘆息一聲,無論是他還是自己,都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想必自己的哥哥也已經發現自己對他隱瞞了什麼,只是,她實在是心疼,心疼他知道後的樣子。
“雪,我帶你出來是想讓你多散散心,有些事想明白就好。”
“是,映雪明白。”聲音很輕很小,似乎壓抑着什麼。
“放開也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聲音開始有了顫抖,“映雪都明白的,只是……做不到。”
墨原心中被狠狠得揪了一把,他並不是一個無血無情的男人,對於自己親人的痛苦,他還是有些瞭解的。
寬大的手掌輕輕撫上墨映雪的頭髮,就像小時候那樣。只是這一動作讓她更加想哭,即使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奇異目光,即使是作爲大家閨秀,不能失的禮儀,這些對她而言全都無所謂。
兩人回到飛炎院,墨原立即傳了黎卻,這一段時間不知出了什麼事,黎卻不再外出,而是一直待在府中待命,左右也沒什麼影響,墨原也懶得管他的事。
“黎卻,你可知狐族中有一個金眸的男孩,名叫金麟。”
“金麟?屬下未曾聽過,如果是黃色的眼睛,屬下倒知有一個叫白翁的。”
“具體一些。”
“白翁是一頭白髮,年歲的話,約莫跟赤介差不多。”他也只是在狐洞中見過兩三次而已。
墨原的手指圈成半圓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眉頭微微蹙起,“那就怪了……”
“大人是遇見了什麼人嗎?”
“恩,今日遇見初尋幾個人了,她身邊的那個小男孩有些與衆不同,一頭褐色短髮,還有一雙金眸,約莫是哪位上級狐妖的兒子吧。”
黎卻在聽到‘初尋’兩字時,臉色驟然一暗,只要碰上她,絕對沒有好事,果然是又帶了什麼人……
“大人若是想知道,屬下這就去查。”
墨原擺擺手,“不過是個孩子,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隨後身子一仰靠在了椅子上。
黎卻知曉自己的當家要歇息,行了禮便悄然退下,但是墨原的話不得不讓他在意,要知道妖族當中即使是一個孩子也會有極大的影響力,如果是狐族中的血脈,倒可以拿來一用……有了這個想法,黎卻叮囑了書房門前的侍衛,身形一閃離開了飛炎院。
墨原聽到聲音後慢慢睜開眼,黎卻的離開他是知道的,但是有一點疑惑是,黎卻究竟去了哪裡?
“暗刃。”低低的聲音傳出,一位跟黎卻同樣打扮的人出現在書房。
“跟着黎卻。”
話音剛落,此人便不見了蹤影,速度極快如鬼魅一般,好似剛纔這裡並未有什麼人來過。
………
葉初尋雖然知道金麟的傷勢並未痊癒,但是沒想到夜裡竟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本來她是想着晚上看看金麟有沒有休息好,有沒有疼痛什麼的,既然來到這,她就應該負起責任。結果一推門進去,屋內紅霧繚繞,夾帶着血腥味,還有一點陰森森的感覺。
“麟兒?”她小聲的喚道。
“砰”
突來的關門聲不禁嚇了她一跳,再回頭時,發現一個碩大的三角腦袋正向她壓來。
若是旁人,這個時候早該昇天了……還好之前她是見識一番的,算是做了鋪墊。
伸手抹上那三角腦袋上的傷疤,“麟兒,你當真是嚇着我了。”聲音平緩,沒有絲毫的顫抖。
此時化作蟒蛇的金麟緩緩的繞着桌子爬行,盤起碩大的身軀,直到剛好能微微翹頭,與葉初尋平視。
一蟒,一人,這場景着實詭異。
她拿過凳子坐下,溫柔的撫摸着蟒蛇的頭,絲毫不懼怕眼前的龐然大物會突然襲擊自己,不知是因爲太過相信,還是出於本能。
金色的眼睛泛着微微的光,葉初尋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它的淚,不過可以清楚的看出它在強忍着什麼痛苦,早先聽月無良說過,金麟以前在清水院時會變成蟒蛇形態來爲自己療傷,在蛇谷時還好說,直接在血池中療養,但是在這裡,一個小屋能容他怎麼折騰?所有的痛苦都得忍着。
按在金麟頭上的手稍稍用力,掌間騰起白霧,一絲溫熱的氣息傳遞過去,金麟享受着傳來的溫熱,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看着那已經緊閉的金眸,葉初尋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看來這法子管用。
“麟兒,如果疼的話就告訴我。”
葉初尋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她不想金麟的身體竟虧欠至此,他所需要的氣力比她想象得要多得多,恐怕當時月無良也是沒有了辦法纔想出了血池。
慢慢的她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但現在金麟正處於最佳狀態,若是突然撤開,對兩人都沒有好處,自己會被氣力反彈,而金麟的妖靈也會有危險。
左手食指放在脣邊,銀牙一咬,血珠即刻滲出,滴在右手旁,片刻,血珠被吸進了掌心,隨着氣絲進入了金麟體內。
不知從時候開始,她發現自己的血液還真是好用的很,救人的時候若來上這麼一點,那效果會事半功倍,可謂是良藥的最佳伴侶,至於葉天音的警告早已被她拋在腦後。
不過是氣血而已,少一些又死不了人,改天吃個肉喝點湯就能回來了,葉初尋溫柔的想。
沒有責備金麟爲什麼跟過來,也沒有問他身體怎麼樣了,因爲她身邊這些人都是死心眼,就算問了他們也不會說實話,所以她乾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了。
視線開始模糊,身體開始變得無力,掌間的力道也逐漸變輕,可是金麟所需還遠遠不夠,她恨恨的咬牙:“切,這麼快就用完了?”說完後趴在桌上昏睡了過去,臨閉眼她決定明天一定要多喝些雞湯、魚湯什麼的好好補補。
…………
蛇谷的水牢是最爲陰暗潮溼的地方,本就陰森一片,再對上蛇谷固有的特點,那更是可怕至極,若被關在這裡,就說明永世不可能見到陽光,一般來說,被關在這裡的妖除非具有強大的妖力,否則不到幾天就會被各種烏障吞噬而死,
因顧及到其他蛇妖將領的意見,所以月無良決定寬大對待蛇王后美姬,在水牢周圍設下了結界,以防那些烏障侵蝕蛇王后的貴體。
但到底是底下,沒有陽光下的溫暖,美姬本來也是美人一個,如今卻眼神渙散,毫無生氣,如木偶一般坐在角落裡,往日的風光氣勢全然不見。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美姬冷笑道:“怎麼?又來看我是否還活着嗎?告訴你們,若不殺了你們,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哈…你就是現下想死,也得我同意才行啊,美姬。”聲音好聽至極,卻又帶着嗜血的冰冷。
美姬擡起頭看向來人,聲音開始顫抖,“你…你不是赤介,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