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師兄!景隆師兄!”闖進來的人正是隨他一同來的同門師弟,方纔他突然察覺到從酒吧深處傳來一股怪異的非人氣息,不過轉瞬間就消逝無蹤,正是王景隆所去的方向,情急之下立時趕了過來。沒有想到進門之後,竟然看到王景隆呆立在室內,面前是一地的黃粉和衣服,還有一些金屬的飾品。
王景隆此時心中也是如同揣了七八隻小兔般跳個不停,方纔那詭異之極的一幕仍然留存在他的腦海中。怎麼就在自己失神的片刻裡這些男女就化做了木乃伊了呢?從直覺上他總識到這恐怕和自己脫不了干係,畢竟在這之間,除了自己之外,再無他人進來這裡。這可是五條命啊,縱然他們再無廉恥,也絕對是罪不至死啊。可是無論他如何回想,也想不起在自己失神的片刻裡到底是生了什麼,那片刻的記憶彷彿一張白紙般空空如也。
那師弟見王景隆臉色青,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一言不,更是心中惶恐不安,連忙將他拉回了座位,口中一連串地詢問。而此時從洗手間方向也傳來了一連串男人的驚呼.其中還間雜着女人的尖叫聲,顯然已經有人現了洗手間裡的異常,畢竟那一堆黃粉,還有那些男女式的衣服,扔在地上十分地顯眼。
王景隆心中此時已是亂成一團,他有心想要告訴師弟方纔所生的一切,可是心底深處卻始終有着一個聲音,在勸阻他將方纔的一切宣諸於口。方纔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自己怎麼會記不起那一瞬間到底生了什麼?說,還是不說?王景隆的心中是天人交戰。
將一切都說出來,那麼又有誰會相信自己的那一番話?一個堂堂地一心宗精英弟子。竟然會無緣無故地失憶,這種話傳將出去,只能成爲其他人的笑柄,至少自己還從未聽說過有修行中人失憶這種先例。而且那樣一來,這死得不明不白的五條性命就有可能被懷疑是自己所爲。無故殺人可是門中大忌,而且是以這種詭異陰狠的手法——不但取人性命,連屍體都不得保留,長老們又會如何看待自己?縱然長老們不怪罪自己,其他人又會如何看待自己,會不會認爲自己心狠手辣?王景隆一瞬間裡是心念百轉,諸多的想法涌上心頭。
“咳……我沒事,就是感覺到了門裡有點奇怪。推開門嚇了一跳!”王景隆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些事情爛在自己地肚子裡,反正現在看來,自己並沒有感到身上有什麼特別之處。日本現在又是動盪不安,編造些謊言也許能矇混過關。只要瞞過了眼前的這位師弟,長老們纔沒有那份閒暇管這種小事的。
“推開門嚇了一跳?”那師弟一臉狐疑地看着王景隆,“景隆師兄。你看到什麼了?竟然還能嚇你一跳?”能嚇着修行者的事情這世間還真的不多,也難怪他感到難以置信。
“呼……,剛纔你是沒有看到,那情景可是相當詭異的。至少我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王景隆低聲地說道,“我一推開門就看到了五具或站或坐的那種皮包骨頭般地軀體,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灰濛濛的,然後隨着我開門時帶起的微風,那五具軀體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堆黃粉。可着實令我嚇了一跳。緊接着你就闖進來了。”
“咦?難道說這酒吧裡還有善於採補的妖族不成?聽你說的這種情況這些人很像是被妖魔鬼怪採補後地情形,不過以往我所遇到的也沒有被採補到這個程度的。可是剛纔的那股氣息也並不強大,現在酒吧裡更是壓根就沒有半點妖族地氣息。這可真是奇怪了。”那師弟倒是沒有懷疑到王景隆的頭上,只是坐在那裡喃喃自語,顯然是想不通爲什麼這樣。王景隆此時也無心再在這裡喝酒,拉着他急匆匆地離開了酒吧。
因爲有那幾個混混留下的數碼相機,這些衣服的所有人算是確定了,後來雖然經警方四處尋找,最終還是沒有結果。爲了穩定人心,也爲了避免中國遊客因爲這些神秘事件而不來日本,日本官方只將他們五人列爲了失蹤人員,並儘可能地將此事壓了下來。而那個師弟回去了對此事倒也沒有多提,王景隆的心這纔算是放了下來。
“啊呀……”王景隆驚叫着從夢中醒了過來,坐在牀上驚魂未定地擦拭着額頭上地冷汗,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涼颼颼,冷汗已經將內
侵透。“呼呼呼……”王景隆喘着粗氣下了牀,倒了氣灌了下去,這才精神恍惚地坐到了牀邊。這已經是五天來他做的第二次惡夢了。
修行者雖然不用像平常人那樣每天必須有一定地睡眠時間,但是隔上二三天也必須小憩一些時間,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精神充沛。王景隆自酒吧詭異事件後,這五天裡兩次小憩均被同一個惡夢驚醒,所以現在精神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夢中到底生了什麼此時的他已經記不清了,只是隱隱約約地記得好像自己又回到了那個酒吧洗手間內,重新又面對着那淫猥一幕,而那個膽大包天竟然敢罵自己的混混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然後好像從自己的身後伸出了什麼東西,那幾個混混就那樣在自己的面前以肉眼可見的度從常人變成了木乃伊。特別是那個站在自己面前的混混,原本囂張之極的面容在瞬息之間變爲了驚恐萬狀,眨眼間又變爲了絕望……
王景隆情不自禁地打了寒戰,雖然夢中的一切現在已經變得模模糊糊,但是那種恐怖詭異的氣氛彷彿仍然籠罩在周圍,令他不寒而慄,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不由自主地起了雞皮疙瘩。酒吧洗手間裡那失神的一刻裡到底是生了什麼事?王景隆雙手抱頭仔細地回想,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出半點頭緒。自己這幾天來連做惡夢顯然都是因此而起,若是找不出原因,自己的惡夢恐怕還要持續下去,想到這裡,王景隆的心簡直如同掉入了冰窟裡一般。
他再也不想經歷那恐怖詭異的一幕了,那幾個混混臨死前絕望的眼神彷彿無數把小刀挖在他的心頭,他隱隱約約地感到,那五個人的死亡恐怕與自己脫不了干係,甚至於可能就是自己殺死了他們。可是自己明明沒有殺人的心,記憶中自己也絕對沒有出手,更沒有能將人的血肉吸乾,屍骨化灰的道術啊。
如果說真的是自己做的……王景隆可以想像到這事被宗內長老們知道後自己又說出個所以然的結果,一心宗內雖然並不禁止殺生,但是爲了這樣一樁小事,以如此兇殘的手段殺人的自己是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的。輕則訓斥回宗內面壁,重則趕出山門取其性命都是大有可能的。一心宗可是修行界中的名門,對於邪魔外道中人一向是除惡務盡,下手毫不留情,自己雖然是宗內的精英弟子,但是一旦與邪魔外道扯上關係,恐怕性命也危險。
就在他在這裡浮想聯翩,渾身直冒冷汗的時候,門上傳來兩聲輕輕的敲擊聲,嚇得他立時跳起身來。
“景隆師兄,景隆師兄,你醒了嗎?”門外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王景隆的心這才定了下來,是宗內與他一向交好的雲霞師妹。“進來吧,門沒有鎖!”他儘自己的最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與平時無異。
門無聲無息地推了開來,進來的是王景隆的師妹趙雲霞,不過此時秀美的臉龐上卻帶着難以掩飾的憂鬱,顯然是心事重重。
王景隆連忙站起身來,強打笑顏讓她坐了下來,又沏了杯茶,這才問道:“怎麼了?小師妹,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又有誰欺負你了?不會又是雲峰又出去惹是生非了吧?”他們兩家祖上原本就是世交,加上又同入一心宗內,這同門加世交的結合自然使得兩人的關係相當融洽。與趙雲霞一齊進入一心宗的還有她的一個堂兄,叫趙雲峰,這小子生性頑皮好打抱不平,雖然在山上修行多年,這脾氣始終是改不過來,王景隆和趙雲霞沒少爲他的事情操心。這一次前往龍三角海域,趙雲峰也是其中的一員。
“景隆師兄,除了雲峰還能是誰。”趙雲霞愁眉不展地輕聲嘆息道,“你們這一次外出回來後,我看雲峰就好像有點不大對勁,不但不像以前那樣開朗愛笑,還常常自己獨處一室,和誰也不多語。我見了他幾回,雖然表面上是言笑無忌,但是我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而且我聽幾位師兄說,最近他總是做惡夢,已經聽到幾回他從夢中驚醒時的尖叫聲了。”
“最近他總是做惡夢?”王景隆只覺得心中沒來由地一緊,彷彿抓住了些什麼,又彷彿什麼也沒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