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是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精力去管我們血族的閒事。”傑姆邦伸手製止了做勢欲撲的卓米爾,微微一笑道,“只要我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就應當謝天謝地了。”日本如今是亂成一團,普通的民衆不瞭解實情,他們這些人可是心知肚明的。
現在各地層出不窮的怪事已經將日本政府和軍隊搞得焦頭爛額,就連陰陽師界和降魔僧們也是每日裡如同消防員般疲於奔命。可以說,除了日本的神官系統外,其他所有能動員的力量現在都已經投入到平息各地騷亂中去了。
“如今他們確確實實是自顧不暇,但並不代表着他們日後不會對你們今天血腥攻擊平民的行爲實施報復。”陰天樂搖了搖頭道,日本人對自己施加於別人的苦難是竭盡全力地想遺忘,但對於他人施加於他頭上的卻是謹記在心的。
“那就等他們有那個實力時再說吧。”傑姆邦氣定神閒地說道,“今天是你償還我們血債的日子,其他與此無關的事情都不必談。”雖然陰天樂表現出了乎尋常的實力,但是傑姆邦依然相信以自己的實力殺死他只不過是個時間的問題。
“償還你們的血債?”陰天樂冷若冰霜地說道,“是你們血族在富士山酒店先殺了我們中國的修行者,這筆血債是不是也要清算一下啊?”既然傑姆邦不急於開戰,陰天樂自然也樂得與他拖延些時間,對這個突然出現在這裡的血族多幾分瞭解,口舌之爭又礙不着他什麼。
“咦?”傑姆邦不禁爲之一愣,卓米爾從未和他提到過這一點,側目看了卓米爾一眼。看來這個中國人插手神聖教廷對血族追殺一事,並不是毫無理由的介入。若是這樣,冒冒失失地殺掉這個中國人,說不定會引來更多的中國修行者。
與日本的修行者相比,血族對中國的修行者更爲忌憚,一個地大特博五千年古國,擁有着太多神秘難測的修行者,當年那些貿然進入中國血族的悲慘下場,是血族高層心中難以忘記的痛苦。也正是因爲如此,近幾百年來,血族一直嚴禁族人進入中國。即便有少數不得不前往中國,也向來是低調行事,絕不許在中國惹事生非。
“長老,我和泰米若當初在富士山酒店確實是殺了一個修行者,不過我們並不知道他是中國人,您也知道,如果他不說話,中國人和日本人我們是很難分辨開的。”卓米爾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
傑姆邦頗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確實如卓米爾所說,在他們歐洲人眼中,這些黃種人幾乎長得全是一個模樣,如果不開口,很難分辨出他們到底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或韓國人。這倒也怪不得卓米爾他們。
“長老!”陰天樂心中不禁一動,這個血族竟然是名長老!對血族內部的事情通過他多年來蒐集的資料,陰天樂也瞭解的七七八八了。長老這一稱呼意味着什麼,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看來今天難免要有一場惡戰了,眼前的這名血族將會比卓米爾更加地難纏。
傑姆邦思索了半晌,冷冷地說道:“我不管你們中國人死了多少,我只知道高貴血族中的一員已死在了你們的手中,而卓米爾的名譽亦因此而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你,必須爲此付出死的代價!既然是我們動手在先,我給你一個自殺以保留全屍的機會!”
傑姆邦心中暗暗長嘆了一聲,事到如今,縱然他有心放過陰天樂,以避免血族與中國修行者間矛盾的進一步激化,但是四名理神教神官的死亡,還有這個住宅區裡近千條人命,都決定了只能由陰天樂來背這個黑鍋,若不殺死他,將這一切的真相傳出去,將對血族日後在日本的行動產生重大的不利影響。他思索再三,只能寄希望於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陰天樂殺死在這裡。
“***,這是他**什麼邏輯!”陰天樂冷若冰霜回敬道,“老子最近這些年裡還從沒有人敢這樣與我說話的,既然你們急於轉世投胎,老子就送你們一程!”傑姆邦的一席話可以說是徹底地激怒了陰天樂,就連他平日裡很少會出的粗口都爆了出來。只可惜他說的是中文,傑姆邦兩人聽得是一頭霧水,全然不明白其中的念意。
不過語言的不通並沒有影響最終的結果,很快意識到這一點的陰天樂對一臉迷惑不解的傑姆邦兩人做出了一個衆人皆知的動作——豎起右手的中指,口中說道:“***you!”
“你這個混帳王八蛋!”感覺受到了侮辱的卓米爾立時破口大罵道,同時做勢欲撲向陰天樂,卻被面沉似水的傑姆邦伸手攔了下來。
傑姆邦原本天藍色的雙眼已變成了血紅色,這是血族情緒陷入激動時最明顯的特徵,以陰森森的口氣說道:“中國人,二十年前也曾經有一個像你一樣不知好歹的神聖教廷神父對我說過這句話,現在的他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所有的家人都被我派人變成了血族的後裔,並被我送到了同性戀場所,就連神聖教廷也保不住他們!你將是下一個!”在族中一呼百應,享受慣了族人畢恭畢敬態度的他比卓米爾更加難以接受陰天樂的辱罵。
“呸!真是一羣齷齪的傢伙!”陰天樂大聲地啐道,“當年那個該死的提菲羅亞刻侯爵就是這樣的噁心嘴臉,想不到今天我竟然又遇到了一個同樣令人生厭的傢伙!”
“提菲羅亞刻侯爵!”傑姆邦的心彷彿被巨錘重擊了一般,不禁倒退了一步,在他身旁的卓米爾亦未好到那去,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白晳。居住在羅馬尼亞的第六代老血族提菲羅亞刻侯爵在血族中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亦是當時血族長老會中重要的人物,只是多年前他在羅馬尼亞神秘的失蹤了,從此再也沒有血族能夠知道他的下落。
幾乎所有的血族都認爲提菲羅亞刻侯爵應當是厭倦俗世中的雜事,選地隱居了。沒想到今天竟然在從這個中國人的口中再一次地聽到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名字。
就在兩人心神被這一消息所震憾的時候,陰天樂已經如射出的勁弩般衝向了傑姆邦,他要的就是他失神的這一刻,只要能重創甚至於殺死了這個看起來實力相當強橫的血族,卓米爾相對而言,就容易解決多了。
陰天樂的右手五指併攏,如同一柄利劍般直插傑姆邦的心臟所在,在他的指尖上突然出現了一團青綠色的火焰,這一擊若是擊實,縱然不能擊穿傑姆邦的心臟,其上所附着的妖火亦會焚盡他的身軀。縱然是血族,對妖火亦不是免疫的,提菲羅亞刻侯爵已經以他那化爲飛灰的死亡方式證明了這一點。
心神受到極大震憾的傑姆邦在如此短的距離內根本無法躲開這猶如雷鳴電閃般的一擊。“妖火!”一旁的卓米爾看到這懾人的一幕不禁出了刺耳的慘叫聲,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中國人竟然能夠操縱恐怖的妖火來攻擊傑姆邦長老。
身爲魔族一員的血族,對妖族所特有的妖火自然不會一無所知,一時間巨大的恐怖籠罩在了卓米爾的心頭。
陰天樂那快如電閃的一擊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措手不及的傑姆邦胸部,巨大的力量令陰天樂的指尖甚至擊穿了傑姆邦的身體,青綠色的妖火立時沾上了傑姆邦的身體。但是令陰天樂感到驚奇的一幕即在這時生,傑姆邦的軀體突然間化作了無數振翼飛翔的蝙蝠,四散飛走,其中只有十餘隻沾染了妖火的蝙蝠在空中化成了飛灰。吃了一驚的陰天樂一時間竟未展開進一步的攻擊行動。
四散的蝙蝠在遠處又重新聚集起來,臉帶驚駭之色的傑姆邦又重新出現在了陰天樂眼前。不禁鬆了口氣的卓米爾連忙趕到了傑姆邦的身前,全神貫注地戒備着陰天樂的一舉一動。方纔那快如電閃般的一擊,令他心有餘悸。
“咳咳……”傑姆邦輕咳了兩聲,嘴角處有着絲絲血跡,顯然是受到了陰天樂的重創。他先是對懸於半空中的血霧團做了幾個手勢,血霧團中立時分化出上百個彈丸大小的血霧團,以肉眼難以分辨的度衝向了陰天樂,將他與兩人分隔了開來。
“卓米爾,再給我兩個!你也吃一個吧,我們遇上了不得不全力戰鬥的對手!”傑姆邦的聲音變得嘶啞而有些無力。陰天樂突如其來的一擊,險些令措手不及的他命喪當場,若不是以秘法逃得生天,早已被妖火焚之一空了。
卓米爾聞聲連忙將神官的心臟又遞過去一個,傑姆邦一口就將其吞入了腹中。
快如電閃般的小血霧團,在陰天樂與傑姆邦兩人間織出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封鎖了陰天樂採取進一步攻擊的進攻路線。陰天樂數次移動身形,均被它阻隔在外。陰天樂心中亦是頗爲無奈,以妖火來對付這種高移動的傢伙,顯然是極其不明智的。妖火移動的度雖快,但與它相比,卻是處於下風,更重要的是脫手後的妖火,根本無法像這些小血霧一樣可以主動地改變方向,對敵人進行不斷的追擊。血族所特有的血魔法,果然是名不虛傳,自有其獨到之處。
而這些看起來充滿了詭異氣氛的血霧團,陰天樂亦不願沾染上分毫,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大敵當前,這種危險還是不冒爲好。
當傑姆邦招回這些血霧團時,出現在陰天樂面前的已經是兩個全副武裝的血族。如同上一次卓米爾在富士山酒店上空的變身一般,兩人的關節處均長出了長出了鋒芒畢露的宛若短劍般的骨刺,並閃爍着慘白色的詭異光芒。傑姆邦顯然是功力更勝卓米爾一籌,不但身上的骨刺看起來比卓米爾的更加長大尖銳,就連身後的蝠翼上亦生出了白森森的骨刺。
這還不是最吸引陰天樂目光之處,傑姆邦兩人的身上竟然穿有一副血紅色的盔甲,散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在傑姆邦的手中,竟然還有血紅色一把的短劍和一面小盾。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古羅馬時代的鬥士一般。
陰天樂若有所悟地掃了一眼空中的血霧團,它的體積已明顯地縮小,顯然那就是傑姆邦兩人身上盔甲、劍盾的來源。只要看盔甲上那詭異到了極點的血色,陰天樂心中即絲毫地不敢大意。傑姆邦的實力與提菲羅亞刻侯爵相比,還有着相當大的差距,但是陰天樂也明白,當時若不是恆靈以合魂術救了自己,恐怕自己現在的處境會比那個傑姆邦口中的神父家人還爲悲慘。
自己這些年拼命地提升自己的實力,但到目前爲止,他仍不敢說自己能穩勝當時的提菲羅亞刻侯爵。
“你是妖族!中國人!”傑姆邦血紅色的雙眸緊盯着陰天樂的雙眼,惡狠狠地說道。在自己下屬的面前,險些被陰天樂一擊必殺的結果令傑姆邦他深感恥辱,自從成爲家族長老以來他什麼時候吃過如此大的一個虧!
“老子是不是妖族,這關你屁事!”陰天樂毫不客氣地斥道。
“提菲羅亞刻侯爵現在哪裡?說出來!”傑姆邦怒喝道,一股龐大的壓力由他身上散了出來,一再被陰天樂激怒的他怒氣沖天了。
陰天樂不屑地瞟了幾眼他手中的劍盾,冷笑道:“等你有足夠的實力時,再說這種話吧!”
傑姆邦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了胸中的怒氣。陰天樂那有持無恐的模樣令他心生警戒。眼前的這個中國人今天晚上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的驚奇了。先是擁有足以於卓米爾這個血族新秀相媲美的力量與度,其後又施展土遁迅地離開了風間宇次的別墅,能獨力佈下結界,現在甚至能操縱妖火!
“我們妖、魔兩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就連生活在西方的妖族,我們也一向是相安無事,你爲什麼要幫助人類來對付我們?”傑姆邦咆哮道。在這個妖族迴歸的敏感時候,縱然是在西方實力數一數二的血族,也不願意無緣無故地與妖族結仇。而且能夠自由操縱妖火的妖族,實力在人界中已是極其強橫了,傑姆邦自問亦是沒有五分以上的勝算。
雖然陰天樂那雷霆萬鈞般的一擊中,只有指尖帶着一團火焰,但亦是令傑姆邦絲毫不敢對他有半分輕視了。卓米爾和泰米若兩人輸得是一點都不冤,以陰天樂現在所表現出的實力來看,當時他在富士山酒店還是保留了實力了,否則的話,卓米爾是不可能逃出性命的。
陰天樂冷若冰霜地說道:“這個血族竟然敢在東方擊殺中國的修行者,想必他應當有血債血償的覺悟了吧。而且他在富士山酒店的所作所爲,威脅到了我所關注的人的安全!況且今天你們對我救回同族的行爲再三阻撓,追殺不斷,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傑姆邦不禁語塞,畢竟正如陰天樂所說,正是因爲卓米爾和泰米若兩人先襲擊了中國的修行者,纔會引後來的一系列事件。
“據我們瞭解,中國的修行者與妖族間的關係並不和諧,他們甚至於與你們爲仇,你又何必爲一個人類如此賣力。”傑姆邦說道。
“廢話!我們自家裡打來打去,那是我們的內政,論不到你們來指三道四!”陰天樂傲然道,“在我的眼皮底下,無故虐殺我們中國人,不管他是修行者還是普通人,你們一樣得付出代價!”
傑姆邦一時無語,站在他身旁的卓米爾卻已經被陰天樂的話氣得火冒三丈,戟指着陰天樂的臉孔大聲叫道:“爲了一個修爲平庸的中國修行者,你就可以將泰米若迫死,這筆血債你必須……”
“住嘴!”傑姆邦面色鐵青地斷喝道。目前事態的展已出了他的預料,這種蠻不講理的話語只有強者面對弱者時纔有資格講出,當對手的實力與你相差無已,甚至於過你時,再說這種話無異於激化矛盾,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加棘手的處境。
“哈哈哈……”陰天樂長笑一聲道,“套用你們方纔所說的話,只要你們兩人在此自殺謝罪,我不但給你們留個全屍,也不再追究你們血族虐殺我中國人和阻撓我救助同族等惡劣行爲。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在現了自己妖族體質和認識到陰天樂的實力與自己不分伯仲後,傑姆邦現在看來有幾分和解之意。當然這也不排除是他的緩兵之計,等日後血族援兵抵達日本後,再拿自己開刀。
陰天樂並不想留下什麼後患,更不想自已妖族身分成爲落在血族手中的把柄,更重要的是,他堅信自己能夠將兩人一網打盡。所以他有意地在用尖刻的話語激怒着卓米爾。
“該死的!”卓米爾咆哮如雷道,傑姆邦還未來得及說話,他已化做了一道血光,直撲向陰天樂。陰天樂亦毫不退讓的迎了上去,手中紅光一閃,一把火紅色的長劍已出現在她的手中,立時一股足以令普通修行者窒息的熱氣撲面而來。
“小心!”傑姆邦失聲叫道,眼力出衆的他自然識得這長劍絕非凡品。
卓米爾只覺得眼前一亮,散着高溫的長劍已遞到了他的胸前。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炙熱高溫即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不用傑姆邦提醒,他亦不敢硬接,側身躲了開來。陰天樂手腕微轉,火紅色的劍光如同附骨之蛆,緊接在他身後。
卓米爾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鍊鋼高爐中一般,滾滾熱浪不斷地從身後不斷襲來,他不敢回身,只能憑藉度極力地前奔,企圖擺脫陰天樂的追殺。卓米爾高移動的血紅色的身影已化成了一道似真似幻的血光,在結界中高地挪移。
只可惜陰天樂的身法絲毫不遜色於他,任他使出千般變化,炙熱的劍光依然緊緊地跟在了他的身後。卓米爾身後的血鎧在高溫烘烤下,已逐漸地變薄,漸漸地失去效用。
旁觀的傑姆邦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不願使用血兵的卓米爾竟然一招即會失去先機,隨即就淪落爲苦苦保命者。他絲毫不懷疑陰天樂手中那柄火紅色的長劍對血族的殺傷力,恐怕只需要一劍入體,那令人難以忍受的高溫就會將血族體內所有的血液都蒸掉。
傑姆邦雙手連連做了幾個手勢,整個血霧團在瞬間變成了無數個彈丸,在他的指揮下,呼嘯着向纏鬥中的兩人撲去!與此同時,他也縱身而起,加入到了戰團中去。
陰天樂長劍揮舞如風,砸向他的血霧彈丸一遇到劍光即化爲了無有,根本無法對他構成真正的威脅。不過這樣一來,他也無法繼續對卓米爾進行追殺了。
而那些落到了卓米爾身上的血霧彈丸卻化做了一灘灘的血跡,彷彿有靈性融入到血鎧之中,得到血液補充的血鎧很快就將他身後暴露出的皮膚重新覆蓋起來。
這時,傑姆邦已衝到了陰天樂的身前,血劍狠狠地劈向陰天樂持劍的手腕。這柄長劍給血族帶來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不去掉它,傑姆邦亦不敢與陰天樂近身戰鬥。
“你上當了!”陰天樂斷喝道,右手一揮,劍身上騰起了層層火焰的長劍已被他擲向了卓米爾!
陰天樂和身撲上,完全無視傑姆邦手中的劍盾和身上的血鎧,緊緊地抱住了一臉驚駭的傑姆邦,青綠色的妖火從他整個身體內噴涌而出,形成了將兩人完全包容在內的巨大火團。傑姆邦甚至於連慘叫也來不得出一聲,整個人即化做了青煙。
與此同時,剛剛轉過身欲重新投入戰鬥中的卓米爾也被飛劍貫穿了小腹,卓米爾帶着難以置信的眼神在火焰中化爲無有。
血族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