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高亦萱寢殿外,花架上的花花草草全都離奇的枯萎了。不過,這種小事與王妃流產的事,比起來,卻是那麼的微不足道。所有人的津津樂道的,不是哪裡的花草,怎麼突然死了?而是因爲孩子才贏得王爺關注的王妃,現在沒孩子這個籌碼,是否還能繼續做王妃?
這些天,在宮裡衆目睽睽之下,二王爺可是毫無顧忌的跑薰陽那裡跑。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像謎一樣的凌琅,也不容忽視。所以,宮裡衆多的宮人,對高亦萱都抱着不看好的態度。
失去孩子的高亦萱,自然也體會到了這一點,整天都悽悽艾艾的捂着肚子,自怨自憐。這孩子怎麼就這樣沒了呢?還指望能借着他的降臨,而母憑子貴呢!
前些日子,雨痕雖然還是冷言冷語,不過較之以前的態度,卻是有了天壤之別。可在這孩子宣告沒了的時候,他居然在自己最痛苦,最傷心的時刻,卻是追着薰陽而去。難道,我在他心裡,真的只是一個仇人嗎?
一股清晰的空氣,帶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從門口傳了進來,打斷了她哀怨的心緒。隨後,一道倩影,悠然而入。“王妃,還在爲孩子的事傷心呢?”
高亦萱擦乾眼角的淚珠,側頭看着這個好久沒有到她這裡來的凌琅,心裡有些詫異。她今天怎麼來了?
凌琅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親手爲她盛着盅裡的湯。“這是用我們紫靈國皇宮裡傳出的秘方熬製而成。對小產的女人幫助很大,可以讓你儘快恢復過來。”
環顧一下,她溫和的招呼着,站在一旁的細雨說道:“去取銀針過來。”
“不用了!姑娘這份心意,亦萱感激不盡。”高亦萱阻止說道。
自從流產之後,這裡就如這秋天一般,蕭條冷清。而害得孩子流產的罪魁禍首之一的雨痕,卻再也未踏進一步。就連那些伺候着她的宮人,也不再對她,像前些日子那般恭敬熱情。
她在這裡除了梅妃,本來就沒什麼親人朋友。如今,梅妃身體抱恙,她自覺的孤單可憐,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好容易,有個人來關心自己,她豈會拒之門外?雖然這個人,心思難度,身份不明。
凌琅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王妃,這樣相信凌琅,凌琅實在是不勝榮幸!可該檢查的還是要檢查一下。王妃是千金之軀,豈可這樣馬虎了事?細雨,快去拿銀針過來!”
高亦萱拗不過她,只好由着她。
看到銀針依舊顏色明亮,高亦萱接過湯,慢慢的喝了起來。擱下碗,她哀怨起來:“突然感覺,身處這裡好孤單!想想,以前在鳳棲國,雖不能,隻手遮天,可好歹也是自由,快樂的。”
“其實,人生之中,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是你一個人纔有苦惱,纔會痛苦。也許,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比你還慘的人!”
“哎!不知,是不是人在受傷,在痛苦的時候,纔會想起以前的種種往事來?”
凌琅明眸移動,看着高亦萱,緩緩說道:“是不是,王妃,想起什麼刻骨銘心,或者無法忘卻之事?”
高亦萱珠光一轉,望着窗外,心緒如潮。
如果,當初肯放錦鈺一條活路,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是不是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
可是,父命難違。自己那麼做,還不是爲了鞏固父皇的皇位?雖說,那也是想滿足自己的蓬勃的野心。但,那時的情況,不那麼做,不拖延時間,父皇必定不能安穩坐上鳳棲國的皇位。
只是,那個對自己毫無防備,叫着自己爲表姐的表妹,就這樣成了自己父女陰謀下的犧牲品。對了,她被自己推下山崖的時候,也懷着孩子,想必那個時候,她心裡很無助吧!
“王妃,好像想起了一些難以啓齒的事?”凌琅緊盯着她說。
高亦萱回過頭,有些疲倦的樣子。“凌琅姑娘,實在對不住!我感覺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謝謝你的湯!”
“既然如此,那凌琅就先告辭了。王妃喜歡凌琅的湯,那以後,我再煲些湯來。”
離開高亦萱寢殿,凌琅瞟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花架,眼裡盛開出陰狠的笑意。合歡草,加上先前偷偷放進補品裡的落胎散,就算沒有雨痕的激情衝動,你高亦萱,也保不住你肚裡的孩子!當初,你怎麼害我,而今,我會悉數還給你!你害我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資格,今生,你也休想再有孩子!
身上散發的那股殺氣,令腳下的花草爲之驚歎,搖頭。
轉入宮牆一僻靜處,卻看到趙惜夢獨自一人,正在花園裡採着菊花。她身邊的籃子已裝滿了整整一籃子。
凌琅走過去,輕柔的說道:“太子妃,你懷有身孕,這些小事,何不讓宮女們代勞呢?”
趙惜夢擡頭看見是凌琅,欣然一笑。“別的事,尚可。這採花之事,讓旁人插手,太顯得沒有誠意了。”
說着,就彎腰去拎籃子。
凌琅搶先一步,提起籃子。“這拎籃子的事,應該不影響你的誠意吧?”
“謝謝凌琅姑娘!”
“太子妃,太客氣了。敢問,太子妃,你採這些花做什麼?”
趙惜夢臉色一下黯淡了起來。“今天是初一,是該給錦鈺靈位前,擺放一些鮮花的日子。別人都說,女人如花。像錦鈺那般美麗的女子,怎麼可以沒有鮮花陪襯呢?即使她不在了,她也像鮮花一樣美麗動人!”
“逝者已矣!她人都不在了,你何苦這麼委屈自己呢?”
“軀體不在了,可她卻永遠活在太子的心裡。實不相瞞,以前,我恨她入骨,甚至我害得她,差一點就淹死在了池塘裡。我一直以爲,是她破壞了,我和太子的感情。在她負氣離開諸葛府時,我高興地幾天沒睡着。可我卻漸漸發現,她走了,太子的心也跟着走了。看到他魂不守舍,頹靡不振的時候,我才知道,愛一個人,會因爲他的快樂而快樂,他的悲傷而悲傷。婆婆也說過,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會以他的開心快樂爲自己目標。等我明白這些的時候,錦鈺卻不在了。如果,我早些明白這些,好好的和她相處,幫太子好好照顧她。或許,她就不會落得死於非命的悽慘下場!”
趙惜夢眼圈紅了,懊悔的樣子,使她更加清美動人。
凌琅擡頭望着太空,不敢低頭。怕一低頭,就會泄露自己的心思。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你和錦鈺有相似的背影,所以,就覺得你很親近,忍不住就對你說起這些傷感的話來!”
“沒事。錦鈺一定會明白你的心意的。她也一定希望,看到你好好照顧肚子裡的寶寶。以後,這些瑣碎小事,就交由宮人們去做。只要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趙惜夢清澈的目光,看向她,平靜的說道:“難怪,太子對你上心。原來你是這般的善解人意。”
“啊?”凌琅一時沒明白過來。
趙惜夢伸手指了指,遠處的那抹,正朝這邊望着的熟悉身影。“他在看你!”
“你怎麼不認爲,他是在注視你呢?”
“我和他認識將近二十年,他的舉動,他的眼神,我多少還是能明白一些。他對我永遠也不會那麼深情的目光!”
“是嗎?”凌琅忍不住,又扭頭望了望。不可否認,他的眼光的焦距正是自己。只是那傢伙的眼神,好深沉,讓人猜不透!
“爺,你真確定了?”
陪他站在閣樓上,待了好一陣的花蒙啓齒說道。
“錯不了!一定是她!”
宇軒的深邃如海的眼眸裡,隱隱藏着一股難以言表的幸福。
“那,承晗太子那邊。。。。。。”
“通知他,先按兵不動。等我把這裡的事,弄清楚了在行動!我想先弄清,她到底想做什麼?”
“是!一切按爺的吩咐辦事!”
“對了,初三,最近在忙什麼?怎麼很少看到的他的蹤影?”
花蒙搖搖頭。那傢伙,這段時間神神秘秘的,神出鬼沒,誰知道他在忙什麼?不過有一件事,可能更會引起這位主子的興趣。
“爺,有個形似鳳棲國第一殺手陌路的男子,在兗州城裡出現過!”
果然,宇軒的神情,有些激動。“查到他的落腳之處了嗎?”有些事,還需要找到他來確定。
“此人行蹤漂浮,沒有固定的居處,很難能查到。不過,屬下已派人在城裡嚴加註意此人!屬下不明白的是,他失蹤二十年,怎麼突然出現在兗州城裡?”
宇軒卻有所輕鬆地笑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陌路出現在這裡,是在保護她。那天,我就是先看到陌路,跟着追過去,纔在街上遇到她的!當年,陌路與易康太子是結義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