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痛!”
又一枝射中錦鈺原本就受傷的小腿。錐心的疼痛,讓她直咧嘴。該死的高亦萱,我跟你八字犯衝嗎?爲什麼這麼想我死?早知道你這麼壞,當初我就不該下水銀,我直接下砒霜好了。真是的,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錦鈺後悔不迭的想着。手裡的劍,不敢有一絲怠慢。向後退卻的步伐,因爲再度受傷,變得緩如螞蟻。
宮牆上得高亦萱,玩趣大漲,伸手又拉開弓,對準了錦鈺沒受傷的那條腿。
看着洶涌而來的飛箭,錦鈺力不從心的邊退邊用劍保護着自己,心裡對高亦萱的恨填滿胸腔。
在高亦萱的箭還沒來得及射出時,一隻箭趕在她前面,射在了她原本瞄準的位置上。
“該死!”
傷口上的巨大疼痛,讓錦鈺再也支持不住,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這種痛,讓她想起了她和薛紫鳶着落山崖那個時候的痛楚。那種痛,讓她終身都不會忘記。“紫鳶,我看我是要來陪你了。那天失去了一個孩子,今天幫宇軒救回一個孩子。這也算是死前的一件值得寬慰的事。”
擡頭看見,站在高高宮牆上,手持弓箭,瞄着自己的高亦萱,那得意的臉上,露出了陰冷的殺意。錦鈺突然苦笑了起來。傻女人,就算你殺了我,你的日子,依舊不會好過。我的不幸,是你造成的。而你的悲哀,你的痛苦,卻是我給你的!哎!算起來,我好像還賺了。
在高亦萱再次鬆手,離弦之箭,快如閃電的奔來。錦鈺沒再躲避,筋疲力盡的她,突然覺得好累,好想休息。剛纔撐着一腔熱血,護着宇軒他們離開,已消耗了太多力氣。這會兒有連中兩箭,血液的流失,讓她很是疲倦,好像躺下休息一會兒!
然而,在她放棄的時候,在高亦萱的箭即將命中她的時候,她說過的那句——“吉人自有天相”靈驗了。
因爲有人趕在箭傷到她的時候,用身體擋住了她。再一次,她逃脫了高亦萱毒箭的傷害。
正微閉着眼睛的錦鈺感到有人護住自己,心裡一緊,不會是宇軒回來了吧?睜眼一看,剛想鬆口氣,卻馬上又懸起了一顆心。來人雖然不是宇軒,卻是另一個一直說要保護她的人。
“陌路叔叔!你怎麼還在皇城?”
陌路微微一笑,依舊用高大的身軀替她擋着背後的箭。“你是公主,也是我的侄女,做叔叔的不該丟下你不管。對不對?”
“你快起來!你這樣會沒命的!”錦鈺意圖拉他站起來。
陌路扣住她的手,將她藏在懷裡,讓她動彈不得。“這是我欠你們家的,我理當還你們!很早之前,我就該親自向太子太后他們請罪了。現在,終於有這機會了……公主,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聽着……”
陌路在錦鈺耳畔低語着。
聞言,錦鈺怔在了那裡。待她剛想再確定一下,他話裡的真實性,卻發現,陌路已經沒了氣息。
“你拼死趕來,就是爲了告訴我這個嗎?你本來不用死的,爲什麼你這麼傻呢?爹已經不在了,婆婆也不在了,沒人會責備你的。陌路叔叔……”
看着又一個消失在她眼前的生命,錦鈺傷心地靠在他的胸前哭泣着。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爲什麼這些人關心我的人,都一個個離我而去?真像姑姑說的,我只是一個害人的紅顏禍水嗎?我不想這樣的,我不想看到別人因我而死……”
“全部給朕住手!誰敢再射一箭,朕滅他九族!”
宮牆上一聲咆哮,震天響起,漫天的箭枝,落下之後,便安靜了下來。
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雨痕,高亦萱心裡一驚。
望了一眼,被紮成刺蝟一般的人,用身軀護着那個只剩下一襲粉色長裙在外的人,雨痕怒由心起。伸手拔下身邊一將士的佩劍,婉轉旋身,完美的又將佩劍插入劍鞘裡,頭也不回的轉身下樓。
“我早說過,在你將錦鈺推下懸崖的時候,你也將你自己推上了死亡之路!”
一股只有在冰冷冬日纔會出現的寒冷,在身後那抹衣香顰影倒下之前,決然縈繞在宮牆之下。似寒風一般,吹進了宮牆之上的每一個人心間。
看着那已然到倒下的人,衆人不由得打起寒顫來。
踩着滿地的羽箭,雨痕的眉頭蹙了起來,臉色異常難看。她沒事吧?爲什麼剛纔就沒想着派人護送她離開呢?
聽到那隱隱傳來的哭泣聲,他的心頓時落回原處。疾步上去,拉開陌路的身體,看到哭得傷心的人。
心,忽然又痛了起來。她的眼淚,像一枚枚鐵釘落在他心裡,釘得好痛。很久以前,就有這樣的願望,想拂去她的眼淚,撫平她皺着的眉,想陪在她身邊,看她如花的笑顏。可是,她卻從來不屬於自己。
“錦鈺,沒事了。我帶你回宮,給你治傷。然後,我叫宇軒來接你,好不好?錦鈺,你別哭了。”
她的笑容,是世間最賞心悅目畫面。而她的哭泣,對於雨痕來說,卻是讓他心酸的事。因爲,她的眼淚,從來都不是爲自己而流。可他卻只想呵護着她的笑容。
沉浸在陌路死亡的悲傷,沉浸在巨大的自責中裡的錦鈺,傷心的哭泣着,任由雨痕抱着她向宮裡走去。看着身後萬箭穿心一般的陌路,還有地上血跡,心裡五味俱全。
路過宮門,看到守門的侍衛,擡着高亦萱的屍體走了下來。而雨痕的根本沒有斜視一眼,彷彿那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想起和她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錦鈺感觸頗多。她的不幸,是那個再也不會睜開眼的女子所賜,如今她香消玉殞,有關她的一切都已結束。可自己還能回到當初嗎?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