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殿下,在距南兗州城一百里處,發現鳳棲國派來的使節。”初一滿臉肅氣的稟道。
“是嗎?按他們出發的時間來看,應該早就到了皇宮纔是,怎麼現在還未到南兗州城?他們在搞什麼?”
宇軒疑惑道。
坐在一邊的崔昊天也是一臉的不解。那些人,難道是以前效忠易賢的人?所以對前來押公主回國這事,顯得有所怠慢?
初一垂頭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那些人都死了!自然是來不了兗州城。”
“什麼?”
“死了?”
宇軒同崔昊天同時驚呼道。這敢情好呀!使節死了,錦鈺暫且不用回鳳棲國了。可這是誰做的呢?二人,都將目光移向了彼此。
“不是我!雖然,我有這麼想過!”宇軒澄清道。誰會這麼知我心呢?自己還在猶豫,要不要派人去截那些人,怎麼有人就先下手了?
崔昊天捏着下巴,說道:“看來,不止我們關心鈺兒的生死,還有人也在一旁關心她!”
聽到崔昊天肆無忌憚的稱錦鈺爲鈺兒,宇軒心裡很是不爽。“我說陛下,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女人,叫得那麼親切?”
“你的女人?那天你不是把她休了嗎?真是不知廉恥!說話不算話!話說,你怎麼不早點把她休了?那樣,我就省事多了!”
宇軒很無語的看着崔昊天。
因爲鳳棲國使節離奇被殺,也因爲崔昊天的干涉,還因爲錦鈺不肯與宇軒妥協,所以錦鈺一事,有了新的轉機。
司徒凌峰也經不住宇軒兄弟倆和趙惜夢攜子哀求,終於退了一步。“鑑於康錦鈺是紫靈國皇后,朕就網開一面,免了她的死罪,但是她實在是罪大惡極,如不懲治她,難堵悠悠衆口。朕與朝裡幾位大臣商議,決定將康錦鈺囚於冷宮後面的還願寺。終身不得踏出一步!”
雖早料到,會是這般結果,宇軒還是心痛了。
崔昊天惋惜的嘆着。傻丫頭!你寧可囚禁在有宇軒的地方,也不願與我一起回國,同享榮華富貴。你這樣做對你,對我,都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其實,真如宇軒所說,只要他崔昊天堅持,他是可以把錦鈺帶回國的。只是那傻丫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她不願揹負着別人妻子的名義活在人世!
雨痕對錦鈺那複雜難解的心思,被自責,愧疚,所掩蓋住,也被另一件同樣傷感的事,所轉移了。
錦鈺的事,塵埃落定。崔昊天他們跟着就要回紫靈國,薰陽自然是要隨着崔銘影離開。想起這半年多的相處,雨痕心裡涌現出了深深的不捨。雖然兩人相處,並不是很融洽,可他已習慣了有這麼一個古靈精怪,讓他頭痛的人,待在身邊。甚至感覺,被她怒罵奚落,都是一種樂趣。只是,這種樂趣,就快隨着她的人遠去。
錦鈺去還原寺那天,陰霾了很久的天空竟掛起了太陽。只是在那愁容慘淡的日子,這看似暖意融融的陽光,更讓人傷懷。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心情沉重的陪着錦鈺,走在高高的紅牆下,那段狹長的通道上。從繁花似錦的正宮,到這僻靜的冷宮深處,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有低低的抽泣聲在空氣裡迴盪。那是杜美雲,和薰陽在爲她哭泣。爲這個年方十八的女子,即將在這冷清的是廟裡蹉跎一生而落淚。
錦鈺一臉平靜,與宇軒十指相扣,慢慢步行在宮牆下。宇軒的手冰涼異常,還有些發抖。
“不是說,只要我活着,你就開心嗎?怎麼,捨不得了?”錦鈺目視前方,強顏歡笑的說道。眼眸裡,隱約可見,泛起的水霧。
“是捨不得!有一萬個捨不得!”宇軒看似不悲不喜的神色,凝望着前方,看到的是心傷的絕望,而不是盡頭。
“鈺兒,以後的日子,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有時間,我會來兗州看你!”崔昊天揚聲說道,洪亮的嗓音裡帶着,些許的沙啞。無法忽略的是,還帶着濃濃的眷戀。
鬆開宇軒的手,錦鈺回頭看着那個,給過他許多歡笑,在傷心絕望時,陪着她一起度過的男子。“雖然,我沒愛過你,也沒打算去愛你。可我真誠的感謝你,在我最失意,最落魄的時候,有你陪着我同行。在那些陰暗的日子裡,是你把那抹燦爛的陽光,撒進了我得心裡,是你把希望的種子,種在了我心間,讓我知道,希望與生命同在!昊天,真的謝謝你!”
“錦鈺,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無能的人。我以爲,睥睨天下的我,無所不能,可我卻不能讓你愛上我,你寧可孤獨一人,遠遠地眺望着你心愛的男人,你也不願與我同享景泰盛世!這讓我很難過!”
“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那樣只會讓我覺得,我更沒用!”崔昊天瀟灑的說道。旁若無人的伸手,爲她擦掉眼角那顆剛剛溢出的眼淚。“我記住了,你這顆眼淚,是爲我而流!來世,我一定要搶在宇軒前面認識你!不允許任何人,把你搶走!”
“呵呵呵!我也記下了!”
錦鈺笑了,眼角的淚珠不停地滾落。這個男人,若是真的出現在宇軒前面,莫說來世,就是今生也會被他迷住。可惜……
當衆人目送錦鈺前往冷宮深處的還願寺時,杜美雲忍不住衝着那抹,即將消失在高高宮牆盡頭的人,喊道:“女兒!”
那聲悲慟的呼喊聲,像一首催人淚下的曲子,惹得無數人紅了眼,蹙了眉。
正跟着宇軒慢慢前行的錦鈺,轉了身,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娘!女兒會每天爲您和將軍府的每一個人祈福,希望你們幸福安康!”
語畢之後,她端端正正的在原地磕了三個頭。
付麟忍不住用衣袖拭着眼淚,攬着杜美雲的肩,默默不語。
付天齊父子也是熱淚盈眶。心裡的悲無從說起。
寺裡的鐘聲,突然響了起來。
宇軒心一凜,知道錦鈺入寺的時間快到了,不能再耽誤下去,彎腰扶起錦鈺。心沉海底,腿如灌鉛一般,轉身向寺裡走去。
送到還願寺的門口,豎立在門口的將士,對宇軒行過大禮,將錦鈺帶進大門。
本來這一切都是他能理解的,可在錦鈺跨過門檻的時候,宇軒還是忍不住,上前伸手拉住了她,勢要把她帶走。
頓時,周圍手持武器的將士,嚴陣待發,圍了過來,堵住他的退路。
“殿下,聖旨如天,您還是體諒一下末將的難處吧!”將士裡有人說道。
錦鈺淚眼朦朧,將自己的手臂從他的手掌裡抽了出來,坦然說道:“你還有你的路要走,我不能讓你爲了我,毀了前程。至少,這比我們最初預料的結果,要好很多!雖然,我不能像別人那樣,擔負起復國大計,可奶奶他們的仇,已經報了。宇軒,好好對待惜夢和孩子。這是我對你的唯一要求!”
深深地凝視一眼,錦鈺霍然轉身,跨過門檻,頭也不回的向寺里正殿走去。
“錦鈺……”宇軒站在門檻之外,望着那個讓他又愛又憐的身影,無力地叫道。
“走過這段不算長的路,我看到我的影子,一直陪伴在我身側,宛如宇軒深情的注視,永不放棄的執着。可在他那樣的凝望下,我卻倍感淒涼。因爲,我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與快樂。我希望,當我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時,能將他的悲傷一併帶走。我希望,他的世界裡,從此只有快樂,沒有憂傷。就如,他心裡希望我平安無事一樣。”
錦鈺一邊走一邊在心裡默默地說着,眼眶的淚,早在跨越門檻的時候,就已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