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怡人,棋局更怡人。
這盤棋,兩人確實下的更久了一點兒。
午飯兩人也在棋盤邊兒上解決了。
柳非君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而秦致遠則是不願自拔。
當秦樹端着飯菜進屋,擺放在桌邊的時候,目光忍不住微微掃了一眼棋盤,向來不多管事的秦樹忽然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珍瓏棋局讓自家主子如此費神。
然而,一觀之後,又忍不住連觀三回,因爲,秦樹實在不能想象自家主子竟然迷戀這樣一盤棋。
就這棋,他都能一炷香就下贏,而他的主子竟然耗神瞭如此長的時間。
秦致遠冷冷的掃了一眼秦樹,意思是別多管閒事!
秦樹收到,從善如流的退了出去。
不過還是在心底瞭然,原來主子真的對這個女裡女氣的男人感興趣,怪不得秦鬆走得時候,一再囑咐他,讓他看緊主子,不要讓柳非君接近主子。
不過,秦樹分的很明白,是主子來找柳非君,不是柳非君去纏着主子,所以他不用盯緊。
以主子的英明睿智,一定十分確定自己在做什麼,何必他人多做妄言?
柳非君覺得這次離島之行還是收穫令人滿意的。
本來她打算上離島,主要就是想要達成長期的合作,讓柳家的船行不受水賊煩擾,可是沒有想到還會有意外收穫。
嚴千煞的相認,讓她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而此時船上長達一個時辰的棋局,又讓她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有多久沒有如此放鬆的下一局棋?
微風薰染,水氣撲面,遙遙的可以看到岸上的花紅柳綠,以及不時走過的人羣。
夜色逐漸降臨,溼氣在不斷加重,柳非君站在船頭遠遠的張望岸邊。
不知道,她沒在的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秦致遠則在船艙中,透過簾子看站在船頭的身影,心裡,腦中,卻還在沉浸在那一盤棋上。
想到以後可以經常下棋,不由得笑容掛滿臉,是個挺不錯的享受。
王春還未走到船頭,便看到自家大少爺在船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得放輕了腳步,問話時也顯得格外小心,“大少爺,再有一盞茶的時間,天色就完全黑下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靠岸了,您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柳非君想了想,才道,“沒了,這次出海是私事,你記錄一下這次隨船的人員名單,明天遞給我,確定好了之後,我會讓沈伯在他們這個月的月錢裡多加些補貼,到時候你告訴他們一聲就好!”
王春趕緊行禮,“我替大傢伙謝謝大少爺了,這事,”頓了一下才猶豫道,“您是不是自己去說一聲,畢竟是爲夥計們好,您去說,也可以立立威!”
柳非君搖搖頭,“這個威,你去立,我與他們接觸不多,他們直接聽命於你,你有威望了,才能使得動他們,也能讓他們更加用心的幫你做事!他們一年才見我幾次?”
王春感激的道,“謝謝大少爺!”
“恩!”柳非君點點頭,“
你去吧!”
王春退了下去。
柳非君看着眼前波瀾壯闊的水面,眉頭蹙起。
中午的那盤棋現在想來竟然有些後悔,她不該下的!
可是,當時她一心想着不要讓秦致遠說出什麼話,就鬼使神差的答應了,現在想來,下棋的時候她的心放鬆了。
秦致遠卻沒有說什麼讓她選擇立場的事情,她是不是想的有些多了?
她當然不會知道,秦致遠此次青陽城之行確實是選擇可靠的商家,但是卻一直沒有滿意的人。
楚信彥雖然心機不淺,可是眼光不夠遠,總是耍些小心眼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雖然做事圓滑,八面玲瓏,可是心志不夠堅定。
他一直沒有和楚信彥做進一步的發展,而他立刻轉頭找上了武辰周,不管是誰主動找上的誰,楚信彥在他這裡已經出局。
而柳非君,不得不說,她應該是非常合適的,有頭腦,有算計,還有人心,可是,唯一不好的就是,是個女人。
他並不是歧視女人,而是自從發現她是女人之後,他就莫名的不想她再參與進任何事情。
政局之變,瞬息萬變。
看到開始的,未必能猜中結局。
而有個美好過程的,也未必就有善終。
所以,秦致遠嘆氣,這趟青陽城之行,如果不得到柳非君,他真的是一無所獲。
而之前,他派一條非常有地域特色的船來接秦致行,不過就是想讓柳非君懷疑,以柳非君的聰明一定能想到,即便是不懂朝局,也一定能想到其中的聯繫。
只要柳非君開始懷疑,雖然會讓她不敢接近他,可是,她也就不會心血澎湃的去接近武辰周。
武辰周可不是什麼善茬,看着風流紈絝,無所事事,可是這樣的人物最危險,不動聲色,無聲無息就能讓你再無翻身之地。
“馬上要靠岸了!”夜色濃重,雖然青陽河上已經有不少遊覽夜色的船亮起了燈籠,可是柳家的這條船卻依然隱沒的暗色裡。
秦致遠坐在船艙裡,已經不太能看清柳非君的身影,於是走到了她的身邊。
柳非君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恩!”
似乎想到什麼事情,柳非君從袖子裡摸了摸,然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秦致遠身前,“這是你的玉佩,之前要這件東西,只是想做個憑證,現在原物奉還!”
秦致遠低頭,只能依稀看到她白皙的手指,黑色的玉佩隱沒在她的手指中間,“你留着吧!”
柳非君皺了皺眉,她留着?她留的着數嗎?“不需要!”
反正,上了岸,兩人就形同陌路,再無糾葛,她巴不得躲他躲的遠遠的,還收着他的玉佩作甚?
秦致遠卻不伸手,就那樣看着柳非君。
濃重的夜色,看不清身影,但是秦致遠光彩熠熠的眸光卻十分明亮而灼眼,柳非君在這樣的目光裡幾乎有些狼狽。
“你答應過我三個條件,其中第三個就是以後陌路,你想不承認麼?”柳非君質問道,只要他們再無聯繫,那
麼秦致遠絕對沒有機會拉攏她,讓她成爲某個皇子登位的踏腳石。
秦致遠沒有回答,卻也同樣反問,“你提的第一個條件是讓我給你一件能代表我身份的信物,是給,不是借,我秦致遠從來還沒有將送出去的東西收回來的習慣!”
說完,秦致遠忽然一笑,“如果第一個條件你做不到,那麼,第三個條件,我也就不用遵守了,你說對嗎?”
柳非君愣愣的看着秦致遠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無賴又無恥的男人,竟然在玩兒文字遊戲,好吧,既然你這麼大方非要贈送,那她難道還能又便宜不佔?
而且,有了這個玉佩,她做事會更加方便吧?
既然他送了就不收回,那她拿着這個玉佩可以做任何事情,也不怕他拿回去了!
最重要的是,她收了玉佩,他就會自動消失,這不是很好麼?
於是,柳非君將玉佩放進了袖子,“既然如此,那就請秦堡主遵守諾言吧!”
說話間,船頭一頓,已經靠了岸。
幾個夥計跳上碼頭,將船栓在岸邊。
柳非君走下船,回頭看到王春走了出來,便道,“王春,剩下的事情你們處理好,將船收拾整頓,入了行之後,再下工!”
王春連聲應諾。
秦致遠帶着秦樹直接走向了來接他們的馬車,而柳非君看了看來來往往的碼頭,想到自己沒有派人給大海消息,於是想着先去船行,然後再回柳家。
然,秦致遠卻不由分說,直接將柳非君擄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奔去,柳非君懊惱的看着說話不算話的秦致遠。
秦致遠並不打算解釋,有什麼好說的,她是他帶出來的,自然該由他送回去。
秦樹則和車伕坐在了外面,不去打擾主子辦事。
柳非君沉默半天,強壓住內心的怒氣,和秦致遠交手次數多了,也學乖了,不需要和他辯論什麼,因爲根本也說不過他。
柳非君撩開簾子向外望去,因爲天色太暗,看不到什麼風景,泄氣的放下。
秦致遠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這丫頭學乖了,害的他都沒有鬥嘴的樂趣了。
好半天,柳非君忽然皺起眉,看向秦致遠,“這是要去哪裡?”
秦致遠驚訝的挑了挑眉,她都沒有往外看,就知道走錯了路?
柳非君繼續道,“如果是進城,因爲路上鋪的是青石板,馬蹄聲很清脆,可是現在,一聽就知道是踩在土路上!”
秦致遠點點頭,“心思夠細,先去我郊外的房子拿點東西,然後才進城,一定送你回家,不會拐賣了你的!”
柳非君聽着秦致遠調侃的話,咕噥着低了頭,怎麼她感覺這人不刺她兩句就不能活一樣?
柳非君擡頭就想回幾句,卻見秦致遠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然後便見他撲了過來,將她結結實實的壓在身下。
柳非君想要推開他,秦致遠卻一把摁住她的手,“有人偷襲!”
話音剛落,‘嗖嗖’幾聲,箭矢如雨般落下,柳非君登時白了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