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易用布條在傷口處狠狠地勒了幾下,呸了幾口,曲小木彎着身子剛剛衝起來還擊,一片彈雨襲來,打得他躲藏的那顆大樹上木屑紛飛,他也哼了幾聲,臉上紮了好幾根木頭,一根甚至紮在額頭上,再偏上一點眼睛就要瞎了。
這一陣彈雨打得極其精準,讓曲小木也受了傷,奮力地爬動着,躲開了那片彈雨之地。
“孫易,把槍留給我,你帶着小姑娘先走,這是命令!”行動不便的關寧用手槍帶擊着,向孫易大聲吼道。
“我又不是當兵的,屁個命令!”孫易呸了一口,極其精準的幾個點射,把對方又壓了回去,奮地奔到曲小木的跟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曲小木的小腿處血肉模糊一片,腰側還有肩頭都中了槍,正呲牙咧嘴地還擊。
孫易拽着他的脖領子拖到了自己藏身的土坑裡對,突然壓力一輕,空中的直升機一個迴旋向後方飛去。
就在他們後方五公里遠的地方,一個臨時營地裡頭,大鬍子握着通訊器臉孔扭曲着,通訊器被他捏得嘎嘎吧吧做響。
“長官,現在怎麼辦?華夏方面已經出動了雙機編隊在邊境一帶巡弋,情報顯示,它們帶的是實彈,軍方受不住壓力,已經命令直升機撤回,而且還有意要召回那一個連的部隊!”
“他們不幹,我們自己幹,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們留下!”大鬍子重重地喝吼着,“我們死傷了這麼多人,絕不能在最後一刻放棄!”
“可如果只是地面戰鬥的話,我們……”手下說起來也臉紅,一個連的部隊,再加上數十名情報部門的精銳特工,竟然連那幾個人都沒有拿下,反而死傷慘重。
當孫易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的時候,那些之前還拼命圍上來的士兵竟然十分詭異地後撤了,他們可是勝利在望啊。
壓力一輕,戰鬥一停,孫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趕緊幫着曲小木包紮傷口。
“易哥,我算是回不去了,你帶着隊長和小姑娘先走,我斷後!”
“閉嘴!”孫易在他的腦袋上抽了一巴掌,“怎麼跟你隊長一個調調,我還用得着你們斷後嗎?咱們一塊來的,就要一塊回去,老子沒有扔下兄弟一個人跑的習慣!”
曲小木舉起了手槍,頂到了自己的下巴上,“易哥,別讓我難做,走吧,你們走吧,無論如何,也要把隊長帶回去,求你了,就算不讓我斷後,我也不能拖累你!”曲小木一臉絕然地道。
“行,你開槍吧,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能把你埋在異國它鄉,屍體我也要帶回去安葬,唉,死沉死沉說的就是屍體,你要是死了,還要更費老子的力氣!”孫易說着跳了起來,利用短暫的時間,用軍刀砍了一些樹枝,用繩子麻利地扎出了一個爬犁。
兩個大漢加一個小姑娘,他可背不動,只能拖着走了,肯定是要遭些罪的,總比死了強。
曲小木的手槍頂在下巴上比劃了半天,見孫易還在忙活着,根本就不答理他,這讓 ??他有些抓狂,你怎麼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孫易用了十幾分鍾就把一個粗糙的爬犁給紮好了,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把曲小木就扔到了爬犁上,然後斜着眼睛看着關寧。
“我還是自己走吧!”關寧咬着牙站了起來,本來腰側的傷就很重,剛剛一場激烈的戰鬥又多添了幾處傷,一顆子彈還在他的腿裡卡在內頭縫處沒有取出來,腳在地上一點,身體一軟差點摔倒。
“還在那裡裝呢!”孫易不耐煩地把他也扔了上去。
尼莎坐在地上,頭髮已經亂成了鳥窩,臉色蒼白,昨天累得昏死了過去,到現在也沒有緩過來,全身痠軟得厲害,眼中含着淚水,緊緊地咬着牙關不讓自己哭出來。
“我們要加快速度了,雖然不知道他們那邊怎麼了,但是我敢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孫易說着背起了尼莎,用樹藤把她綁在自己的身上,只要遇到了危險,把這些樹藤一割就可以放開人。
拽過了爬犁上的繩子,身上的肌肉一崩拖着爬犁就在林間的草地上滑行了起來。
只不過這地面可不平整,不時地還會遇到一些溝溝坎坎的,顛得厲害,幸好孫易選的是最結實的榆木,雖然比柳木沉重了一些,卻更加耐操。
孫易揹着一個人,拖着兩個人,仍然走得飛快,只是身後留下的痕跡越發明顯了起來。
三個人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用品,加在一起足足有四百多斤重,孫易像是沒有感覺似的,遇到平整的地方,還會一路飛奔跑起來,走了小半天,以孫易的體力也累得直喘粗氣,他卻不敢停下來。
大鬍子那邊也把事情理順了,直升機等重裝備肯定要被軍隊召回去的,一個連的部隊也在被召回之列,只是戰友死傷慘重,早就殺紅了眼,除了受傷的,還有一部分要回去覆命,還剩下一個排的士兵。
再加上大漢子的直屬手下,湊了五十多人,在大漢了的帶領下,徒步追趕。
孫易留下的痕跡十分明顯,大鬍子發了狠追了整整一天,卻仍然沒有看到人影,如果不是地上的腳印很深,他幾乎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用了什麼陰謀詭計。
“這不可能,對方帶一個平民小女孩,至少有兩個人受了傷,他們不可能走得那麼快!”大鬍子看着地上不時出現的血痕怒吼了起來,現在離兩國邊境越來越近了,按着他們現在的速度,只怕一天一夜就可以到邊境了。
“給我加快速度!”大鬍子喘着粗氣吼道,體力都到了極限,很多士兵已經累得開始嘔吐了,一邊吐一邊接着追。
孫易拽着爬犁奮力地爬上了一個小山坡,全身的肌肉崩得緊緊的,關寧看着那這個展示着自己力量的男人,鐵打的漢子眼中都含滿了淚水,卻一扭頭,藉着扭斗的時候把淚水擦掉,卻再也不提留下斷後的問題了。
曲小木縮在爬犁,任由爬犁顛簸着,如果不是孫易很認真地告訴他,就算是他死了也要帶回屍體的話,他真的很想給自己一槍,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拖了易哥的後腿。
“哥哥,休息一會吧!”趴在孫易後背上的尼莎輕聲道,不停地給他擦着汗,孫易卻搖了搖頭,“乖女孩,老老實實地讓哥揹着,現在我們不能停,我們已經沒有再接敵打仗的力氣了,只能拼速度,相信我可以的,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尼莎溫熱的淚水滴落在孫易的肩頭,她對這個華夏男人越來越崇拜了,如果說此前只是少女情懷的話,那麼這一路的照顧,槍林彈雨中,讓她連皮都沒有傷到,更是讓她產生了濃濃的仰慕。
到了半夜,孫易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隨便吃了一口東西,倒在草叢裡就開睡,尼莎沒有什麼能爲孫易做的,只是折了一根樹枝在他的身邊揮動着,驅趕着林間的蚊蟲,讓他能睡一個好覺。
天還沒有亮孫晚就睜開了眼睛,現在他們離國境越來越近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一口氣走回去。
昨天一整天的行走,讓孫易醒來的時候全身骨頭都泛着濃濃的酸意,但是他不敢再多停留,把還昏睡中的曲小木和關寧扔上了爬犁,他們兩個受了傷,再折騰這麼一陣子,都開始發燒了,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他們兩個的情況比起上次揹着關涫逃命來還要好上很多。
大鬍子他們那一隊人已經累得快要吐血了,無論他們趕多快,都只能看到地面上留下的爬犁印子,卻怎麼也追不到人,發了狠的大鬍子無論如何也要追上他們。
今天孫易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腳步也變得蹣跚了起來,在他後背上的尼莎明顯可以感覺得到這位大哥哥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停地顫抖着,就像一座將要崩塌的山。
屋漏偏縫連夜雨,前方,黑黃色的影子一閃,一隻體態碩大的東北虎從林間轉了出來,嘴上帶叼着一件殘破的紅色衣服,似乎剛剛吃完人一樣。
發燒中的關寧眼前一片昏花,卻看清了那隻巨大的老虎,嚇得一激靈,伸手就拔槍,現在他們只有手槍還有子彈了,但是手槍的威力有限,這不下七八百斤重的東北虎兇猛而又結實,只怕還不把小手槍看在眼中。
孫易卻瞪大了眼睛,好像還是老相識呢?因爲老虎嘴上叼的衣服實在是太熟悉了,去年冬天進山打獵,跟一隻東北虎幹了一架,不打不相識,那隻老虎還給安琪和趙恆當過坐騎哩,這隻老虎還是個戀物癖呢,就喜歡自己的衣服,可是它明明是一隻公虎的,想到這裡,孫易都忍不住臀大肌一緊,跨種族了好不好。
老虎的活動範圍一般都是五十公里左右,但是它跑到了毛子國這邊,已經不是五十里的半徑了,更何況還有一條大江阻隔,應該是冬天趁着冰面封凍跑過來的。
老虎看到孫易也是一愣,跟着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叼着那件衣服就快步向他跑了過來,然後奔跑了起來,在關寧他們看來,就是一隻碩大的東北虎正欲捕食,而食物就是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