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場戰爭就這樣被挑起了,劉公公等人都非常識相地低頭吃着東西,再若無其事地聊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難得你對我如此上心。”朱楠挑了挑眉,笑道:“你方纔拼了命的往我身上湊,難道是我身上有什麼奇香,讓你垂涎三尺”
晨曦雪端起碗往邊上挪了數步,酸道:“香,烤豬能不香嗎?香到我都欲罷不能,忍不住對你避而遠之。”
雖然她也臭,但她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還在自我陶醉。
朱楠隨即在自己身上聞了一下,瞬間也皺起了眉頭,原來滿身都是濃濃的煙味兒,還帶着一股子的苦臭味兒。
經歷過戰場上的打打殺殺,見過無數血腥場面,他自然不會有嚴重的潔癖,但身上的煙味兒,還是讓會他覺得很不舒服。他對着少秉和申屠吩咐道:“少秉,你去集市備一些換洗的衣物,再把我們的日常所需補齊。申屠,你去買一輛那車,再備幾匹馬。”
晨曦雪咕嚕嚕喝着碗裡的湯,擡頭說道:“馬就不用備了,我的阿墨會回來的,它還會帶回你們的馬。”
“我的雪祖宗,等你的阿墨玩夠了,我們也該從平樂府回來了。”劉公公笑着說,“再說了,你的阿墨那麼貪玩,估計早就把其他馬兒弄丟了。”
“阿墨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馬,它今天一定會回來找我,不信你等着瞧。”晨曦雪將碗往桌上一放,碗裡還有些墊底的湯水經受不住震動撒了出來,恰巧濺到了朱楠身上。她假裝沒看到朱楠那張陰鷙的臉,朝着老闆高聲喊道:“老闆,再來碗餛飩,多加些蔥。”
少秉和申屠將碗裡的餛飩吃完,起身就去辦理朱楠交代的事務,可倆人才走了沒幾步,就又回來了,還不約而同地往晨曦雪身旁一站,向她伸出了手。
晨曦雪白了他倆一眼,從玲瓏袋裡掏出了寶鈔,分別放在倆人手上,交代道:“記住了,都給本姑娘省着點花。”
雖然她身上帶了不少寶
鈔,足夠他們一行人的往返開銷,但看着寶鈔一張張地往外送,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在滴血。
劉公公不想留下來看着朱楠和晨曦雪拌嘴,因爲他不知道該向着誰,感覺向着誰都不是。他做不到段之尋的淡然,因爲人上了年紀,經常管不住嘴,這晨曦雪的攻擊力又是有目共睹的,他一旦說錯了話,就是在引火自焚。爲了能安度晚年,爭取還能給朱楠帶孩子,他只好找了個藉口,跟着少秉去了集市。
晨曦雪跟着朱楠和段之尋來到錢福客棧。
客棧早已燒成灰燼,成了一堆焦土,原本熱鬧繁華的街道,如今也只剩下滿地狼藉,就連路邊的忘憂花也是花殤葉枯,沒了往日的豔麗芬芳。
一具具焦如黑炭的屍體被衙役從廢墟里擡了出來,這麼慘烈的場面,還是圍了不少愛看熱鬧的民衆。
衙役還在不停地搜尋屍體,朱楠走過去,問道:“這位官爺辛苦了,請問這死的都是些什麼人?”
衙役看着眼前彬彬有禮的俊俏公子,嘆了口氣,說道:“這是錢福客棧所在的位置,死的應該都是錢福客棧的住客,可憐啊,全都燒得連孃親都認不出咯。”
錢福客棧的屍體?
朱楠一驚,看向同樣一臉驚訝的段之尋和晨曦雪。昨夜客棧起火,他們並未看到有其他住客在呼救和跑動,原來他們竟都慘死於大火之中。
可是,就算他們是被大火燒死,那也絕對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即便是在沉睡中來不及逃亡,那也不至於被火燒身而毫無知覺,任由大火活活燒死也沒有做出任何求生的舉動,這是怎麼解釋也不合理的。
“確認了他們都是被火燒死的?”朱楠問。
衙役苦笑道:“公子,你能不開玩笑嗎?都燒成這樣了,難不成你認爲是被水淹死的。”
從衙役嘴裡問不出有價值的線索,只能從屍體上下手尋找死因。
朱楠決定到不遠處堆放屍體的地方查看,但他還沒靠近
屍體,便被兩個看守的衙役給攔住了:“官府辦案,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他們只好退到對面的茶館裡,再另想辦法。
三個人坐在茶館二樓的窗戶邊上,觀察着錢福客棧周邊的一舉一動。段之尋看着杯裡升起的淡淡青煙,沉聲道:“沒想到其他的住客都死了,這場大火已經不是普通的失火那麼簡單,人爲的縱火跡象是越來越明顯。”
朱楠點了點頭,有些無奈:“不能靠近屍體,我們就無法查明他們真正的死因,也就無法知曉這場大火的真正目的。”
“不就靠近屍體嗎?這有何難。”晨曦雪站了起來,朝對面堆屍的地方看去,眼中快速閃過一道靈光,嘴角不經意浮起了一抹參透不明的笑意,“你們就看我的吧。”
她起身下樓,出了茶館,趁人不備時,蹲在地上抓了一把火碳灰,隨意在臉上摸了幾下,又將早晨剛梳好的頭髮抓亂,把自己整得一副凌亂不堪的落魄樣,就像昨夜從火裡剛逃出來的一般。
準備就緒,她擡頭朝着茶館上的朱楠和段之尋抿嘴一笑,便哭天喊地衝入了堆屍場裡,只見她直接就朝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身上撲去。
那具屍體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身上裹滿了被火燒出的油脂,還不斷散發出一股惡臭味兒。晨曦雪算是徹底豁出去了,她強忍着不斷翻騰外涌的嘔惡感,不停地對屍體大聲哭喊着:“相公啊,你死得好慘啊,說好陪奴家回孃家的,這半路上怎麼就給燒死了,你讓奴家一個人以後要怎麼活啊,你讓我如何回去見公婆,如何向他們交代啊。”
她是越說越傷心,越哭越動情,把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引了過來。
段之尋望着正趴在屍體上哭地死去活來的嬌小身影,笑了笑:“雪兒真是聰明伶俐,這麼快就解決了我們的一大難題。”
“就是委屈這丫頭了。”朱楠放下手裡的茶盞,對着段之尋看去,“走吧,我們過去瞧瞧,估計她很快就用得上我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