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聽了若雪的話,心中震動。
她當初也只是閒着無事,隨手幫若雪治療試試,大部分倒抱着試藥和練手的心態。
沒想到若雪卻從此對她如此信賴,爲了她願意當面指證嫡姐。要知道以前若雪見到楊氏和沈若兮,簡直就像見了貓的老鼠一樣。
她現在能夠走進沈園,在衆人面前得罪嫡母嫡姐,對於若雪來說,也算是邁過了人生的一道坎。
以後再見到沈若兮,至少她不會再唯唯諾諾任打任罵不還手了。
若雪看着李寶珠的眼神滿滿都是孺慕之情。
李寶珠柔聲問:“你們在玩什麼?”
“我和十妹在糊紙鳶。”若雪舉起手中的竹篾,笑道,“後天是祭祖的日子,每年祭祖後我們可以在莊子上踏青半天。所以我想制幾個紙鳶玩耍。也給大嫂準備了一個呢!”
若雪說着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我做的不好,所以大嫂的那個是姨娘幫我做的。”
李寶珠記得前世每年春天也和父皇母后皇兄去踏青放紙鳶玩,現在想起來,明明是沒多久的事,卻覺得恍如隔世。
沈家的宗祠位於揚州城南一處大的莊園裡,這處宗祠原本只是一處房子,後來沈家逐漸發達後,便把這一整個莊子都買下來,變成了沈家的祖產所在地。
除了上千畝良田,這座莊園甚至還包括一處不比嶽山小的山峰和幾處溫泉眼。
這些溫泉眼自然都被沈家圈起來建成了室內湯泉。
所以每年祭祖的時候,也是沈家貴婦小姐享受溫泉和其他難得出門的庶子庶女們放風的日子。
對於沈家來說,春日祭祖是僅次於過年的大事。
天還沒亮沈府的衆位主子們就從牀上起來,換上最莊重的服飾。
而李寶珠由於前一天晚上在仙蹤林開墾藥田累的狠了,直到沈少澤已經忍不住喊她的時候,她還在呼呼大睡。
“珠兒,該起來了。”沈少澤拎着她的耳朵,搖頭無奈道,“這麼大人了還是貪睡,實在困等上馬車再睡。再不起來我可打你屁股了哦。”
沈少澤的手向下摸去,抓住豐盈地方捏住,李寶珠一下子坐了起來,推開他,睡意朦朧爬下牀。
外面春杏和秋桃聽到動靜捧着衣服走進來,幫他們穿上,又忙着洗臉梳妝。李寶珠一邊着急忙慌的拿起一塊茯苓紅豆糕吃。
正束髮的沈少澤見了,伸手把茯苓糕從她手中拿走,“待會喝點熱的湯再吃這個,不然又要積食難受了。”
春杏見了抿嘴笑道:“少夫人別急,老太太她們也都才起呢,您待會慢慢吃,耽誤不了事。”
到底李寶珠被沈少澤盯着喝下一碗暖胃的湯後,才把茯苓紅豆糕還給她。
一會寶瑞也帶着鴛鴦和如意過來了。按理寶瑞不是沈家的人,沒必要參加祭祖,不過是去湊數去玩耍罷了。
李寶珠打量寶瑞,見她身上穿着杏黃色襦裙,頭梳雙平髻,平時都是繫着髮帶,此時卻換上了澄黃的赤金簪子。
“這是老太太給的?”李寶珠微微皺眉,她平時根本沒有給寶瑞準備過這些華麗的金飾。
吉祥點頭回答:“是老太太賞的,手上的鐲子是三夫人給的。”
李寶珠這才注意到她胖乎乎的手腕上還套着兩隻珊瑚紅色的玉鐲。
“把這些都除了。”李寶珠吩咐吉祥,“今兒祭祖怎麼能帶這些鮮豔的收拾?另外瑞姐兒年紀小,老太太她們給的東西就收起來,不要隨便帶出去。”
六七歲的寶瑞哪裡壓得住老太太和納蘭氏給的首飾?就算李寶珠前世幼年做公主的時候,也輕易不戴這些過於華貴的飾物。
吉祥被說的臉色一紅,忙幫寶瑞把首飾都取下來。
“吉祥妹妹沒經驗,以後慢慢學着就好了。”春杏笑着寬慰她,又從李寶珠的妝奩裡取出兩隻素色銀釵給寶瑞插在髮髻上,揀兩個白色玉鐲套在她手上。
這時小紅和乳母把承歡抱來,承歡的衣服襁褓也就換成了素色,天還早,她正埋頭在襁褓裡睡得香甜。
“昨天夜裡醒了幾次?”李寶珠扒開襁褓看看她,輕聲問小紅。
小紅忙回答:“就醒了一次,奶孃餵了就睡着了。倒是在大爺那裡哭了兩回……”
昨天沈府的大爺三爺都回來了,沈臨雲一回來就得知蕭姨娘去世的消息。李寶珠聽說他還跑到她墳頭哭了一回。
沈家大爺是有名的多情之人,對曾經貪戀過一時的女人,也不過是灑幾滴淚而已。後來聽說蕭姨娘的女兒正放在大少夫人房裡養着,沈臨雲還特意傳喚把承歡帶去給他看看。
承歡的面貌和蕭姨娘有幾分相像,沈臨雲見了又一陣惆悵,結果連承歡的名字都沒問,就讓人把她抱回來了。
李寶珠和沈少澤吃過早點後,便帶着寶瑞和承歡,春杏秋桃兩個丫頭,鴛鴦吉祥,以及承歡身邊的小紅和兩個乳母,還有鄒管事和沈七和十三,滿滿的裝了好幾馬車,陣仗比老太太還大。
沈府門口的馬車排了一長溜,衆人見了點絳院的陣仗,都是一陣無語。
不過點絳院現在照看着兩個孩子,李寶珠又經常被老太太叫去跟着學習管家,所有人都知道老太太打算把掌家大權交給少夫人,因此她在府裡地位與衆不同。就算陣仗再大,除了許氏楊氏那幾個,倒也沒人說什麼。
李寶珠帶着寶瑞和沈少澤坐在同一輛馬車裡,從車窗看去,沈若兮和許沫熙兩人手牽手,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許沫熙今天沒有穿着和雲夢公主一樣的打扮,恢復了她剛來時的模樣,依舊明豔照人。或許是心情好的緣故,姿容更勝往昔,眼裡瀲灩如秋波。
和她一對比,站在旁邊的沈若兮就失色許多。
以沈若兮的容貌,和許沫熙在伯仲之間,但她被打的剛剛能下牀走動,還會牽扯到傷口。又被禁足多日,臉色能好就出鬼了。
在李寶珠看向她們的同時,她們也看過來,楊若兮臉色一變,眼光閃了閃,站着沒有動。倒是許沫熙放開她的手,笑容滿面走過來,笑道,“表嫂起的這樣早?”“睡得早,起的也就早了。”當着沈少澤的面,李寶珠面不改色的說謊。沈少澤似乎早已習慣一般,連眼睛都沒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