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澤閒適自在的走着,隨口道:“只是個虛銜,三叔自在慣了,不耐煩做官,又不喜歡受拘束,連老太太也拿他無法。”
沈少澤就像和她嘮家常一般,說着自家的事情。
“對了,你是不是病了?”沈少澤停住腳步,伸手摸了摸李寶珠的額頭,“昨天春杏回來說見你在喝藥。”
“已經好了……”李寶珠微微偏頭躲了一下。
沈少澤皺眉,不悅道:“躲什麼,我會害你不成?”
誰知道你會不會像在馬車裡那樣突然發瘋……李寶珠腹誹着說道:“我身上有銀針,你可注意點。”
沈少澤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自己那個好妹妹送了一套銀針給她,還被她把針用在了自己身上。聽了李寶珠的話臉色立刻變得有些僵硬。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那一片臘梅林邊上,枝頭一片殷紅煞是好看,陣陣清香隨着寒風送到鼻端,讓人覺得精神大振。
“這裡居然有這麼大一片梅花,真好看!”李寶珠把鼻子湊到一支斜斜逸出的梅花上嗅着,想起子瑜喜歡用梅花上的雪煮茶喝,回頭向沈少澤笑道,“等到下次下雪的時候,我想來收集些梅花上的落雪,留着給子瑜,可不可以?”
李寶珠被凍的通紅小臉滿面笑容,映襯着枝頭的紅豔梅花,讓沈少澤莫名想起“笑靨如花”四個字。
“少澤哥哥!”
一把清冷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沈少澤和李寶珠同時看去,只見一位穿着紫衣的高挑少女娉婷玉立,滿臉驚喜的看着沈少澤。
“姑娘是?”沈少澤遲疑問道,他沒有認出這是誰家的女兒。
“少澤哥哥居然想不起來我了?”紫衣少女撅着嘴,“我是蓉蓉呀,小的時候在京城我們不是在一起玩過?你還教我騎馬呢!”
紫衣少女正是今天的主角布政使郭春林的幼女郭蓉蓉。
她嫋娜上前,一雙丹鳳眼盯住沈少澤,走近了才發現兒時的玩伴長得越發龍章鳳姿,俊逸卓然。
“你是蓉蓉?現在變成大姑娘,比以前那副小胖子模樣可好看多了。”沈少澤從眼前少女的眉眼中依稀辨認出以前那個圓潤女孩的容貌。
“現在想起來啦?以前你總嫌我胖,我才下決心瘦下來的。”聽到一直傾慕之人的誇讚,郭蓉蓉向他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沖淡了臉上過於清冷的五官長相。
郭蓉蓉似一個嬌蠻少女般伸手拉着沈少澤的衣袖,嗔道:“少澤哥哥,你也許久沒有進京了,都不來看我。我好不容易回來這裡,你陪我去逛逛吧?”
沈少澤笑道:“今天是給你父親郭大人的接風洗塵宴,改天我再陪你出去城裡逛逛,今天可是不行。”
“那少澤哥哥怎麼陪着那個女人在這裡賞梅?”郭蓉蓉一指李寶珠,不高興的說,“她是誰?”
從郭蓉蓉出現後,李寶珠就一直沒有吱聲。她已經猜到了面前紫衣嬌蠻少女的身份,就是那位大人物郭春林的女兒郭蓉蓉,也就是福滿樓的背後東家。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福滿樓使用各種栽贓奸細的下作手段,不管是不是出自眼前這個少女的授意,李寶珠都已經決定把賬算在她的頭上。
何況眼前這是什麼情況?沈少澤這傢伙的青梅竹馬還真不少啊!
此時聽了郭蓉蓉不客氣的質問,李寶珠想了想,低眉順眼的回答:“我是沈府四小姐若蘭的朋友。”
“若蘭妹妹的朋友?”郭蓉蓉和沈若蘭的關係似乎也很熟稔,有些懷疑的反問了一句,“若蘭妹妹的朋友幹嘛要坐少澤哥哥的馬車來?不懂得避嫌麼?你若是沒有馬車,我可以送你一輛。”
好啊好啊!你倒是送啊!
李寶珠就差把這句心聲喊出口了。她瞥了眼沈少澤,見他面帶微笑看着郭蓉蓉,頓時覺得有些心塞。
你的青梅都快欺負到我頭上了,你還這副神情看着她是幾個意思?有心想刺撓幾句回去,可人家郭蓉蓉身後跟着好幾個侍衛下人虎視眈眈,她沒走到人家跟前說不定就會被扔出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們這對該死的青梅竹馬給姑奶奶等着!
“我去找若蘭說話,你們請便!”李寶珠平靜的說完,轉身便走。
李寶珠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去,赫然發現那個郭蓉蓉親密的攬着沈少澤胳膊,兩個人耳鬢廝磨的說着話。
郭蓉蓉不時的捂嘴嬌笑。
沈少澤眉眼含笑拍了拍她的頭。
……
她走開的時候沈少澤竟然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李寶珠忍住想要拿出銀針戳瞎他的衝動,一跺腳走進梅林,不想再看到他們。
她第一次來到留園裡,沒有沈少澤帶路的話跟個睜眼瞎沒區別,只能自己胡亂走,哪裡能知道若蘭在哪裡。
這個園子面積奇大,走了好一陣也沒穿過梅林,等她再一次走到一株歪脖子的白梅樹前時,才終於確定自己在梅林裡迷路了。
“該死的沈少澤你等着!”李寶珠把地上落的梅花踩的七零八落,嘴裡恨恨的自言自語。
雖然迷路了李寶珠卻並不驚慌,她只要先回到仙園裡,再從仙園回到飄香院就是了。按明月的說法,只要是李寶珠曾經到過的地方,都可以從仙園裡直接過去。
也就是說,以後李寶珠想要再來這留園裡收集梅花上的落雪,其實並不需要走大門,只要在仙園裡意念一動就可以了。
不過萬一被別人發現了總歸是個麻煩,所以李寶珠也很少用這個方法。
“也不知道明月帶寶瑞和寶璉又去哪瘋了……”走累的李寶珠乾脆坐在一塊石頭上歇腳。明月最近忽然對仙蹤林失去了興致,恢復了在杭集鎮時每天四處遊蕩的生活。
“姑娘爲何一個人在這裡?”
不遠處站着個一身金邊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手裡握着一把短劍,額頭隱約可見汗珠。
他見李寶珠沒有說話,便走近問道:“姑娘莫不是迷路了?”李寶珠忙站起身後退幾步,“我只是隨便走走,打擾公子了。”“無妨,我見這裡景緻好,一時興起練了會劍。”年輕男子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汗,笑道,“姑娘也是來參加接風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