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午飯

李寶珠悠悠醒來後,睜眼一看,果然還是破草屋的屋頂,身下是一張大炕牀,身上蓋着薄薄棉被。

屋裡靜悄悄的沒用一絲聲音,暈倒之前周圍嘈雜的哭喊聲和議論聲都消失了。

李寶珠舉起右手放在眼前,仔細觀看手上的玉鐲。原本晶瑩剔透的表面上多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像是多出了一道裂紋,破壞了玉鐲原本的完美品相。

坐起身來,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腹中傳來可怕的飢餓感,李寶珠心中奇怪,在仙園裡的時候,怎麼完全沒有飢餓的感覺……

左手撐在牀上,手下似乎有東西。李寶珠轉臉一看,赫然是一堆碧綠的青草,雖然被拔了下來,彷彿仍然蘊含着極強的生命力。

“那個什麼明月小草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寶珠一邊嘀咕一邊抓起一棵草,既然是仙草,肯定可以填飽肚子吧,揪下一棵草要送到嘴裡,想了想還是算了,誰知道那這些草是什麼玩意,有沒有毒……

李寶珠下了牀,找了個籃子把那些草放好。慢慢走出屋子,不是她不想快,實在是腹中飢餓,身上無力。

走到門口,入眼是破碎的籬笆木門。

小丫頭寶瑞正蹲在地上,吃力的撿着地上的木條枝蔓,小臉小手上都沾滿了泥巴,兩隻小辮子散了一隻,另一個歪歪扭扭的繫着布條。

“姐,你醒了?”

身邊忽然傳來男孩的聲音,李寶珠轉頭看去,正是那個六七歲男孩。從張嬸口中已經知道這男孩叫寶璉,和寶瑞是這副身體的親弟弟和親妹妹。

看着他們的可憐模樣,李寶珠心中哀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親姐姐去了哪裡,如今被自己佔據了身體,實在不忍心棄他們不顧。反正她現在怎麼都想起來自己的身世,走一步看一步罷。

李寶珠想的雖多,不過是一瞬間。於是帶了笑臉看着寶璉道:“我沒事了,別的人呢?”

寶璉明白姐姐是在問張嬸和看熱鬧的村民,仰着臉回答:“他們看大伯家的壞蛋走了,也都走了。張嬸回家忙活去了,說明天湊不上錢,就到她家拿,她說十幾文錢還是有的。”

寶璉年紀雖小,說話卻口齒清晰、條理清晰,像個小大人一般。

那邊寶瑞聽到姐姐哥哥的說話聲,抱着幾根木條蹣跚着跑了過來,獻寶似的說:“姐,這都是寶瑞撿的,修門用。”

“寶瑞真乖。”李寶珠蹲下身,摸着小丫頭的頭髮。小丫頭頭髮和臉色都微微發黃,顯然是營養不良的緣故,一雙圓圓的眼睛因爲臉頰瘦弱顯得更大了。

小丫頭的頭在寶珠掌心裡蹭了蹭,像只享受撫摸的小貓咪。

李寶珠的心莫名的融化了……

“姐,咱們吃飯吧。”身後寶璉說道。

飯?李寶珠這才感覺到胃都被餓的灼燒起來。

姐弟三人來到廚房裡,竈臺旁邊擺着一張桌子和幾隻凳子。房裡雖然簡陋卻收拾的整潔乾淨,也許是那已經不在的了“李寶珠”收拾的。

寶瑞拉着李寶珠的手在桌旁坐下,寶璉捧着碗去鍋裡盛飯。寶珠也不說話,看着他的動作。

寶璉很快端了三碗飯過來,每隻碗裡都有半碗糙米飯,只是分給寶珠的那隻碗裡的飯明顯更多一些。

看了看桌子中間的一碗發黑的鹹菜疙瘩,寶珠微微皺眉:“你們吃這麼點怎麼夠?”

寶璉低了頭:“我們不餓,姐姐還要下地做活,應該多吃些。”

寶珠更加疑惑,家裡還有地怎麼會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寶璉默默看了一眼寶珠,心中想着姐姐真的撞傻了,家裡的事都不記得了,只好耐心解釋“去年秋天收的糧食都被李大伯家收走了,現在春耕時候……”

“李翠玉她爹?他爲什麼把我們的糧食收走?”

“大伯說咱們爹孃不在了,怕咱們守不住糧食,說放到他家裡替我們保管。過年時姐姐帶着我們去要糧食,大伯說已經交給縣裡抵稅了,把我們趕了出來……”

豈有此理!

欺人太甚!

自己親弟弟死了,他不照顧侄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搶了他們僅存的那點糧食,這是把李寶珠他們往死裡逼啊!

“姐……”

“嗯?”李寶珠冷靜下來,看着男孩。

寶璉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滴到碗裡:“明天還有十幾文錢要還,我一文都沒了,怎麼辦呢?”

“姐姐來想辦法。你把剩下的飯都盛來吃,咱們吃的飽飽的,纔有力氣賺錢打壞蛋,對不對?”

“嗯!”寶璉重重的點點頭,跑到竈臺把鍋裡剩下的糙米飯都裝出來,姐弟三人就着鹹菜,開開心心的吃了個飽。

看看日頭,已經過了晌午了。心憂債務的李寶珠顧不上其他,把從仙園裡得來的圖譜翻開,果然第一頁記載的就是她拔來的那些草,後面都是些沒見過的花草,樣子各不相同。看來這圖譜裡的植物都是從低等到高等排列的。

拿着一棵草細細對比圖譜的圖案,只見下面註解:仙界一級靈草,碧玉草,內用可補神益氣;外用可止血化瘀。仙界雜生,無須培植。

還能止血,看來作用不小啊。李寶珠掐了一片葉子,用手揉碎了小心敷在之前被李翠玉抓破的手腕上,一陣清涼舒適的感覺立刻從傷口處傳來。真的有用,李寶珠心中喜悅,找了塊布把碧玉草都裝起來。

“姐,你拿着這些草做什麼?咱家又不養豬。”小丫頭寶瑞坐在炕上,看着寶珠的動作有些納悶。

“乖瑞瑞,告訴姐姐,咱這裡哪裡有集市?”

寶瑞抓了抓頭髮,天真道:“寶瑞不知道,我去問問寶璉。”

寶璉收拾了鍋碗,走過來看着她們說:“姐要去集市做什麼?離咱村十幾裡的鎮上就有。”

十幾里路……寶珠犯了難。她自己不認識路,若要寶璉一起去的話又不能把小寶瑞一個人放在家裡,萬一李翠玉那家人又打上門來怎麼辦?

李寶珠這邊在犯難,那邊李寶瑞已經歡呼起來,“姐要去鎮上帶寶瑞一起去好不好,寶瑞好久沒去了。”

“去鎮上要走好久哦,小瑞瑞不怕累?”

寶瑞自豪的挺起胸脯:“不怕,以前爹孃帶着瑞瑞去鎮上趕集,瑞瑞都是自己走。”

最終李寶珠決定帶着兩個孩子一起去鎮上。把寶瑞的頭髮梳整齊,小辮子編好,姐弟三人又找出稍微不那麼破舊的衣服換上,背上包裹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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