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珠伸手給他腦門上彈了一下,哭笑不得的說:“你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娃娃,什麼時候變成男子漢了?”
豆豆穿着白色的棉布小裡衣,披着頭髮站在牀上,摸摸自己的腦門,撅着嘴一臉不高興:“豆豆就要穿原來的衣服!”
“豆豆乖。”李寶珠知道他出身尊貴,在家是被寵慣了的,只得耐心的跟他解釋,“你看啊,咱們現在是不是還沒找到豆豆爹孃?”
豆豆點點頭,不明白找爹孃跟穿小姑娘的衣服有什麼關係。
“既然還沒找到爹孃,豆豆怕不怕被壞蛋發現?”
豆豆想起丫鬟姐姐被壞蛋殺害的場景,小臉一白,慌忙點點頭,聲音帶着顫抖:“豆豆怕……”
李寶珠也於心不忍,忙把他摟在懷裡拍拍他的背,溫聲說:“所以啊,壞蛋都以爲豆豆是個男子漢,如果豆豆打扮成一個小姑娘,壞蛋是不是就認不出來了?”
豆豆想了一會,終於點點頭,只不過聲音有些低落,“好吧,豆豆聽姐姐的。”
“好乖!”李寶珠樂滋滋的給豆豆穿上粉色小裙子,套上粉色小棉衣,又把自己扎頭髮的絲帶剪兩截下來,把豆豆的頭髮紮成兩個小髻,用黃色絲帶綁好。
至於鞋子,還是穿他原來的麂皮小靴子,穿戴好後一眼看過去,活脫脫就是個粉嫩可愛的小妮子。
豆豆鼓着嘴扯着自己身上的裙子,表情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李寶珠卻是樂不得行,麻利的給自己穿上客棧掌櫃的新衣服,裡面棉襖棉褲,外面是一個灰色長衫,那掌櫃的身量比李寶珠高,衣服也有些寬大。
不過李寶珠無暇計較這些,爲了在外行走方便,也只得如此。她拿一根腰帶把長衫一束,胡亂把頭髮紮成一個書生模樣的髮髻。
把頭上的首飾和鐲子都貼身收好。又自己和豆豆換下來的衣物用毛大衣包好,準備尋個偏僻地方扔掉。
經過一夜的休息,換了乾淨衣服的李寶珠抱着包裹,牽着豆豆的手,清清爽爽下了樓。
“掌櫃的,結賬。”
掌櫃的正坐在櫃檯後低頭翻賬本,聽到李寶珠的聲音便隨口說道:“噢,姑娘那間房八十文錢……”
說着擡起頭的掌櫃忽然愣住了,眼前哪裡還是昨天那個清麗可人的少女,已經變成了一個翩翩布衣少年郎。而她手裡牽着的小男孩也變成了小姑娘。
掌櫃看着笑容可掬的李寶珠,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只得訕訕的笑着:“……八十文錢。”
李寶珠從錢袋裡拿出一錢銀子遞給他,掌櫃的接過來,數了二十個銅板給她,李寶珠接過來笑問道:“掌櫃的,我想打聽一下,這裡租馬車的車行怎麼走?”
掌櫃的笑道:“姑娘是不是要去京城?不用租車,在渡口那裡坐船,不上半日就到了。”
李寶珠聞言吃了一驚,這裡居然離京城這麼近?
那她昨天坐的那老人家的牛車,是朝着與揚州相反的方向走,離揚州越來越遠,反而越發靠近京城了。
李寶珠謝過掌櫃的,帶着豆豆走出客棧,一時間覺得有些茫然。
承德的街道上很乾淨,早上已經有不少小商販在路邊擺攤,李寶珠左右看看,有些打不定主意到底是乾脆帶豆豆去京城,還是先回揚州去。
畢竟京城位於天子腳下,人生不地不熟,回到揚州好歹還能拜託沈少澤安頓豆豆。
這時遠遠有幾匹馬飛奔而來,馬上幾人穿着普通,看不出是什麼身份。
李寶珠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想要帶着豆豆躲到路邊。誰知她一拉豆豆的手,卻見他小手發抖,臉色也變得煞白。
李寶珠嚇了一跳,忙蹲下來摸摸他的額頭,“豆豆是不是不舒服?”
她擔心昨天的奔波勞累讓豆豆生病了。
“壞蛋……他們是壞蛋……”豆豆眼睛盯着那幾匹越來越近的馬,眼神裡是無限的恐懼。
李寶珠一驚,連忙一手拉住豆豆,迅速轉身蹲下,對着路邊一個賣蘋果梨子的小攤子。
她把豆豆攬在身邊,低聲道:“不要回頭,不要說話!”
豆豆拽着李寶珠的衣角,緊緊靠在她身邊,小小的身體不停發抖。
那幾匹馬嗒嗒嗒跑過來,馬上幾個男人對着街道兩旁掃視一圈,很快又策馬繼續朝前奔去。
直到已經完全聽不到馬蹄的聲音,李寶珠纔敢回頭向街道遠處看去。
“喂!你們到底買不買啊?”
賣水果的小攤販老闆不耐煩的看着這倆一直蹲在他的攤子面前的人。
“不買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兇什麼兇!”李寶珠低聲嘀咕,卻不敢和他爭吵,怕引來不知底細的那些人。便摸出兩文錢給他,“給我兩個梨子!”
小攤販一臉不樂意,但還是包了兩個梨子給她。
李寶珠牽着豆豆離開,把梨子遞給他,“壞蛋已經走了,他們沒有發現我們哦,梨子吃不吃?”
豆豆拽着她的衣角不放,但臉色不再煞白,他忽閃着大眼睛,似乎有些高興:“姐姐,豆豆穿女孩兒的衣裳果然有用哩!”
“那是自然!”李寶珠得意道,“不過你不能喊我姐姐,姐姐現在穿的是男孩的衣裳,所以你要喊我‘哥哥’,明白嗎?”
豆豆懂事的點點頭,忽然從衣兜裡掏出一個橘子,舉起來,說:“姐……哥哥,這個給你吃。”
“你哪裡弄來的?”李寶珠接過橘子,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剛纔離開的水果攤。
“在剛纔那裡撿的。”豆豆的表情非常的理所當然,彷彿是在他家廚房隨手拿了個橘子一樣……
李寶珠:“……”
看來這孩子出去看上的東西都是直接拿走,下人幫着付錢,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花錢買東西的概念……
“豆豆,以後在外面買東西,是要付錢的,知道嗎?”李寶珠拿出幾個銅板給他看,“就是這個。”
豆豆懵懂的點點頭,李寶珠把剩下的幾個銅板給他裝到粉色小襖的兜裡,順手接過橘子剝起來。她嘴裡雖然教育豆豆不要白拿人家的東西,不過,誰讓剛纔那水果攤老闆那麼兇,這個橘子就當他賠罪好了。李寶珠塞了一個橘瓣到豆豆小嘴裡,心中不停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