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這副模樣,落在黎殊眼中,卻滿是譏諷,上下打量了衛小太子一眼,似乎在思考,她對於自己是否有利用價值。
直到他的目光,注視在了衛小太子眼角的那顆硃砂痣,這纔開口問她:“你這痣哪來的?”
在黎殊開口問她眼角的痣時,衛小太子表現的十分惶恐,連忙別開了眼,說是她娘當年被負心漢所拋棄,想讓她記住這個教訓。以後千萬不要相信男人,這纔在她的眼角上點的。
在聽到衛小太子回答之時,黎殊忽然笑出了聲,問衛小太子。
“既然你娘都說不要相信男人,那你現在說我是你特別重要的人,是因爲你相信我嗎?”
黎殊話音響起的剎那,先前還在加冕儀式上光芒萬丈的衛小太子,頓時表現的有些躲閃,似乎是害羞。
她的這副模樣,落在珏的眼中,心疼無比,甚至都想立馬衝上前,將黎殊那張僞善的面龐撕下,卻生生忍在了原地。
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大,緊靠着自己,根本無法與擁兵千萬的黎家抗衡,更還沒找到合適的理由。出現在衛小太子的面前。
可當時的珏根本想不到,就因爲自己當時的一在猶豫,竟全盤皆輸,甚至造就了後來那可怕的一切。
見到衛小太子這副模樣,黎殊眼中滿是不屑,彷彿他喜歡的人。是高傲如梅般有身份背景的重臣侄女,根本看不上此時眼前這穿着一身破洞補丁的“凡夫俗子”。
不過,有人送上門來說自己好,黎殊自然來了興趣,那張十四五歲的面龐上,閃着不屬於他年齡的成熟與算計,輕輕伸出手,勾起了衛小太子的下巴,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媽生我時,旁邊開滿了梨花,希望我能一片空白,開開心心的過完這生,所以取名黎白。”
衛小太子結結巴巴的開口,這話落到珏的耳中,卻是有些震驚,看來,梨白纔是她真正的名字,而她爲什麼化名衛白,進入那能吃人的宮闈之中獲封太子,該是與她口中那很重要的事情有關吧?
黎殊一聽梨白這話,頓時將臉湊上前了幾分,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臉龐,說道:“沒想到,名字還挺好聽的,你說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我幫你做完,你長得還算不錯,衛老皇帝尋了個太子回來,我把你安插在那個衛小太子的身邊,你禮尚往來幫我個忙,怎麼樣?”
梨白在聽到黎殊竟然讓她呆在衛小太子身邊的剎那,整個人都矇蔽了,要不是她現在身份不宜暴露,估計馬上就會告訴黎殊,自己就是那衛小太子吧?
而黎殊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屑,彷彿也拉回了梨白的神志,梨白不由得開口。問黎殊,爲什麼要把她安插在衛小太子的身邊?
黎殊似笑非笑的回了句讓她別管那麼多,只要她按照他說的做,自然少不了她好處。
可當時的黎殊哪能知道,梨白之所以回來找他,不過是單純的想要報恩。甚至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心中特別重要的人來看待。
他卻再三踐踏梨白的真心,將她像個貨物般對待。
最後梨白被氣的面容失色,眼眶瞬間一紅,和黎殊道了個歉,說這個忙她幫不了,隨後站起身。猛地就想走,卻被黎殊一把拽住,死死的瞪着她道:“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這句話中,帶着濃濃的威脅,無論是誰聽了,都會心生不爽,可梨白又不敢和黎殊發火,最後只得一忍再忍,忍到藏在暗處的珏是再也看不下去,猛地將自己衣袖撕下一塊,矇住自己的面,直接從暗處翻騰出來,一把將梨白從黎殊的手中搶過,速度極快,抱着梨白就想走。
黎殊在見到珏從暗處衝出的剎那,眼中滿是震驚。不由得開口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彷彿,他根本想不到,竟然能有人躲在暗處,講自己的氣息全隱,隱到連他都察覺不到,竟有人躲在了暗處。
珏根本沒想和黎殊廢話,一個冷眉掃了過去,留下一句:“既然你不過是想利用她,那人我就先帶走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黎殊想追,奈何功力根本沒到珏的一半,追到半路,便被甩的無影無蹤。
一路上,梨白在珏的懷中不斷掙扎,甚至到最後破口大罵,珏都沒有鬆手,直到珏將她帶到了郊區放下,她這才一臉嫉惡如仇的望着珏。問他到底是誰,是從哪裡跟來的。
珏沒說話,輕輕扯下臉上蒙着的白布,望着梨白。
梨白卻在見到珏的剎那,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指着珏的臉道:“你……你……竟然是你!”
珏很開心,以爲梨白認出了自己,卻沒想到,梨白竟在下一秒,開口問他:“我在國宴上見過你,你是雲峰之巔山主的得力弟子,珏。對嗎?既然你都跟到了黎將軍府,是知道我的身份,一路從宮中跟了出來,對嗎?”
梨白口中的話,說出的越多,珏的臉色就越加暗淡無光,甚至帶着幾分自嘲,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癡人說夢,還是在笑自己做了一場千秋大夢,竟妄想她人與自己不過一面之緣,便能記得自己。
望着眼前這明明穿着一身破洞衣服,貌似狼狽不堪,卻渾身上下散發着高不可攀氣息的梨白,珏竟笑出了聲。
原來,方纔她在黎殊面前表現出的那般惶恐,小心翼翼,小女人模樣,不過只是對於黎殊,害怕得罪黎殊,害怕失去他罷了。
對於外人,哪怕她脫下了那身高貴的太子服,穿上宛如平常無比的服飾時,她骨子裡的那份與衆不同,根本無法壓下。
天知道,當時的珏心裡有多麼嫉妒,多恨當年的自己無能,沒能立即留下梨白,更找了梨白整整四五年,已經物是人非之時,這才尋到了她。
所有的一切,彷彿從他們錯過開始,便已成定局。
從小經歷世間冷暖的他,自然明白,有些愛,止於脣齒,掩於歲月,若是不能兩情相悅,那自己心中的愛,變成了打擾。
他想放棄,卻又明白梨白已經成了自己的執着,甚至是自己的信仰,他想要徹底放棄。根本不可能做到。
最後,珏輕輕擡起頭,望着梨白,面色平淡,眼中卻滿是認真的說道。
“我不是有意的,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o
梨白雖在黎殊面前表現的十分惶恐,可她那麼多年流落人間根本不是白活的,哪是珏這些話能夠唬住?
眼中猛地閃過幾分寒意,伸出手,擡起頭,望着珏,說道。
“你在雲峰之巔最得意的弟子,所以你的身世我查過,被他收爲弟子之前,一直是個乞兒,雖然早些年的時候我娘還在身邊,我沒淪落到當乞兒。不過我之後的日子,應該與你那時過的差不多,若是真的算起來,我們是同類人,既然如此,你應該也清楚。口頭上說的話,根本不可信。”
這樣的梨白,讓珏又驚又喜。
驚的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冒冒失失幫自己說話的小女孩竟然已經長大了,喜的是,自己一直銘記於心的小女孩,竟然也懂得保護自己了。
先前心中的陰霾,彷彿早在這一刻,一掃而空,珏不由得望着梨白,巧笑了一聲,開口問她:“那,你想要什麼承諾?”
珏在問出這話時,心中滿是小心翼翼,更在緊張的在梨白張口的剎那,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