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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記憶沒有產生混亂的話,我記得,沈天一和景盛之間的關係應該沒有好到這種程度纔對。

我以爲,沈天一是站在景柏霖那邊的,畢竟,他對景柏霖稱得上是言聽計從了。

而且,我不明白,他明明聽見了我和韓敘在醫院的對話,爲什麼卻任由景盛誤會。

景盛也是好笑,他以爲他算什麼,我和誰在一起,以後嫁給誰,和他有什麼關係!

我暗自嗤笑了一聲,徑自下了車。

如果沈天一所謂的“最安全的位置”是成爲景柏霖的“救命恩人”的話,我寧願自己沒有這麼安全。

就算真的被景柏霖當作是替罪羊又怎麼了?

我就不信他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說我是沈佳期,認識我的人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我就不信他能把他們都收買了!

後來,我才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有多天真,明明我不久之前纔對韓敘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是錢和權買不來的,可我自己卻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和景盛一前一後進了別墅,沈天一估計是去停車子了,過了一會兒纔出現。

景柏霖早就在大廳等着我們了,我二叔一家子也被接了過來,二嬸的左眼還用紗布包着,沒了以前的盛氣凌人。

二叔還在一旁道着謝:“那天,還真謝謝景先生出手相助。”

“我沒做什麼,況且,令夫人的眼睛也沒保住。對此,我表示深深的遺憾。”

景柏霖的話聽起來溫文儒雅,可知道實情的我,卻只覺得這個男人真是虛僞得可怕。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心虛嗎?

是夏穀雨第一個發現我們的存在的,她含羞帶怯地看了景盛一眼,叫的卻是我:“姐姐,你們回來啦。”

夏穀雨沒有絲毫驚訝成分的這一句話,讓我瞬間明白過來,爲什麼沈天一和景盛會這麼明目張膽了,原來真的是景柏霖授意他們接我回來的。

“嗯。”我力不從心地應了一聲,“抱歉,我有點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一下。”

我想,既然景柏霖把我當作是他的救命恩人,又說了“賦予我與他同等的權利”,如果我不在景柏霖的容忍範圍之內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暴殄天物。

果然,景柏霖如我所料一般,對於我的“無禮”言辭,絲毫都不覺得在意,只不過,在我踏上樓梯的時候,他還是把我叫住了。

“小滿,今天我們要商討一下阿盛和你堂妹的婚事,不如,留下來聽聽?”

我本想說,這件事和我一點都沒有關係,可是,看着景柏霖堅定的眼神,我終究還是沒膽再繼續拿喬。

在我沒有探清楚景柏霖對我的容忍底線之前,還是不要做過火的好。

這個男人太變態,我怕我承受不起惹怒他的後果。

於是,三方人馬就這樣分坐在三頭,二叔二嬸和夏小滿坐一邊,我和景柏霖坐一邊,景盛單獨坐一邊,而沈天一,繼續站着當門神。

我雖然是留下來了,卻也打定了主意裝聾作啞。

整個過程,怎麼看都是二叔二嬸一頭熱,而夏穀雨雖然沒有表現得那麼急切,但從她看景盛的眼神中,不難發現她萌動的情意。

我一早就知道景盛確實有那個本事,能把方圓十里內的異性殺個片甲不留,哪怕他本身什麼都沒做,我自己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撇除景盛本身的外在條件不說,我認識景盛的時候他還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而現在,他好歹也頂着景柏霖養子和盛夏創始人的身份,夏穀雨會被景盛吸引,真的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只不過,我還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一樣。

可景盛從來都不是我的,他甚至還是我的仇人!

我的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直到景柏霖拍了拍我的手背,我才發現自己表現得好像過於緊張了。

“小滿,不如說說你對這樁婚事的看法。”

景柏霖含笑看我,我不太確定他說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既然他這樣說了,我想我是不能拒絕的。

“我覺得任何一樁婚姻都一樣,感情是基礎,只要他們兩個人沒問題,其他人的意見都只是其次。”

“唔,有道理。”景柏霖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看向夏穀雨,“那麼夏小姐,你的意思呢?”

“我……”夏穀雨才說了一個字,就紅了臉。

見慣了她潑辣的樣子,一時看到她這樣支支吾吾臊得慌的模樣,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也許,每個女孩遇見了愛情都會變成這樣吧。

“景先生,你是不知道,我們家小雨仰慕景總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凡是有景總出現的雜誌報紙視頻,她都要看了又看,還仔仔細細地收藏起來!這丫頭啊,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

二叔哈哈大笑着,夏穀雨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爸,哪兒有你這麼拆自家女兒的臺的。”

說完,她又萬分嬌羞地看了景盛一眼,紅着臉低下頭,不再說話。

“喲,這還知道害羞了……”二叔聽起來雖然是在調侃自家女兒,可他的真實目的可不是這個,果然,只聽他接下去話鋒一轉,“不知景總對我家小雨可滿意?”

這一天,景盛穿着一套銀灰色西裝,修身的剪裁把他頎長的身材體現得淋漓盡致,尤其是那雙大長腿,簡直已經開啓了霸屏模式。

也許是因爲景柏霖在場的緣故,景盛坐的很端正,脊背也挺得很直。

聽見二叔的話,他避重就輕地道:“夏伯父,我已不是盛夏的總裁,所以你不用叫我景總。這樣叫也顯得見外,如果不嫌棄,您可以直接叫我景盛,或者,像父親一樣,叫我阿盛。”

二叔一聽,激動得不得了,連聲說“好”。

景柏霖可就沒有二叔那麼好糊弄了,他笑着對景盛道:“阿盛,你還沒有回答夏先生的問題。”

景盛垂了垂眸,終於開了口:“夏小姐很好。”

景柏霖卻依舊步步緊逼:“夏小姐好不好不重要,夏先生問的是,你對她可滿意?換句話說,你喜歡夏小姐嗎?”

景柏霖從來沒有在人前表現出這麼咄咄逼人的一面過,而今天,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對這個問題顯得這麼執着。

而他看着景盛的表情,就像是在逗弄自己掌心裡的獵物一樣。

景盛聞言,忽的勾起脣,垂眸看着自己修長的指。

“夏小姐是我所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我很喜歡。”

我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從景盛的嘴裡聽到他這麼直白地表達他對另一個女孩子的喜愛,他明明向來吝嗇得就連多餘的表情都不肯表露。

景柏霖卻是端起茶杯,笑得一臉別有深意。

不過,這一回他倒是沒有再爲難景盛:“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我看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吧。小滿說得對,感情是婚姻的基礎,所以如果夏先生和夏太太不介意的話,不如讓他們小兩口從明天開始就一起搬進我的別墅,相互磨合一下。至於婚期,我讓人看過了,過年之前好日子不多,我選在了12月22日,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應該是足夠了。婚禮的事,我會委託專業公司去操辦,不需要夏先生和夏太太過於操心,當然,如果你們有什麼意見,可以儘管提。”

景柏霖一個人就做好了所有的決定,雖然他話說得很客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根本就是不容置疑的。

二叔一聽顯得興奮不已,連聲說:“全憑景先生做主!”

我這才察覺到,好像二叔從進門到現在都沒有再像那晚一樣,在稱呼上有所逾矩,他自己很謹慎,自然更沒有出口讓夏穀雨喊景柏霖“公公”。

而二嬸,也許是沒了一隻眼睛,安靜得讓我都覺得有些陌生。

聽到二叔的回答,景柏霖轉頭看向景盛:“阿盛,你呢?”

景盛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沒意見。”

“好,那就這麼定了。”

景柏霖話音落地,就代表景盛和夏穀雨的婚事,就這麼一錘定音了。

明明已經到飯點了,景柏霖卻絲毫沒有挽留二叔一家吃飯的意思,只說讓夏穀雨準備好東西,明天會派人去接她過來,然後就下了逐客令。

等二叔一家子都出了門以後,景盛也起身告辭,卻被景柏霖留了下來。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個午飯吧,我們父子也有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好。”

景盛輕輕應了一聲,又坐了下來。

十一點半,準時開飯,認識景柏霖這麼久以來,他家餐桌上,第一次這麼熱鬧。

除了景盛,沈天一也被邀請入桌。

我和景柏霖坐在方桌的這頭,景盛和沈天一坐在那頭,用餐期間,沒有任何語言交流。

他們吃飯,都很有教養,安靜極了,只有我,偶爾還會碰到餐具,發出一些噪音。

雖然和景柏霖吃飯一直都這麼壓抑,可是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覺到,再這麼下去,我的胃肯定會因爲消化不良而出現問題。

好不容易熬到用餐結束,景柏霖卻又讓人準備了水果。

他慢條斯理地切了一片橙子放到我面前的盤中,漫不經心地問:“阿盛,你剛纔說的你很喜歡的那個夏小姐,是誰呢?如果我沒記錯,在場的夏小姐,可不止夏穀雨一個。”

他在影射什麼?

我的手莫名抖了一下,直覺地擡頭去看景盛,卻見他也正眸光沉沉地看着我。

半晌,他終於薄脣輕啓:“父親何必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