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早在戰鬥開始的時候跟着衝上去了,雖然知道按照他的身份來看,應該不太會衝鋒陷陣。但還是有些爲他擔心,畢竟這些子彈都是不長眼睛的。
我趴在車窗上朝着外面看,剛開始還能夠看見那些軍火販子在倉庫門口負隅頑抗,慢慢地戰場就從門口到了倉庫內部,槍聲也慢慢小了下來。
“快,裡面的戰鬥結束了,我們趕緊進去。”就在我耐心等着陳默消息的時候,從卡車上又跳下來一羣人。只不過他們手上扛着的不是槍,是攝像機。一個女主持人像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危險,穿着高跟鞋硬是跑得比攝影師還快,手中拿着話筒往倉庫裡衝。
武警們也對記者視而不見,好像這一切是早就已經計劃好的。我有些好奇地問坐在副駕駛負責保護我的那人,“那女的是誰?爲什麼她可以往倉庫裡面跑?”
“戰地記者。”
標準的軍人回答,乾淨利落。只不過我並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看他們這個樣子我難道還不知道是記者嗎?但是記者爲什麼會在卡車上,現在衝進去又是爲什麼?
我耐下性子坐在車上,就等着陳默回來好好和我解釋一下。等了大約十幾分鍾,陳默從倉庫中走出來了。這個小男孩兒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還是挺嚴肅的。已經將自己手中的槍給收拾好了,一羣武警跟在陳默的身後,而女記者則拿着一個話筒一邊走一邊問着陳默問題。
我不知道女記者到底問了什麼,但就算這樣,我在車上看陳默這個樣子也覺得有些心動。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集相貌與正氣一身的男子爲了保護北海市市民的安全帶隊強襲軍火販子倉庫,平息了一次不可預測的危險。
而事實正是這樣。
陳默不得已,站在原地回答了女記者幾個問題。恰好這個時候還有被抓捕的犯罪分子被武警押着從倉庫中走出來。攝影師也是會抓角度,剛好讓這些人成爲了陳濤的背景。這樣的抓拍技術,就算是我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將陳默的身形襯托地更高大了。
又等了約十分鐘,陳默這才揮了揮手告別女記者回到車上。他將帽子給取下來,臉上有了倦容。這種突襲看起來時間十分短,但每分每秒都要將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畢竟沒有人知道在戰場上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
“有沒有受傷?”看見陳默下巴上有血跡,我就有些慌。拿出紙巾將這點血跡給擦乾淨,發現血跡下面沒有傷口的時候整個人才放鬆了下來。
陳默溫柔地對着我笑了笑,“沒事,這些都是那些人的血。”
“你殺人了?”
陳默一直看着我,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厭惡他殺人的事情。偏偏我沒有給他太多表情讓他去揣摩我的心思,陳默只好硬着頭皮說,“殺了兩個。你知道的,他們都違法了,如果可以我也想要逮捕他們。但他們手裡也有槍。”
我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嘴脣上,示意他不用說了我都明白。剛纔也是自己太天真了,居然想着去可憐那些軍火販子。等陳默休息了一會兒,我才把自己剛纔的疑問給問出來,爲什麼在卡車上會有戰地記者。
陳默一解釋我就明白了。陳默現在用的手段和鬼爺用的手段其實是差不多的,都是用輿論來吸引民衆的注意力。這個軍火是鬼爺最看重的一批貨,現在被陳默給一鍋端掉了心痛是不用說的。
現在陳默將戰地記者給叫來,一來可以讓民衆們看看陳家人在保衛北海市上是怎麼做的。二來也能夠暫時將善款的事情給壓下去。畢竟相比於官員貪污這種事情,還是槍林彈雨更能夠吸引人的眼球。
我就在車裡靜靜聽着陳默說這次行動成功以後會對鬼爺造成多大的打擊,又會怎麼一舉扭轉陳家之前的劣勢。聽着這些複雜的彎彎繞的東西,我慢慢地覺得有些困。
陳默看我這個樣子有些不解,“安安,你怎麼了?”
“我剛纔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爲我告訴高勝天你在東海市,所以鬼爺纔敢在今天把貨從船上下下來。”
陳默身子一僵,大概是沒有想到我竟然能夠想這麼透徹吧。對於陳默的這種反應我已經見怪不怪了。高勝天也好,陳默也好,好像自始至終都不過將我當成棋子。陳默通過我從高勝天那裡取得資料,高勝天則從我這裡得到陳默的消息。
我將頭埋入自己的膝蓋之中,“陳默,我好累。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並不想參與,以後……以後你們能夠不這樣嗎?”
陳默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他這樣我反而明白了,只要我在北海市一天,就不可能不參與他們之間的爭鬥。就好像我心中想着陳默,所以纔回去找高勝天。同樣的,如果我心中還有眼媚兒,在夜不眠有事情的時候,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眼媚兒。
忽然間我覺得身上有些冷。他們是不是早就看穿了我這種小人物的想法,所以才讓我苟活到現在?
這樣的念頭就像是瘋狂的野草在我的腦海裡生在,陳默放在我頭上的手我也感覺不到溫度了。那一次次的撫摸不像是安慰,更像是一切盡在掌控中的自信。
就在車上的氣氛沉默無比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將手機翻開一看,這個號碼雖然沒有備註,但我知道這是高勝天。
他們兩人的電話號碼我早就牢牢記在腦子裡了。
“喂。”我輕聲喂了一聲,電話另一頭是令我心悸的沉默。
過了很長時間,我都忍不住快要將手機給掛掉了,高勝天終於開口了,“田蜜,好樣的。你已經學會散步假消息了。”
“我……”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我憑什麼要和他說?
“我知道陳默就在你旁邊,晚上七點,星星酒店屋頂花園見。”高勝天說完就掛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