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翻雲覆雨之後,顧少爺被那土匪抱在懷裡,倆人一頭躺着,到底是身子有了肉裡肉的關係,此刻摟抱在一起,顧少爺也不覺得特別難受。他把臉埋在穆鯤的懷裡,任由他輕輕的親吻一頭的柔軟。
過一會,顧清瀚開口:“不然把他送走吧。”
穆鯤親他的頭髮含糊不清的接口:“送哪去?”
“送到濟南,或者送出去山東,越遠越好。”
“那老雜種能放過他?下手真他媽的黑,這下二皮子得躺個幾個月。”
“……謝謝……你”
“傻媳婦,說什麼呢!”那土匪瞧了他,明明是男子,卻能這麼誘人。那雪白的臉蛋情動時候勾的人神志不清,冷靜下來卻是另一番風景,越看越稀罕,許就是命,他失去家失去親人,本想着這輩子就在殺人放火中過了,卻偏偏遇見他。
顧清瀚被他盯得心裡難受,似乎又有些不同了。他不知道是哪裡。許是因爲他看見他時候不在那麼害怕了,許是他同他說了自己想法對他示弱了,許是因爲這身子受了蠱惑,輕易就任他爲所欲爲了。
不管是哪種,都是動心的前兆。顧清瀚把臉埋回去,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付人他一向保持着客氣的距離,他不肯信人,即使是他的養母與哥哥,他也是小心翼翼的應付着。這是這個土匪,生拉硬拽的死纏爛打,讓他真的是……無可奈何了……
林日照被關在穆鯤院子裡的一間小草房裡。不到中午,鄭邴寬就得到信兒,親自來穆鯤的家裡,表面是聽說穆鯤手下被土匪打傷來關心一下,實際是來看看穆鯤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顧清瀚沒有回家。穆鯤雖然辦事雖也有些頭腦,但是脾氣太大,顧清瀚怕他一怒下惹出什麼事端,就留下來瞧事情的變化。心中後悔沒有早點讓土匪頭子把人送到山上藏起來。不過若是那老頭得到了信兒纔來,怕是藏起來也沒有用。穆鯤讓他在屋裡待着不要出來。自己披上衣服就去了。
鄭邴寬心裡像明鏡似的,他纔不信這個土匪頭會對他死心塌地。只不過是現在青黃不接,東北又開始打仗,他一時缺少人手罷了。這個土匪頭子的確是個人才,但是若是不聽話,在厲害的狗也是要不得的。
王洵早就提醒了他把人搶走的是穆鯤,他倒是無所謂一個只會寫寫字的無知小兒,只是不明白穆鯤爲什麼要趟這趟渾水。看不出林家那小子,大事幹不出來,卻人緣不錯,顧家倆個少爺不說,就連自己提拔的警長都給他出錢出力。
鄭邴寬瞧了受傷了的二皮子:“穆警長的人好端端的怎麼會去山底下?”
穆鯤笑了笑:“那地方,我熟了,聽說有土匪在我的地方鬧騰,我自然叫人去看看”
鄭邴寬直搗黃龍:“只不過我聽說林日照不是被土匪給搶走了,而是被穆警長給帶回來了?”
穆鯤眉毛一皺的功夫,顧清瀚已經穿好外衣從裡面出來:“鄭縣長。”
鄭邴寬面上不動聲色問:“怎麼清瀚在這裡?”
顧清瀚無視穆鯤瞪過來的目光:“是我知道林日照被抓,勸穆警長把人帶回來的!”
穆鯤眼睛睜大,不知道他媳婦賣的是什麼藥。
鄭邴寬也沒有太明白,瞧着顧清瀚繼續說:“因爲那些人若是傷了林少爺,他們怎麼同您交代?”
鄭邴寬一眯眼睛:“同我交代?”
顧清瀚點頭:“林日照是您的侄子,這次犯錯也是個小孩子不懂事情,您若是不懲罰他,難以平民憤,若是處罰他又難以對他逝去雙親交代,落了個沒良心的名聲!”
那鄭邴寬被兩頭堵只得說:“清瀚真的得我心。句句說到我心上,我本來也是想罵他一頓就算了,可是他這樣一胡鬧,傷了我的人不說,還連累了穆鯤的人,實在可惡!”
穆鯤剛想張口,就被顧清瀚搶先說:“縣長哪裡話!他哪裡有人?連他都是聽憑縣長差遣的!我同他有些交情,只是叫他多爲縣長排憂解難而已。”
鄭邴寬暗想這個商人真是不簡單。說話辦事滴水不漏,但是若讓這兩個小耗子拿住,他以後也不用混了,於是作出一副慈悲臉說:“我帶我那老師謝過你倆了,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我就接回去了!”
穆鯤正準備說不成的時候,又被顧清瀚搶先說:“縣長不可。您這麼一做多少人看着。倒不如先將他放在這裡。他是受了傷的,縣長抓了他若是說,那林家小姐來看哥哥,見他受傷豈不是氣死了?”
不提林家小姐還好,一提把那老頭氣的吹鬍子瞪眼:“她不是同顧少爺你有了婚約?”
這一聲,也驚了那山賊頭子,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完全不知情。
顧少爺知道那山賊要發怒,暗地裡捏了他一把,朗聲說:“縣長說哪裡話,您的心思小輩怎麼會不明白,只是那天三姨太在場,我不做場戲,三姨太的性格豈能罷休?若是這次縣長能保全林少爺,那林小姐的心裡豈不是萬分感謝?”
一席話說的那老頭也考慮起來:“那依你的意思把他放在這裡?”懲治林日照是必須的,但是顧清瀚這話也在理,他不想饒了林日照,但是可以假裝要判他死罪,脅迫林月圓嫁給他,在賣個人情關他個一年半載轟走算了。
如此一來是要從長計議。那老頭考慮了半響,對着跟來的兩個副官說:“你們兩個守在這裡,雷打不動,今日也是晚了,等過幾日他傷好了些,在把他帶回去。”
那兩個都是鄭老頭的心腹,一個是同他一起生死過的副官。另一個是他的參謀。到小草房看了林日照一眼就一直守在門口,顧清瀚差了一個小兵去自己家說一聲要在穆鯤家留宿就進屋同穆鯤盤算起來。穆鯤露出一口白牙:“老子做了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
顧清瀚摁住他的手:“你莫要衝動!你當這裡就他倆是那老頭的人脈?你救人回來那老頭怎麼知道了?我看他不只是起疑這麼簡單,分明就是有了準備直搗黃龍來的。”
穆鯤氣的站起身子:“你是說老子這裡有內鬼!”
顧清瀚眉頭一皺:“你要做什麼!趕緊坐下!”
穆鯤老實的坐下:“不會吧!”
顧清瀚搖搖頭:“這裡都是你從山下帶的人?”
穆鯤嗯了一聲:“我手下的兵都不住在這裡,住在這的都是我山上的。”
顧清瀚又問:“都是生死弟兄嗎?”
穆鯤搖頭:“不全是,我大批的生死弟兄都在山上,老二帶着,以防那老頭翻臉。我只帶了一小半。”他是真把顧少爺當成了自己人,什麼都同他說了個清楚。
顧少爺點頭:“那就對了,那老頭瞧見我在你府上都不意外嗎,我就懷疑了,他莫不是知道我與你的事情,才相信我對林月圓沒有感情。”
那山賊噗嗤的笑了,涎着臉問:“我與你有什麼事情?”
顧少爺臉上一紅:“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胡說八道!”
穆鯤在他臉上一親:“那你說怎麼辦?”
顧清瀚輕嘆了口氣:“我在想想。”
顧少爺想的辦法其實很簡單,他打算把林日照給藏起來,然後把這間小草房給燒了,他不能把林日照交給鄭縣長,那樣太冒險了。畢竟林家兄妹救過他一次,於情於理他都該報答回來。只是這件事情想來簡單,做起來着實的不易。要瞞着那兩尊門神似的人物在這間小草屋裡挖個地洞,還要儘量不弄出聲音,而且顧清瀚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知道的人越多林日照的處境就越危險。
他想來一氣,叫小兵給他拿來一把小鐵鍬,約有他半個手臂那麼大。放在筐裡也拿了些吃食,到那小草屋門口,瞧見那兩個副官正在門口說笑,看見了他笑容立刻凝在臉上,做出一副認真負責的態度。顧清瀚做足了樣子,將籃子裡面的酒肉拿出來請他們吃。那土匪頭子怎麼能有顧少爺那麼會做人,別說吃的,連水都沒有給人送一碗。兩人正是處於捱餓的時候。兩人思索一下諒顧少爺也不敢下藥,倒了幾聲感謝,就坐在地上,大吃大喝起來。
顧少爺的面子自然要是賣的,尤其是吃了人家喝了人家的,於是顧少爺進去給林日照送吃食的時候,倆人也擺擺手讓他進去了。
顧清瀚進屋看見林日照正在屋裡躺着,面如死灰。心裡不免難受,走過去:“你怎麼樣了?”
林日照瞧見他,動也不動一下,只是驀然的紅了眼圈:“清瀚,那土匪說的是不是真的?”
顧清瀚心裡一緊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着這些?”
林日照坐直身子,結果抻到腿上的傷口,疼的撕拉的出了口氣。他急急的抓住顧少爺的衣袖:“你同我說!那山賊是不是強迫你了?”
顧清瀚被這麼劈頭蓋臉的一問,自己心下也疑惑了。穆鯤或是強迫或是死皮賴臉的哀求,自己的態度卻是軟化了許多。這種事,有了一,二三便不十分難接受,況且牀底之上,那土匪給他的快樂比之前的凌辱要大的多。許是時間久了習慣了?原已是道不清同那個土匪是什麼關係。那人雖然出身草莽又是做那些傷天害理的買賣,對他卻是百依百順從不傷害半分。真是所謂的剪不斷理還亂。被林日照這直性子一問,倒讓他也困擾了。
林日照一串話問出來,卻不見他有反應。當下也顧不得腿傷:“難道是你願意的!”
顧清瀚如同被從頭上潑了冷水:“你胡說什麼!我倆都是男子,我怎麼會願意!”
林日照聽了他這話沒有半點欣慰反而更加着急:“你是因爲他是男子不願意還是本身就不願意!若是我呢!你心裡半點我都沒有嗎?”
顧清瀚給他氣的腦袋直疼,一把扯回袖子:“你什麼時候能長些腦子!你也好他也罷我至多隻能當做朋友。你要是在說些有的沒的,就自己死在這裡吧!”
林日照看他對着自己嚷,心下難受的緊,竟然紅了眼圈:“你當我的愛,就是那麼膚淺的嗎?我就算是愛你,也未有想過玷污你。我只想同你一處。那個土匪卻這樣糟蹋你,你卻也不反擊。任他爲所欲爲……”
顧清瀚怒火攻心指着他的鼻子說:“那你說說我爲什麼會在他的宅子出現?我若不是爲了救你,會來這樣的地方嗎?到現在我都還想着救你,你倒是好,胡說八道一通。真是我多餘管你!”
林日照聽了他的話,又見他動了怒。心裡抽痛了一下:“原來你是爲了救我……我這次衝動,原想也是爲了你。我想讓那土匪離你遠些,誰知道卻把你送到他身邊……”
顧少爺已經不想同他在說了,救人才是正事。遠離那土匪,誰不想遠離他!顧少爺一邊從籃子裡往外拿出鐵鍬一邊想,等這事情了了,就讓那個小戲子出馬。
只是鍬這麼小,這麼挖不知道要挖多久,還要不被那兩個守衛看見。暫時他只想到這個法子,總比坐着不動強些。
他看中了牀下面的地方,這間草房本來是臨時堆放雜物的,還是泥地,並不十分難挖,顧少爺一聲不吭的蹲到地上,開始挖掘。
林少爺暗自傷心了半天,纔看見顧清瀚埋頭苦幹着,驚訝道:“你在做什麼呢?”
顧清瀚冷聲道:“看你半死不活的,準備給你做一個墳冢。”
本是個玩笑話,偏偏那林愣頭信以爲真,當下點頭:“同你死一處我也認了。”惱的顧少爺抓了一把土扔到他臉上,小聲道:“潑皮!誰同你死!你別做聲,我有辦法救你出去。”
可憐顧少爺一雙玉蔥一樣的白手,最重的活也就是舞舞劍彈彈琴,如今卻拿着鐵鍬,提心吊膽的挖坑。他不知道鄭邴寬給林少爺幾天的自由,但是他確定林少爺若是落在他手裡,必定沒有好日子過,就算是能保住命也會害了林月圓。
林日照見他挖的仔細,半響才問:“你是想……”被顧少爺一瞪,嚥下去後面的話。
顧清瀚沒有做聲,挖出來的土若是帶出去恐怕是個工程,若是用來墊高其他地方呢?他一層一層的鋪上去,幾乎看不出破綻。林日照見顧少爺這般對他,當下又差點紅了眼睛,顧不得傷口疼,坐起身子:“你何苦呢!”
顧清瀚擡頭說:“你這個人,總以爲自己有抱負有理想,同別人不同。但是遇到事情只會怨天怨地怨不公平。這世間哪有那些公平的事情?你少年時也是過過大少爺的日子那時候有多少人被餓死?你若是死了,留下你那妹妹不是白白給人家欺負?”
林日照被說得心下也不好受:“那你說怎麼辦?國家給洋人欺負,還給他們這些寄生蟲層層扒皮,聚斂民財,欺負弱小,土匪可以當警長!我恨這樣的人卻還要在他的接濟下生活。若不是遇見你,我也不信這世間上還有什麼美好的東西。可是我那樣欣賞你卻無法保護你……”
顧少爺挖坑累的腰痠腿疼,聽他的話聽得火冒三丈:“誰要你保護!管好你自己吧!”
林日照說了會,見顧少爺懶得理他,自己也沒趣了。只剩下傷心。
穆鯤從外面心滿意足的回來,沒看見顧少爺隨口問是不是回去了。老黑撓着頭皮:“看門的看見他去了那小草房子,好像也沒見出來……”
穆鯤一聽,立刻跳腳站起來:“去了多長時間?”
老黑搖頭:“中午那會就去了……”
穆鯤指着他們的鼻子:“要你們這羣崽子有什麼用!你們不知道顧清瀚是我穆鯤的相好?”說完火燒屁股似的往草屋裡奔去了。留下一家老小撓頭,當家的啊,那位顧爺眼睛一瞥,就讓人少了三魂六魄,在說了,都知道是你的相好,若是錯待了半分,你回來我們豈不是討打?
作者有話要說:小然迴歸啦~~~~抱抱大家,謝謝姑娘的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