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顧少爺是個快不識人間煙火的人,外屋裡又是女眷牀下還藏着折騰他一夜的元兇,實在是拉不下臉來痛快,只是那東西在腹中絞的腸子疼的似擰緊,菊穴又鬆弛,一下子就全出來了。顧少爺涌起眼淚,這回好了,丟人現眼。還是在穆鯤和顧夫人都在的時候。
顧夫人在屏風外道:“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顧少爺在淨桶上逃避現實,被他娘這一聲生生的又給拽回了現實,賭氣不肯言語。穆鯤自然曉得是什麼好事,藏在牀底下偷偷的笑。真想不出他那個放在心尖上的寶貝也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只可惜得藏在這裡,不能親眼看見他那臉紅含淚的樣子。
穆警長正暗自意|淫着,突然覺得庫擦的一下。牀頓時塌下來一塊,也重了不少。原是那顧夫人一屁股坐在上面了。穆鯤叫苦不迭,心想他那寶貝心肝都不肯坐在上面壓他一壓,倒被這個老太太坐了個泰山壓頂,實在倒黴。
那顧夫人坐了一會,感覺那牀鋪凌亂,只當是顧少爺昨夜難受翻滾的。心中也有了八分酸楚,正準備擡手鋪平,顧少爺已經從後面出來了:“娘怎麼還在。”又連忙打開門,喚小廝:“大寬去把淨桶倒了。”
小丁子也趁機混進來:“夫人,前院子好像是來了客人。好像是大奶奶那邊的。”
顧夫人聽了奇怪道:“沒聽說這親家要來,如此我看看去吧。”
待他走遠。顧少爺卻還不見穆警長出來,心中一動,輕笑了叫小丁子去備洗澡水,掩了門,那大漢才從底下爬出來,撓撓頭髮道:“真是會挑時候的好孃親!”
顧少爺肚子好受了些,卻恨他讓自己丟了臉,也不理他。自顧自的拿了乾淨的衣服準備一會淨了身子後穿上。那土匪自知理虧,訕訕的走過去:“還疼不?”顧少爺不理,他便扳了過來抱在懷裡:“我給你揉揉可好?”
顧少爺白愣他一記:“要你揉!趕緊穿了衣服走人!昨夜要你走你不肯,活該在下面受罪。”他撇到穆警長那胳膊上胸口上少許的擦傷,心中緊了一下。
穆鯤嘿嘿了兩聲,從那被子下面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剛套上一半又生氣道:“若不是我在下面聽還什麼也不知道呢!那老太太說什麼給你娶親?你都同我已經同我成了……”顧少爺看他急赤白臉的樣子,截了他的話頭道:“只是她說說,我又沒有應。”
穆鯤轉念一想又放心下來道:“你萬不許答應!不然看我攪合了你的好事,砸了你的洞房,將你那新娘子賞給我的手下,將你扛回山裡去幹的你只認得我是你男人!”
顧清瀚拿那雙鳳眼一瞥:“我看你敢!”
穆鯤自然沒有那個膽量,但是還是冷哼了兩小聲:“你看我敢不敢!”又想起什麼的說道:“你家那老太太胡說什麼?我幾時又鑲上你家那潑婦?”
顧少爺揉揉自己的肚子,真是餓了:“我怎麼知道?”
穆鯤穿好衣服,想了一氣:“若是說接觸,倒是在她出門之前匯了匯她那個做皮貨生意的爹。”
顧少爺問:“他家的店面東西不上乘,算是個奸商。找他做衣服還不如我給你做。”
穆鯤狠狠在他媳婦臉上一親:“誰找他做衣服?那時說他家女兒要嫁給顧少爺,氣的我恨不得砸了他的鋪子。我纔去算賬,原來是弄混了。”
顧清瀚一愣,原是這樣的。原那心粗的土匪也是會像個女子一樣吃了飛醋,無法思考,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去問罪。
小丁子和大寬擡着水桶推門進來,看見穆鯤嚇了一跳:“穆警長几時來的?”
穆鯤大咧咧的整理了衣裝:“老子昨夜就沒走!”
小丁子啊了一聲。顧少爺對着他說:“現在他要走了!你和大寬把他送出去!”
穆鯤本是想走的的,但是一看那冒着煙的熱水知道顧少爺要在此寬衣解帶沐浴,於是又涎着臉:“我還不想走呢。”
顧少爺眉毛一蹙:“去請夫人來,我同她談談剛纔的事情。”
唬的那土匪連忙往外退:“我走,走便是了!”又不放心的探頭回來:“今夜?”
顧少爺理也不理他,反而問小丁子:“叫你從西邊運來的那隻看門大狗是不是今日就能到了?”
小丁子憋着笑:“就到了,說是連磚頭也一口咬碎了。”
穆鯤正在吃驚就被那大寬推到門口:“當家的,您是從這走還是從大門出去?”
穆鯤氣的破口大罵:“你個狼崽子!叫你來做什麼!倒同你嫂子一起看起我來了!”這一嚷又恐招來人,只得身子一矮腿上使勁嗎,竄上牆頭走了。
顧少爺進了水桶,疲倦的身子被水一薰一泡倒是舒服至極。水汽蒸的眼睛模糊腦袋一併癱軟了,他伸手在雪白的身子上挼搓,見那身上皆是那土匪弄出來的青紫,嘆了口氣,扶着額頭微笑了。
往後怎麼辦?他不知道,可是總得有打算。大娘說的也是道理,也許遲早都是要成家的。這回快活難道能快活一輩子?
顧少爺看着那慢慢升起的蒸汽,即使是他下了死心,那穆鯤呢?穆鯤是穆家這唯一一根獨苗,做土匪的時候尚還知道要個壓寨夫人給他傳宗接代,更何況現在呢?
顧少爺閉上眼睛,怎麼辦呢?分手是他從一開始就想的,卻拖拖拉拉,轉眼好了便有一年多了,那土匪非但沒有半點膩歪的意思,連自己也越發的捨不得他,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但若不然只管相好,各自娶妻生子?一個戲子自己便已經受不住,若是看穆鯤娶妻生子自己豈不是要嘔出病來?
況且那土匪雖然對自己言從計聽,但骨子裡仍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氣,若是自己娶親他恐怕會頭一個翻臉,真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了半天都沒有頭緒,按兵不動就這樣耗着,許到了哪年兩個人都淡了,那時候在分開許也不會那麼難受了……正想着,小丁子推門進來:“少爺怎的還不起來?那水都涼了罷?我在給你添一桶熱的?”
顧少爺搖搖頭:“不了,我這就起來。你去看看有什麼吃的給我拿來些。”
小丁子點頭:“家裡恐都是涼的,上街買糕點還不如直接去吃口熱乎的飯,咱們這會去鋪子在路上吃了吧。”
顧少爺揚揚手,擦乾了身子又鑽回已經被小丁子整理過的牀鋪:“你去買吧,打今起咱們少去或不去鋪子了。”
穆警長最近有些火的厲害。到嘴的鴨子沒吃到的鄭縣長心情不好了多日後在回到社交中才發現,穆警長已經同那些軍閥官員打成了一片。這倒也不新鮮,那些官員一半也是做土匪出來的,穆鯤早就想擺脫鄭邴寬的控制。這樣的好機會他豈不利用。
他原本是爲了顧少爺出山,同他糾纏了一年多的時間,人沒被擄上去自己倒是給他拴住了一顆野心。同時也明瞭戰爭一觸即發,軍閥之間的,國人同洋人的。土匪本是人人得以誅之的,這會卻成了香餑餑。到底是鄭縣長眼光不一般,最早將他納在手下。只是這會誰都看上了穆警長的那一夥人。穆鯤打定主意不回山上之後便把人全挪下來,整編到巡檢裡。清洗了那老頭給他的幾個探子。一個王詢就讓那老頭斷了控制穆鯤的大部分信息。
鄭縣長痛定思痛了一番,心中大致已經有了辦法,那便是實在不成,只得鋤了穆警長。
穆警長今非昔比,他同那些年輕的軍官逛窯子捧戲子吃大戶,哄得那些人不知天南地北。穆鯤從中也瞭解了各種事宜,對那老頭也提防起來。
自從那日差點給顧夫人抓了包,顧少爺便真的養了從西部運來的大狗,一人多高,打定主意不許穆鯤在進來。穆警長威脅他若不把那狗處理掉,他便帶着彩禮來提親。兩人從牀上討論到浴桶還嘗試了在穆警長的新車上討論後,得到妥協辦法,就是顧少爺偶爾留宿在穆鯤的家裡。
穆警長見心尖肯留宿,美得不知東南西北。立刻找了廚子聘了傭人,就怕顧少爺有一點不舒服。那夜間在花巷也點到爲止,不肯留宿。那些個庸脂俗粉哪裡比的上顧少爺的一根腳趾。時間久了,自然會有些傳聞。上流社會的人出醜往往是老百姓最愛看的,於是沒幾日這流言便荒草一樣,傳開來。
穆鯤有位神秘佳人,她定美若天仙且醋勁極大,而穆警長卻樂在其中。捕風捉影了幾日,便越發的荒唐起來:那女子十有八九是鄭縣長的寶貝三姨太。
這流言傳得不是沒有根據,因爲有人親眼看見三姨太出入穆府,也見過類似穆警長的汽車接過打扮的招枝花展的三太太出去。更有人說見過穆警長的專屬坐騎黑旋風被拴在三太太的門口。
這種花街柳巷的桃色新聞最轟動,顧少爺自他那位嫂夫人進門後就推說自己身子不適少去鋪子,回到他閒適的生活。那日正晚膳的時候,顧大奶奶招呼了開了飯等顧夫人上席時,坐在飯桌上也說了這件事情。
“要說男子不能太貪心。有了三妻四妾當時是了昧了。可是現在呢?縣長又怎麼樣?林家那丫頭跟人跑了,這會三太太又勾搭上了警長。這夥強盜可不簡單啊!”
小丁子連忙看他家少爺的反應,只見他淡淡的,也沒有變表情。
穆慶坤嘆了一口氣對妻子說:“那總歸是別人家的事情。你別胡說。學那些長舌婦扯些有的沒的。”
顧大奶奶頓時就翻了臉:“哪個是長舌婦!二叔還在這裡,你便這樣說我!我這不是也在家裡說說麼!”
顧慶坤讓她一頓搶白,噎的說不出話來。顧少爺也不便加入人家夫妻的拌嘴中。正尷尬着,顧夫人到飯廳來,那顧大奶奶最會來事,一轉就變了個笑模樣,站起身子:“就等娘來了。”
顧夫人點點頭:“難爲你又顧着外面又想着家裡。”又轉頭對顧少爺說:“你也趕緊娶回家一個賢內助,幫幫你嫂子!”
顧大奶奶接口:“可不是!咱家二叔人長得這樣標緻,又能持家。任誰家的女子看了都喜愛!快給娘領回來一位,現在我還算能做些,以後日子久了,我若是有了喜,那家裡可就要靠人啦!”
兩人說的倒是一個口吻,顧清瀚只得敷衍道:“我……自當上心。”便也不再吐口,直到顧夫人開始動筷子,一家人才停止了討論,開始吃飯。
這事情倒是在顧少爺肚子裡轉了一圈,穆鯤同三姨太?自當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但是若是真的,穆鯤還真乾的出來這樣的事情,他若是看上的,恐怕是用盡了手段也要得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