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條街,宇文櫻掙脫慕容恪抓住自己的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往前走。
慕容恪跟上她,急忙說道:“你去哪兒?你若不想回去,我陪你!”
宇文櫻停下來,看着他有些生氣,直問道:“你跟着我幹什麼?”
慕容恪看路上人來人往,只小聲回答道:“阿櫻,這幾天你一直避着不見我,我每晚去主院,你院門都關了。既然你不願意見我。就只能是我找你了,你現在見了我就躲,我沒別的辦法,也只能跟着你了。”
宇文櫻看着今天的慕容恪總覺得哪裡不妥,不僅說話聲音有些撒嬌,還有些死皮賴臉,她不禁有些狐疑,直說道:“慕容恪你別裝出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纏着我!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聽了這話,慕容恪不禁有些尷尬。
他就知道慕容霸那些招數不管用!
讓自己這麼彆扭一回不說,還讓宇文櫻這麼看低了自己。
他心中暗自懊惱,低咳一聲,正色問道:“阿櫻,我那天跟你說我已經將她放下了,你不信,剛纔你也聽到我對她說了什麼,你還是不相信我是真心待你?”
宇文櫻聽他如今說話的語氣,終於覺得正常了些,想起剛纔他對段錦漓的態度。心裡確實覺得解氣。經過一番猶豫,她還是覺得不確定,只平靜地說道:“你板着臉跟着我,我哪裡還有心思四處逛?你若真要跟着我,那就一起回府吧!”
慕容恪聽她這麼說面上一喜,心裡盤算着跟着她一起回後院。在那幫下人面前,她肯定不會落自己的臉面,假以時日,她總會動搖。
回了將軍府,宇文櫻直接往西院走,慕容恪這才明白,她竟是要引自己去見崔氏。
宇文櫻回頭看他一眼。鄭重說道:“你若是不想見她就回去!你若是想見她,就在門口等着,等我出來了你再進去!”
宇文櫻踏進崔氏的院子,眼前的景象,直讓她詫異不已。
她上次來的時候明明整個院子還一片蕭條,院子裡的人包括崔氏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如今怎麼看起來,一個個的都是喜氣洋洋?
侍婢們見了她,忙過來行禮,一個個衝她笑得嘴都合不攏。
宇文櫻直接問道:“崔夫人在哪兒?”
其中一個穿藍褂子的婦人忙站出來,恭敬地答道:“夫人若要找崔夫人,得去賀蘭夫人的院子。”
崔氏怎麼去了賀蘭馨兒的院子?
宇文櫻有些納悶,卻又不好直接這麼問她們,顯得就跟自己不盼着她們好似的,只說道:“我知道了,你們都去忙自己的吧。”
宇文櫻滿臉疑惑出了崔氏的院子,慕容恪在門口等着,見她出來得這麼快,忙問道:“你這麼快就見完敏兒了?”
宇文櫻搖了搖頭,直說道:“我沒見到她人!她們說她去了馨兒那兒,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宇文櫻說了這話,又直接往賀蘭馨兒的東院去了,卻見慕容恪還是跟着自己,她忙說道:“你還是先回前院去吧!若是真要看崔氏。等我回了主院你再去西院找她就是。”
慕容恪也不說話,只跟着她。
到了東院門口,慕容恪停下,宇文櫻徑直進了賀蘭馨兒的屋子。
她在門口一看,崔氏果真在,賀蘭馨兒像是正叮囑她些什麼,崔氏仔細聽着,時不時提筆記下。
兩個人聊得認真,連她進來了都沒發現。宇文櫻也不敢出聲說話,怕驚嚇到崔氏,只低咳了一聲。
崔氏見她進來,正要行禮,被賀蘭馨兒攔下。
賀蘭馨兒笑着問宇文櫻問道:“你平常這個時候都在建威將軍府,怎麼今日提早回來了?”
宇文櫻看到賀蘭馨兒的小動作更覺得納悶,崔氏在場她又不好直接問,只問道:“你們剛纔說什麼呢?這麼認真!””
崔氏聽了她的話臉一紅,賀蘭馨兒忙笑着解釋道:“上次你中毒的事查清楚了,是前院的侍婢白鷺陷害了敏兒,將軍今日中午當衆宣佈了此事,還了敏兒清白,還讓敏兒以後協助我管理後院,剛纔我正跟她說些該注意的事項。”
宇文櫻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賀蘭馨兒,再看了看崔氏。
崔氏被她盯得更加不自在,直說道:“上次的事確實是妾所爲。妾對不起夫人!夫人大人大量,不止在將軍面前替妾求情,還幫妾想辦法將此事圓了過去,如今更讓妾協助賀蘭姐姐管家,妾多謝夫人大恩大德。”
說了這話,崔氏又要行禮。賀蘭馨兒忙又攔住她,直說道:“你這肚子裡的孩子也快五個月了,往後多注意些,別動不動彎腰行禮。後院雜事多,要管好不容易,你自己也要保重身體,護好肚子裡的孩子!阿櫻既然能在將軍面前幫你求情,自然就說明過去的事她不再介意。你今後幫着我把後院管好,那也算是不辜負她一番心意了。倒是麻煩你了,挺着肚子也不得閒,好在也就是給人安排些活計,也不用親自動手。應該累不着!”
宇文櫻雖不清楚眼前的情況,也跟着附和道:“是!馨兒說得對!崔姐姐有些事做也是好的,只是還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崔氏笑了笑,看着宇文櫻更是感激,猶豫一陣,才說道:“夫人稱妾姐姐。妾不敢當!若是夫人不嫌棄,以後直接稱呼妾敏兒可好?”
宇文櫻搖了搖頭,崔氏見此有些尷尬。
宇文櫻怕她誤會,忙說道:“你在我面前老是稱呼自己妾,我怎麼好意思叫你敏兒?”
說完這話,宇文櫻衝她笑了笑,崔氏明白她的意思,忙試探地問道:“那我以後跟馨兒姐姐一樣,叫夫人阿櫻可好?”
宇文櫻笑着點了點頭,又說道:“你們有事忙,繼續就是,我先回去了。”
她說了這話。那兩人衝她笑了笑,繼續剛纔的話。
宇文櫻徑直出了院子,只覺得有太多疑問要找慕容恪問清楚。
她出了東院,發現慕容恪正站在門口等着自己,見自己出來了,暖暖一笑。
他這溫柔一笑。又讓宇文櫻有些招架不住了,忍不住臉紅,走過去問道:“馨兒和敏兒跟我說了些很奇怪的話,是你的意思?”
慕容恪看她臉紅,想來心裡有些動搖了,忍不住開心。立馬說道:“等去你院子裡,你想知道什麼,我一五一十跟你說清楚!”
“要說話去書房說!”
宇文櫻說了這話,又往前院去了,慕容恪暗惱自己太急躁,忙跟上她。
到了前院,黃鸝見了宇文櫻和將軍一起出現,立馬笑着行禮。
慕容恪看黃鸝那高興的勁頭,突然發現宇文櫻肯來前院,那也是自己小小的進步了,心裡終於又開懷了些。
兩人進了書房,宇文櫻忙問道:“你讓敏兒跟着馨兒一起管家,還跟她說是我爲她求情?”
慕容恪點了點頭,直說道:“其實你上次說了敏兒的事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該怎麼辦。正好馨兒以後是要回代國的,這後院總要有人管,你不喜歡管這些雜事,交給敏兒也合適。正好她整日無事,給她些事做,有個寄託,總比整天在院子裡悶着瞎想要好。況且她有了管事權,以後生下的孩子雖不是嫡子,也不會讓人輕看了去。”
他說完這話,又上前握着宇文櫻的手,看着她,溫柔地說道:“阿櫻,你把我想得太絕情!她已經進門了,而且懷了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放着她在一邊,不管不問?我父王就是這麼對我孃親,我自小看着我孃親整日以淚洗面,更不可能對敏兒這麼殘忍。如今我心裡只有你,沒有位置留給她,既然如此,將後院的管事權慢慢交到她手上,也算是彌補。而且。你剛纔應該也看到了,她很開心。其實她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愛我,前段時間她更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淒涼,你不能因爲你一時動搖,多加遐想之後,就否定了我對你的愛,甚至否定了我的全部!”
他這番話說得動容,讓宇文櫻心裡覺得感動,想了想,才慢慢問道:“那段錦漓呢?”
慕容恪看着她鄭重說道:“阿櫻,四歲的那場大火是我一輩子的噩夢,直到現在我每次做夢夢到那場大火,看着孃親在我面前死去,絕望還是會籠罩着我,直到我從夢中驚醒!她救了我,我因爲她的救命之恩纔對她和別人不同。我如今早就明白,我對她的感激不同於男女之情。而她一次又一次傷害我身邊的人,更將我的感激消磨殆盡。我心中已經確定了這輩子我只想和你一生一世。”
宇文櫻看着他,又問道:“你剛纔說的那些,全都是真的?”
慕容恪鄭重點了點頭。
宇文櫻最後問道:“你真的只是因爲她救了你,心懷感激,你確實你自己對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你不會哪天突然又跟我說,你弄錯了,你發現你愛的還是她?”
慕容恪看她還在動搖,忙伸出右手,鄭重說道:“你若不信,我對天發誓!我慕容恪對天發誓,剛纔若有一句話欺騙了夫人宇文櫻,……”
他說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除了那句段錦漓是他的救命恩人確實爲假話,剩下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應該無礙吧!
慕容恪看宇文櫻真在一邊等着自己說完,忍不住說道:“阿櫻,我看以前道業這麼對天發誓的時候,五弟妹都會攔下他,不讓他再說下去,只說相信了他,你怎麼也不試着攔我?”
宇文櫻撲哧一笑,直說道:“你若害怕,不想發誓,直說就是,我可不會攔着你!”
慕容恪衝她溫柔一笑,目光堅定,再次說道:“我慕容恪對天發誓,剛纔若有一句話欺騙了夫人宇文櫻,我甘願接受老天懲罰,孤獨終老,生生世世不得與她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