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下舉行完,從開始到結束,蘇沫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更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甚至是連表情,都沒有變化過。直到參加葬禮的賓客漸漸都散去,最後只剩下幾個人。
臨走前,顧老爺子看了看顧澤城,太多話,不適合在這種時候和這種場合開口,所以,顧老爺子也只是看了顧澤城一眼,心裡沉沉地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而和顧老爺子一起離開的,還有季易軒的父母。
來的時候,季易軒已經將蘇沫和顧澤城的關係告訴了他的父母,也囑咐過了他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
所以,季易軒的父母跟着顧老爺子離開,什麼也沒有多問。
人一個個地散去。最後,整個墓地裡,只剩下蘇沫,顧澤城,季易軒。還有陳叔陳嬸和初初。
他們陪着蘇沫,一直靜靜地站在墓碑前,蘇沫不開口,大家都一直沉默着,陪着她,一直沉默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夜幕已經開始降臨。墓園的燈猶如星河般一盞一盞的亮起的時候,蘇沫才努力張了張嘴,不看一直站在她的身邊摟着她一秒也沒有鬆開過的顧澤城,只是緩緩地說出八個字。
“顧澤城,我們離開吧。”
蘇沫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第一次讓顧澤城徹徹底底地愣住了,完全反應不過,只是看着蘇沫,驀然擰緊了眉宇。
同樣震驚的,還有陳叔陳嬸,只有季易軒。站在蘇沫後面兩步遠的地方,沒有絲毫震驚。
看着蘇沫沒有任何變化的眉宇和神情,顧澤城真的以爲,自己剛纔出現了幻聽,其實,蘇沫根本沒有開口說過話。
深深地鬆了口氣,擡手,顧澤城將蘇沫額前被風吹亂的髮絲攏到耳後,聲音沙啞卻無限溫柔地道,“沫兒,我們回家吧。”
“顧澤城,我們離婚吧。”蘇沫突然就側頭看向顧澤城,決絕地重複剛纔的話。
四目交接,顧澤城瞪大着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蘇沫,無數壓抑的暗流在胸中翻涌咆哮,然後透過他深邃的眸,涌了出來。
蘇沫倔強地與顧澤城對視,等待着他的回答。
幾個人看着就這樣靜靜對視着的顧澤城和蘇沫,良久之後,才聽到顧澤城極度壓抑甚至是破碎的聲音問,“爲什麼?”
蘇沫收回視線,再不看顧澤城,陷入了沉默。
當年的火,是誰放的,已經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無論怎麼樣,她都不可能再跟顧澤城在一起。
既然顧澤城要恨,就讓他一直恨下去吧。
或許這樣,她離開,纔是最好的理由。
蘇沫的再度沉默,瞬間便掀起了顧澤城心底滔天的怒火。
他不顧一切衝進火場救她,賭上整個身家性命四天四夜不眠不休爲她殺了仇人,而她,在他滿身疲憊的回來後,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跟他離婚,棄他而去。
顧澤城擡手,倏地掐住了蘇沫的下巴,狠狠用力,強行讓她與他對視,從喉骨裡,再次擠出三個破碎地字。
“爲什麼?”
“當年的那場大火,不是我放的。”
顧澤城憤怒到想要將她吞噬撕裂的目光,還是讓蘇沫退卻了,無法承載。
“哈哈哈?”顧澤城笑,明明已經很冷了,可是顧澤城的笑聲,卻讓空氣中的溫度徒然又下降了不知多少度,更加有無限苦澀與譏誚的味道,在整個空氣中蔓延開來。
“蘇沫,就因爲你不愛我,就因爲想離開我,所以你要編出這樣荒誕的理由來?!”
蘇沫看着顧澤城,整顆心,猶如天際隕落的恆星,以無法想像的速度往下降,即使已經被冰封血凝了,還是狠狠地摔了粉碎。
他不信她!
他不信她!
他果真不信她!
他寧願愛着那個放火殺人的她,也不願意相信,當年的那場火,不是她放的。
掐住蘇沫下巴的手,猛然用力,就連兩步遠處的季易軒,都彷彿聽到了蘇沫的骨頭被捏碎的聲音。布頁頁才。
而蘇沫卻仍舊倔強地看着顧澤城,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臉上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唯一變化的,是眸底越來越濃的如霜般的冷意和死寂。
“蘇沫,我早就告訴過你,這一輩子,你的配偶欄上,只可能是我的名字。”顧澤城的雙眸,越發猩紅,“離婚?!休息,這輩子,你都休想。”
“顧澤城,夠了!”季易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向前一步,用力推開顧澤城,然後一把從他的手裡拉過了蘇沫,“離或者不離,蘇沫有選擇的權力,你別再逼她。”
“季易軒,你想幹什麼?”顧澤城猩紅的眸子瞪着季易軒,咬牙切齒。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看着蘇沫好過一點。”
季易軒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顧澤城的鐵拳就揮了過來,精準地砸在了季易軒的臉上。
季易軒不防,往後踉蹌了一步,嘴角立刻有血絲溢出。
“哇?”“唔唔唔
??”
看到這樣的場景,陳嬸懷裡抱着的初初立刻害怕的大聲哭了起來,傷心地道,“粑粑麻麻不吵架,粑粑麻麻不吵架
??”
蘇沫怔怔地站着,靈魂早已出鞘,就連初初的大哭聲,此時也喚不回半點她的思緒。
季易軒看了眼初初,擡手抹了把脣角的血絲,拉起蘇沫,“蘇沫,走吧。”
說着,季易軒完全不再理會顧澤城,拉着蘇沫便大步離開。
蘇沫已經完全機械了,任由季易軒拉着,跟着他大步離開。
初初看着大步離開的蘇沫,哭的更加傷心欲絕了,伸着雙手,拼命地叫着,“麻麻,麻麻
??”
顧澤城看着季易軒和蘇沫漸漸融入夜色下的身影,心裡突然就亂成了一團麻。
他最愛的女人,和他最好的兄弟,就這樣都離棄他了嗎?
頭,突然就好痛,好痛,痛到跟快要爆炸一樣。
雙手抱着自己的頭,顧澤城用力地垂,彷彿那根本不再是自己的腦袋一樣。
陳叔見到顧澤城這副幾乎瘋掉了的樣子,立刻就便嚇壞了,衝向前去就死命地握緊顧澤城往自己腦袋上砸的手,聲音幾乎要哭出來的道,“少爺,你別這樣,少夫人只是一時太傷心太難過了,等過段時間就好了,有初初在,少夫人一定不會捨得離開的。”
顧澤城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不遠處的初初,她哭的那樣傷心的樣子,實在是可憐,就跟八歲那年的蘇沫一樣。
走過去,顧澤城從陳嬸手中抱過初初,伸手拭着她小小臉蛋上的淚水,“初初不哭,初初不哭,媽媽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當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墓地後,不遠處,一道清俊修長的身影漸漸從快要落下的黑幕中走了出來,一個穿着黑色西裝和黑色風衣的男子,靠近了蘇敬致和夏桑清的墓地,手裡,拿着兩束白菊。
來到蘇敬致和夏桑清的墓碑前,貓先生輕擰了一下溫和的眉宇,輕吁了口氣,俯身,將手中的白菊,分別放在了蘇敬致和夏桑清的墓碑前,然後退後幾步,表情肅穆且帶着淡淡哀傷地朝着墓碑鞠了三個躬。
再怎麼說,他也開口叫過蘇敬致一聲“爸”,叫過夏桑清“阿姨”,給他們鞠躬,理所當然。
“蘇伯父,夏阿姨,我要離開了。”貓先生的眉宇不禁又輕擰了一下,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希望,還有機會回來看你們。”
送蘇沫回清水灣的路上,季易軒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裡看一下蘇沫,但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着,沒有說一句話。
其實蘇沫很想跟季易軒說“對不起”,因爲她,讓她很無辜地被顧澤城揍了一拳。
但是,蘇沫知道,她對季易軒說出那樣的話來會有多蒼白多無力,所以,她選擇了沉默,什麼也沒有說。
現在,也只有季易軒,纔是她唯一能毫無芥蒂的信任的人。
等回到了清水灣,下了車,蘇沫打開門後,才轉身看着身後一步遠的季易軒,很努力地扯了扯脣角,感激一笑,聲音輕如煙霧般地道,“軒哥哥,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季易軒也看着蘇沫,臉上的淤青很明顯,嘴角還有一點血絲,目光凝重且複雜。
“蘇沫,當年的那場火,真的不是你放的,對嗎?”
那場大火,三個人,只有蘇沫安然無恙,一般人,都很難相信那場大火與蘇沫無關吧。
蘇沫坦然地看着季易軒,回答的肯定,“是,不是我放的。”
季易軒眉宇輕擰一下,“其實,你已經恢復了記憶,是不是?”
蘇沫看着季易軒,黑白分明的眸子,不閃不躲,但卻沉默着,一直都不肯給予季易軒答案。
蘇沫的沉默,讓季易軒輕易就猜到了答案。
“既然你已經恢復了記憶,爲什麼還要跟顧澤城離婚,爲什麼不把當年的一切都說清楚?”
看着此時的季易軒,蘇沫一死寂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她輕吁了口氣,無力地垂下了雙眸,“重要嗎?有必要嗎?”
“只要你還愛着顧澤城,一切就有必要,也相當重要。”季易軒真的不理解,爲什麼蘇沫已經恢復了記憶,卻還要選擇離開。
“那他會信嗎?”
蘇沫的反問,瞬間就讓季易軒啞然了。
是啊,顧澤城的不信任,纔是最令蘇沫痛心的。
“如果他信了,你還會和他離婚嗎?”
蘇沫搖頭,決然地沒有一點回頭的餘地。
“爲什麼?”季易軒擰眉,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雙手握住蘇沫瘦弱地雙肩,又問,“是不是顧婉悅跟你說了些什麼?”
蘇沫又擡眸看着季易軒,聲音很淡地質問,“其實,顧澤城做的那些事情,你也知道,對嗎?”
“什麼事情?”季易軒不是裝傻,而是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顧澤城對思寇集團下手的那一件。
“讓思寇破產,引誘顧少言出軌,設計林妙懷孕,讓我被顧少言和趙麗掃地出門,最後出現在離婚典禮上求婚。”蘇沫不禁笑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顧澤城一手策劃的,不是嗎?”
季易軒有些震驚地看着蘇沫,如實道,“我只知道,思寇集團破產,跟顧澤城脫不了干係。”
蘇沫自嘲,“原來我一直都是最傻的那個。”
看着蘇沫嘴角被輾碎的星星點點的自嘲笑意,季易軒的心裡,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的滋味。
老天還真是會捉弄人啊,就這樣將相愛的一對人,鮮血淋漓地拆散了。
“但至少,就算你離開,也別讓顧澤城再恨你。”
蘇沫搖頭,“不重要了,愛或者恨,都不重要了,只要顧澤城能讓我離開。”
將蘇沫心疼地擁進懷裡,季易軒長長地嘆了口氣,“好,如果和顧澤城離婚能讓你覺得好受點,那就離吧。”
善良如蘇沫,季易軒怎麼可以會不懂她的想法,即使被傷的體無完膚,到了最後決定離開的這一刻,她還是在爲顧澤城着想。
她寧願他恨她一輩子,也不希望他自責愧疚一輩子。
蘇沫啊蘇沫,你心裡對顧澤城的愛,到底是有多深啊,對自己,到底又有多殘忍啊。
“軒哥哥,幫我,幫我離開,好嗎?”蘇沫看着季易軒,眸底終於有了情緒,帶着濃烈的哀求。
蘇沫太清楚,只要顧澤城不願意,憑她一個人,又怎麼能離得開,逃得掉。
季易軒深深地吁了口氣,無法不對蘇沫此時此刻的哀求動容。
“好。”
第二天,顧澤城來到公司的時候,第一眼便看到了放在他辦公桌上的一份快遞文件。
收件人顯然是他,而寄件人一欄空白。
顧澤城英俊的眉宇一擰,打開文件袋,兩份文件滑了出來。
一份是蘇沫的辭職信,另一份,是蘇沫已經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
沒有看文件裡的任何內容,揚手,顧澤城就將兩份文件撕的粉碎,滔天的怒火瞬間將他傾覆,又一次讓他失了正確思考問題的理智。
衝出辦公室,顧澤城沒有一秒的耽擱,直接來到地下車庫,發動跑車,朝清水灣而去。
來到清水灣,車一停下,顧澤城便衝下了車,來到門口,拼命地按門鈴。
可是按了半天,裡面都沒有任何的迴應,只以爲是蘇沫不願意給他開門,所以顧澤城撥通了一個電話,立刻,就有兩個便衣保鏢出現在了顧澤城的面前,拿出他們配製的鑰匙,爲顧澤城打開了門。
再次從火場裡將蘇沫救出來的那一刻起,顧澤城就發誓,再不讓任何人傷害蘇沫,所以,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時地保護着蘇沫,卻並沒有讓蘇沫知道。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顧澤城就完全愣住了,別墅裡所有的傢俱,都已經用白色的布給蒙了起來,所有的窗簾,也都是拉着的,透不進一絲光線。
“沫兒
??”
一下子,顧澤城就徹底慌了,害怕了,害怕極了。
衝進別墅裡,衝向二樓蘇沫的房間,可是她的房間跟大廳裡的景象一樣,所有的傢俱都用白色的布給蒙了起來,窗簾緊拉着,根本就沒有蘇沫的半點兒影子。
“沫兒
??”
顧澤城跟瘋了般,看到門就打開,闖進去,可是,他看到的都是一樣的場景,所有的角角落落裡都找不到蘇沫的任何身影。
“對不起,沫兒,對不起
??”顧澤城邊發瘋似地找着,邊喃喃自語,“我昨天不應該生你的氣,不應該發你的火,我錯了,你出來,別躲着我。”
可是,整座別墅裡,沒有人迴應他,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不停地在別墅裡迴響。
站在別墅的大廳裡,顧澤城孤獨絕望的像一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孩子,壓抑的令他幾乎快要窒息。
隨手拎過一個旁邊的青花瓷,狠狠就砸在了地板上,清脆的破碎聲響徹底整座別墅。
她不愛他,她果然是一點都不愛他。
不管他做什麼,怎麼做,她還是不愛他。
要不然,怎麼會如此絕然地就離開了,除了辭職信和離婚協議書,再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
蘇沫,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別墅外,唐成匆匆趕來,走進別墅,看到大廳裡滿地的碎片,不由擰了擰眉。
“老闆,少夫人應該是昨晚和季少一起離開的,要不要我們現在去查他們的行蹤。”
和季易軒一起離開的?!
呵?
顧澤城自嘲地笑。
最好的兄弟,最愛的女人,居然就這樣絕然地背棄了他。
搖搖頭,顧澤城一個字也沒有說,漂浮的腳步,一步步挪出了別墅,然後上了他的跑車。
唐成擔心地看着顧澤城,想要阻止他開車離開,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爲他相信,顧澤城不會如此脆弱。
可是,唐成錯了。
四天五夜的不眠不休,讓顧澤城最後的心力都在剛纔的那一刻徹底耗盡了。
當引擎發動,當一腳踩下油門,當顧澤城的跑車如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之後,不過幾百米遠,車偏便離了正常的車道,撞向對面同樣飛馳而來的車輛,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跑車裡,顧澤城看着額頭上傾瀉而下的鮮紅,下一瞬,整個世界都徹底安靜了。
一個月後,離深南市幾百公里外的一個小漁村裡。
深南市及周邊的地區都都屬於亞熱帶氣候,所以,即使已經到了深冬,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只要穿上兩件稍微厚一點的衣服,便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冷。
就像今天,陽光明媚,睛空一片,連天空裡飄着的雲,都可以數的清楚。
站在沙灘上,蘇沫望着遠處一艘正在歸航的漁船,海風陣陣拂過,揚起了她米色的風衣,吹亂了她的烏黑長髮,髮絲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龐,貼在了她的脣角,她卻全然不在意,只是一直靜靜地看着遠方,脣角揚着着星星點點寧靜的笑容。
季易軒站在離蘇沫一米開外的地方,看着臉上終於有了會心笑意的她,脣角也不自覺地輕輕揚起。
現在,沒有任何煩惱和痛苦憂傷再打擾蘇沫,這樣寧靜安逸地生活着,真的很好。
“顧澤城,還沒有醒嗎?”
突然,蘇沫就開口問起了顧澤城,語氣淡然輕鬆,就算是在問候一個老朋友一樣,沒有愛,沒有恨,只有淡淡地關懷。
季易軒看着蘇沫,對她出口的話,絲毫都不詫異。
“還沒有,不過,他的傷都痊癒了。”
“他的大腦會出問題嗎?”蘇沫看了報導,顧澤城車禍,主要傷在頭部。
“不會,他一切的大腦活動都很正常,只是他不願意醒來罷了。”
季易軒的話,絕對不是在安慰蘇沫,是最專業的腦科專家經過對顧澤城大腦活動的最專業的監測和分析才得出來的結論。
而他做爲醫生,當然相信科學。
“哦,那就好。”蘇沫收回遠望的視線,轉頭看向季易軒,笑了笑,笑容明媚乾淨,“我們走吧,我有點餓了。”
話落,蘇沫轉身邁開了腳步。
“蘇沫。”季易軒突然叫住蘇沫。
“嗯。”蘇沫回頭,脣角的笑容,仍舊明媚乾淨,“怎麼啦?”
“孩子,你真的不打算讓顧澤城知道嗎?”
蘇沫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上,那裡,有一個全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蘇沫搖搖頭,她不會再讓她的孩子跟她回去,去面臨無數未知的危險。
“可是,你忍心看着孩子,一直都沒有爸爸嗎?”
蘇沫的眉頭倏爾一蹙,低下頭去,陷入了最深最沉的思緒裡。
良久之後,蘇沫才擡起頭繼續看向季易軒,淡淡地道,“軒哥哥,讓我想想,讓我再好好想想。”
季易軒走近蘇沫,伸手攬過她愈發瘦弱的肩膀,“好,你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好好想,現在,我們先去吃飯。”
蘇沫揚脣一笑,點頭,由季易軒摟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