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悅抿脣不語,籠在薄紗下的面容微微有些訝然,她都把自己包裹成這個模樣了,居然還有人上前搭訕,是不是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看到有人折花述情,周圍的行人紛紛駐足,看起熱鬧來,白欣悅和那少年被圍成了一個圈,圍在中間,中間留出了一處空地。
楊楚靈和江羅二人走了一會兒,不見白欣悅跟上來,連忙轉身返回,卻看到了這樣一幕,兩人對視了一眼,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夜色幽微,燈火晦暗,白欣悅靜靜地站着,一言不發,那少年看上去似乎更加拘謹了,磕磕絆絆的說道,“姑娘我,你若是也中意我,那便,收下……這,花。”
說着又將手裡的玉蘭花往前遞了幾分,白欣悅的視線從那花上瞥過,看到站在人羣裡笑得前俯後仰的兩人,有些無奈。
“這姑娘怎麼半響你不說話,莫不成是個啞巴?”
“是啊,這公子模樣到也英俊,她有什麼不滿意的?”
“看她打扮好像不是我們鳳都的人。”
……
周圍人頓時議論開來,這些話一字不漏的,全部聽在白欣悅你的耳中,人羣中的楊楚靈和伽羅根本沒有要出面幫忙的意思,白欣悅定了定心神,輕輕的福了福身子。
“多謝公子厚愛,我已經嫁做人婦了。”雖然是冥婚,可那場婚事轟動了整個大陸,衆所周知,她白欣悅已經是宸王殿下的王妃,記入了皇室族譜之中,倒也不算是說謊。
誰知道那公子聽完這話之後並沒有罷休,反倒是氣鼓鼓的看着她,一改之前羞澀內向的模樣,“小姐即便是不喜歡小生,明說就是了,爲何要說謊騙我?”
白欣悅微微愕然,實在不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奇怪道:“公子何意?”
她的聲音清冽的如同雪山的冰泉,聞之讓人頓感清霜,涼意撲面而來,淡雅而充滿了韻味,此刻語氣稍有疑惑不像作假之意。
旁邊的圍觀之人有人好心的解釋的:“這位小姐,你並未挽成婦人的髮髻。若是真的已經嫁了人,在乞巧節這樣出門,可是會被誤會的。”
楊楚靈兩人笑的更加的歡快,白欣悅淡淡的朝着她們的方向瞥了一眼,道:“原來是如此,我並非極夜之人,並不知道其中的規矩,若是讓公子誤會了,是我的過錯。”
說罷,她朝着那人欠了欠身,移步準備饒過他離去,那公子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又往左移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白欣悅不解,心中溫怒,若說剛一開始她沒有搞清楚這裡的風俗而造成了誤會,已經道過歉了,並且將這件事情解釋清楚,若這男子還是糾纏不清,那便是他的問題了。
“公子,我已經說得很清楚。”
那男子握着玉蘭花的手又緊了緊,花枝在他的大力摧殘之下頓時被攔腰折斷,花朵無力的垂了下去。
周圍負責保護白欣悅的安全的影衛也紛紛圍了過來,若是這個男子還不知好歹肆意糾纏,他們便準備出手了。
“原,原來這麼早就成婚了啊。”那男子低聲呢喃到。
如今三年已過,白欣悅自然已經及笄了,如今十八歲的模樣,身材高挑,這樣年紀的還尚未婚配自然是極少的。
白欣悅不再理他,繞開她往前面走去,人羣自發的爲她空出一條道路來,等着楊楚靈和迦羅身邊的時候,低聲說了句:“回去吧。”
二人臉上笑意頓收,扮了個鬼臉,心道:糟了,真的惱了。
白欣悅倒也不是惱了,只覺得逛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去了,她再這樣走下去,恐怕到天亮的時候也回不到客棧。
她悶頭往前面走着,一時間也沒有注意腳下,一腳踩了下去,“咔擦”一聲,一股鑽心的疼從腳踝瞬間放射到整個神經,人也不受控制的往前面栽去。
完了,這是白欣悅現在唯一的想法,她如今一點力氣也用不上,慌亂之中,竟然連自己會武功都給忘了,沒有一點反應。只能眼看着臉,離地面越來越近,真要當這麼多人的面兒摔個狗吃屎,那也算是丟臉丟大了。
楊楚靈和迦羅此刻也看到了這一幕,只不過他們二人距離甚遠,想要施救也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
就在她的身子即將倒地的剎那,白欣悅眼前景象一轉,只覺得腰間出現了一個大手,攬着她的腰便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待到在整個世界都不再旋轉之後,那隻手也離開了她的腰間。
白欣悅這纔有機會看到救他之人的容貌,那人墨發用了一根帶子繫着,鋪散在腦後,一襲張揚的紅衣鬆鬆垮垮的掛在肩上,腰間的玉帶之上繫着一個玉佩,周身乾淨的沒有一點味道。
“多謝公子援手。”白欣悅收了心神,施禮謝道。
“情急之下多有冒犯,小姐勿怪。”他的聲音是說不出的好聽,如水擊清泉,海浪拍岸,絲絲溫軟中又帶着一些魅惑,沒由來的,白欣悅只覺得這張金色的面具之下藏着的,該是一副怎樣如詩如畫的容顏。
“不敢。”那人只是手掌微微的碰觸了她的腰間,站定之後立馬撤了手,可見並沒有什麼旖旎冒犯的心思,乃是君子行徑。
男子的喉間似乎傳出了一道淺笑,一陣風拂過,白欣悅的身前便已經沒有了人影,再擡眸往後方望去,只看得到一抹紅影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扶我回去。”白欣悅招手,楊楚靈和伽羅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她,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棧之後,白欣悅脫下鞋襪,纖手輕輕的在腳踝處摸了摸,卻見青紫一片,無奈嘆氣,看來今天是不適合出門啊。
還好只是錯位了,並沒有傷到骨頭,扳回來休養幾日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想着,白欣悅雙手暗處錯位的地方,目光一凜,雙手用力一扳,只聽”咔擦“一聲,骨頭就恢復了原位。
楊楚靈和伽羅在一旁抽了抽嘴角,看着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化的某人,不由得心生敬佩。雖說只是錯位,可正骨的時候那可是鑽心的疼,她居然任何的情緒變化都沒有實在讓人心驚。
“走吧,去吃夜宵。”白欣悅被攙扶着走到桌邊,店小二早就準備好了東西,就在門口候着了,叫了一聲,他便推門而入,手腳伶俐的將東西放下。
“吃完了早些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
白欣悅話音剛落,正要出去的店小二卻回過頭來苦笑道:“幾位明日怕是沒法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