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萬盼,終於迎來了他們的大婚。
那一日,極夜,大盛,玲瓏,元朝,四國舉國同慶,煙火齊綻,處處可見紅錦飄飛,喜字遍地。
十六擡的大轎從極夜一路到了兩國的邊境,便有楚蕭寒親自率領迎親隊伍千里相迎,一路上敲鑼打鼓的迎到了帝都。
宸王府人頭攢動,鑼鼓喧天,百姓自發的齊齊涌上街頭,歡呼着這一份遲到了四年的喜慶。
宸王府下的聘禮也是讓天下百姓譁然大驚,件件稀世奇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拜過天地,送入洞房。
白欣悅頭頂着紅蓋頭,靜靜的坐在喜帳中,緊緊的攥着手帕,手心不停的有冷汗滲出。
這麼快,她就成爲了他的王妃,與以前不同,這次他們是真正的拜過天地,舉行過大婚了。他們的種種過往仍舊曆歷在目,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大夢,再醒來的時候,她坐在他們的新房之中,感受着空氣中都飄散着他身上獨有的那股清香。’
白欣悅的心這才緩緩的定了,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前院的賓客大快朵頤,觥籌交錯,舉杯狂歡。絲竹雅音,悅耳動人。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聲音傳來,那人的腳步極輕,推開門,走到她的面前,白欣悅抿脣,心卻開始砰砰的狂跳起來。
她能夠感覺到鼻尖出有一陣清冽的酒香,醇厚香甜,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光是聞着這股味道,便已經是醉了。
“我等了五年,從第一眼見你的時候,便日思夜想,想要將你娶進宸王府來,如今,你才坐在了這裡。白欣悅,你可知,我等的好苦。”
紅色的帕子被掀起,露出楚蕭寒宛如謫仙的面龐,他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住,眸子異常的清醒和深情。白欣悅擡起頭與他對視,莞爾一笑,“我亦是如此。”
“努力了這麼久,總算是嫁過來了,你以後可不許負我。”
楚蕭寒輕輕一笑,面帶無奈,“我哪敢啊,要不是舅舅給我將那些人擋下來,爲夫怕是連回來洞房的精神都沒有了。”
那幾個男人像是發瘋一樣的灌酒,最後還是落巫澤看不下去了,將他放了回來。
這一夜,他們要多高興,就有人有多傷心。
楚蕭寒端過來合巹酒,白欣悅輕笑,二人交杯換盞,一飲而盡。
“我想你,想的好苦。”
“我亦是如此。”
……
紅鸞張暖度春宵,這一夜,怕是再不會有人覺得冷了吧。
而前廳之中,千殺陌丟開最後一壺酒,身子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冷不防的腳下一軟,撲到谷雪衣的身上,面色酡紅。眼神迷濛的看了半天,“雪,雪衣……”
“你看,天下雨了——”
他在自己的臉上胡亂的擦了擦,谷雪衣垂眸靜靜的看着他,半響道。“天沒有下雨,是你的心在滴血。”
千殺陌的動作一滯,咧嘴笑着,突然就垂下頭去,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願意用我所有的身家來換一個她,可惜和當年一樣,我阻止不了爹孃的死,也阻止不了她嫁給他。”
谷雪衣心中劇烈的一顫,原來,已經情深至此了嗎?
“走,我們去喝酒。”燕南琛走了過來,不由分說的拉着千殺陌的身子就要出去。谷雪衣猶豫了片刻,也擡腳跟了上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燕南琛,我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別醜……”
“沒有。”
“木頭,你還愛她嗎?”
“恩。”
“我心痛。”
“我知道。”
兩個身子如同扭麻花一樣的糾纏在一起,一個問一個答,影子漸漸的在寂靜無人的長街上不斷的拉長,他們身後的不遠處,還跟着一個戴玉面具的人,他步子優雅從容,卻比往常更慢了幾分。
他突然喃喃自語道:“你答應過。不會忘了我的……”
時光荏苒,轉瞬三年。
盛帝宣佈退位,楚蕭寒即位,立白欣悅爲後。取消了三年一度的秀女採選,後宮空置,專寵一人。
谷雪衣同樣繼承了玲瓏國的國君之位,卻遲遲沒有立後,不近女色甚至有傳言說他喜好男色,便是如此,他也就置若罔聞,我行我素。
漠國的國土後來被四國瓜分,這世上再無漠國一說,慕扶君經過這件事情之後,也再沒有要興起戰亂的意思,四國和平共處,大陸迎來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
一日,大盛的鳳華宮中。
“啊——”
“怎麼樣了,王后的情況如何?”楚蕭寒快步走來,就見木兮和墨月二人齊齊的堵在門口,欲哭無淚,滿面焦急。
“穩婆在裡面呢,這段日子王后按照太醫的叮囑走動着,身子康健,,應當沒有問題的。”
木兮帶着哭腔說道,話是這麼說,可聽着裡面撕心裂肺喊聲,她總覺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不行,讓開。”楚蕭寒作勢便要推門而入。
周圍的太監宮女齊齊的跪下,木兮和墨月也是嚇了一跳,“這可是不得,女子產房陰氣太重,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不可踏入。”
“滾開,王后要是出了什麼事情……”
楚蕭寒大怒,一腳將跪在腳邊死死的抱着他的大太監給踹開。
“你平日裡的冷靜自持都到哪裡去了,女子生產,你進去只會添亂。”
盛帝和太上皇二人並肩走了進來,楚蕭寒見此,臉色依舊陰沉,“父皇……”
“別緊張,沒事的。”
有他們二人在,楚蕭寒自然也只能在外面陪同等候只是裡面一陣比一陣尖銳的嘶喊聲讓他心急如焚,終於在他快要受不住的時候,“哇——哇哇——”
嬰孩的啼哭聲劃破天際,接着穩婆便跑了出來,笑着說道:“恭喜陛下,母子平安,王后喜誕龍鳳胎。”
楚蕭寒臉上的表情頓時愣住了,直到盛帝推了他一把,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快步走了進去。太上皇和盛帝對視了一眼,紛紛仰頭大笑。笑聲傳出好遠。
景泰三年,白欣悅生下一男一女,皇子名喚楚墨璃,公主名喚楚鳶。
次年。楚墨璃被封爲太子,受教於軒帝師,天資聰穎,慧明通達。
“陛下,王后,不好了。公主不見了。”
白欣悅與楚蕭寒正在御花園中散步,便見到有一個宮女慌慌張張的從小路的一頭跑了過來。
“什麼?”白欣悅臉色大變,“你說清楚,公主什麼時候不見得?”
楚蕭寒看着她有些發軟的身子,柔聲安慰着,“許是鳶兒貪玩,躲到哪兒去了。”
“不是,公主被人帶走了,牀頭留下了一封信。”宮女連忙把信遞上去。白欣悅三兩下打開,看完之後,緊繃着的神經倒是放鬆了下來,一臉憤恨的說道:“該死的千殺陌。”
楚蕭寒匆匆瞥了一眼,輕笑道:“他們這幾個人對於你嫁給我可是心中不爽很久了,罷了,鳶兒跟着他們,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不會有事的。”
楚蕭寒又是寬慰了許久,白欣悅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許,信被白欣悅憤憤的扔在一旁,二人相攜着走出了御花園……
信上龍飛鳳舞的寫着,“楚狐狸,小鳶兒我帶走了,放心,我這個乾爹不會虧待她的,頂多帶她在江湖上玩個十幾年,一定會讓她回來看你一眼的,哈哈哈——”
帝都外,一大一小貓着腰。小女孩眨眨眼,“乾爹我們去哪兒?”
“去你爹找不到的地方,走咯——”千殺陌得意的對着皇宮的方向挑挑眉,帶着小女孩,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