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文?不知道是文家的哪一位,敢自稱爲大人?我聽我娘說的,御史臺的文大人素服南巡寧南……”東方輕空低聲軟語說着,鼻子聞着她們身上的脂粉味濃烈,不自覺就側開臉,一邊退後一步,背後已經靠着門戶門櫺。
兩個潑皮女嬉皮笑臉的,越逼越近……
“你是不是不想活啦?這樣同文姐說話,敢情不要命!”
“怎麼,不敢看我們嗎?我們長得很醜嗎?”
“居然嫌棄我們長得醜,就脫了面紗給我們看看,是不是長得很美……”兩人一邊唱着雙簧,一邊擠眉弄眼,就向前要拉開東方輕空的面紗。
包子小店的那個中年女人急得頭頂生煙,眼睜睜看着兩個女人要抓住他的手腕,男子的名節恐怕就毀了。壞人不敢得罪,好人不能受罪。那中年女人滾厚的身材立刻給東方輕空遮開一些,一邊好勸:“二位,請不要爲難這位哥兒,他只是路過的。”中年女人半側着身材,讓出一點點,就要把東方輕空讓到屋子裡面去。
兩個潑皮女流氓正在糾纏不休,那邊的文家女子聽東方輕空說起“文大人南巡”,頓時一驚,不免提着一顆心。御史臺的文韻是她家的姑姑,密令出城調查南運的糧餉。這事並無幾人知道,知道的都是頭頂的重臣大官。這個男子清清楚楚地提着“聽我娘說的”,難道這位身體纖柔、氣質淡然的男子,是哪家公子?
兩外兩個女流氓比較沉穩,一直留意着文家女子的表情:“怎麼樣,文姐,有點來頭?”
“來頭?能比得上我們文家嗎?”文家女子滿臉鄙夷神色,“你見過那家族的公子出門不帶着幾個女護或者小廝的嗎?”
一言驚醒。
她們一下子都把東方輕空當做青樓倌館的倌兒了。附近的幾條街巷的青樓倌館的小倌兒之流,他們是最喜歡獨自出門遊逛買零嘴甜食吃的,通常都是穿着未婚男子的衣服打扮,蒙着厚厚的面紗,充着什麼大家公子的。
朝中大官總有幾個相好,小倌兒知道“文大人南巡”也很正常。
東方輕空本意要她們震攝而退,誰知反而成就自己“倌兒”的美名。
那店鋪的中年女人勤勤勞勞的良民,如何能鬥得過那些刀口上過日子的女流氓,兩三下就被她們推倒。她們手指一勾,那條白色的輕紗就飄了下來……
她們頓時失魂。
那中年女人也看得忘記了一切。
誰知道扯下面紗,居然是如此一個見之攝魂、望之忘俗的絕代容色……
不過正是這個時候,都令府巡查的大人剛好經過這裡。
剛好帶班的是展瞳。
展瞳是上一屆的武舉第一名,武狀元,殿試第一名爲東方輕空欽點,當即入清涼大殿拜叩。展瞳當然認得她家最敬重、最愛戴、最美麗的主上的真顏。展瞳一眨眼睛,再一眨眼睛,天色還是朗朗青天,腳底還是站在地上的——展瞳立刻撩起黑色的戎裝衣襬,靴子護膝便跪下,解開腰身的佩刀。
展瞳一跪,她身後的屬下全部跪下。
都令府的女巡檢雖然不知道情況,但是看到連四品都令大人都跪下行禮,自然行動一致。
人潮街道,都令府下跪,黑衣凜然,八人成排……
東方輕空雖然面紗被扯,一臉又急又羞,但是看到展瞳那驚動大街的一跪,躲不是,見不是,心裡急得如同螞蟻啃咬,只是臉上不曾表露絲毫。如果讓人發現他是皇帝,那麼他可謂死路一條,更加死路都沒有的是三靈山上的流光傾城,他們的計劃也就敗露。
展瞳盡忠職守,解刀跪拜,清清朗朗的大聲:“臣叩見——”
“展瞳,怎麼對本世子如此大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