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本就是一個圓

陽光順着旅館的窗戶射了進來,雖然拉着窗簾,依然擋不住這刺眼的光芒。推開窗,一陣清風襲來,混雜着遠處野花的清香。今天天氣很好,我的心也慢慢清淨起來。窗外人聲嘈雜,小吃攤旁已經擠滿了貪吃的學生,時不時傳來格格的笑聲。不知道誰家養的白鴿,忽的一聲,四散開來,各自尋覓着方向,驚醒了最後一波尚在做夢的人們。

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了,走的時候老闆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姑娘畢業了吧,以後還回來不?”我回了一個微笑給她,“一定會的,謝謝你老闆娘!”

我順着學校的正路最後一次邊走邊逛,看到了香樟大道左邊的電教中心,忍不住又走了進去。這兒的佈置一點都沒變,只是管理人員活絡了不少,以前全是在一張紙上劃格子計時,現在竟然可以付現金和網銀充值了。興奮之餘,我找個位置坐下,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時,看着一排排大屁股電腦又是驚喜又是緊張,手心都汗津津的。打開QQ,塵封已久的記憶撲面而來,過去的人,過去的照片、過去的日誌、說說,一切的一切又一次乍現。

回憶這東西很折磨人,每次看到過去美好的東西,都會不自覺地停留回味,總是以爲還回得去。

QQ特有的嘀嘀聲,瞬間把我從記憶里拉了出來。我拍拍自己的額頭,眨眨眼睛,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一隻貓的頭像在我面前跳來跳去,我仔細看了下號碼,就知道是林允樂。我本能的點開,看到了他的留言。“我寫了一封信給你,發到你QQ郵箱了,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能看一下。”

我仔細看了下時間,是昨天晚上凌晨2點20分的消息,心裡一沉,看來他也沒有比我好過,都到這份上了,我竟然還在心疼他,我苦笑着搖搖頭,我知道不管怎麼樣,這場較量我已經輸了,因爲我的心疼已經遠遠大過了恨意。

這封郵件是這樣寫的:那天跟你坦白後,我去了火車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突然覺得沒有了你,一切似乎都沒有了意義,儘管我知道你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但是心裡還是保留一絲希望,我心想着也許我去了,你就會出現,隨着最後一班車,最後一個乘客走出來,我突然鼻子一酸,其子,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呢,你現在還好嗎,是不是還在恨我?明天就5天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的如此之慢,每一分每一秒對我都是煎熬。我想去找你,可又特別恐懼,我怕你會躲的更遠,失去會來的更快。

我做的錯事,我不想多做解釋,也不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跟她走在一起。我知道這段感情帶給你太多流言蜚語的傷害,就算我怎麼說怎麼做,也終究無法彌補。一切的根源都是我,如果沒有我,你們不會是這樣,也許她不會變,你也不會變。

以前總覺得你做事雷厲風行的,是個極其理性和冷漠的人,相處之後才瞭解到你內心的柔軟與善良。你這個人呢,有時候太過多愁善感,顧慮別人太多,難爲了自己,現在既然都打算說開了,我希望有些東西你就不要再強加到自己身上了,這不該是你承受的,如果這件事必須要個結果,那我希望所有的傷害都留給我一個人吧。

還是跟你說說我們三個的事情吧。最早的時候,你一直暗示我,讓我跟你保持距離,我表面裝作嘻嘻哈哈,其實心裡很清楚你的意思,就像後來她罵我說的,說我做夢都想跟你談戀愛,可惜別人壓根就看不上。說實話,心裡挺難受的,當初我也以爲只是朋友,不會產生什麼其他的感情,單從星座來說,我是典型的金牛座,你是漫無天際的水瓶座,我倆本就是兩個星球的人。可相處時間久了,你的獨立、重情和善解人意像一個咒語一樣讓我安心,讓我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我每時每刻都想見到你,想了解你的清冷和神秘。只是當時,我不知道這些感覺意味着什麼,所以說一切悲劇的起源都來自我,跟你們無關,請你們都不要責備自己了。

我這個人對愛情很遲鈍,弄不清自己的心,分不清愛情和友情。我以爲我需要的是經常看到你,即使我們身邊都有了另外一個人。後來,聽說了你跟許展顏的事,我整個心都亂了起來,我接受不了你有男朋友的事實,接受不了你對我的視若無睹,原來這就是愛情,愛情的自私是我明明知道不應該卻依然如故。原來我竟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控制不住的想念裡夾雜着莫名其妙的自卑。我知道這個愛只能悄悄放在心裡,假裝只是朋友才能真的一直是朋友。

自從有了夏陽,每每有想見你的衝動,我都愧疚不已,我努力控制自己也告訴自己我來這裡不是隻爲了看你,我還有她,還有一個愛我的女孩在等着我。可是每次當我下車看不到你時,火車上所有的激動與興奮瞬間都沒有了着落,那種失落不管我怎麼控制,夏陽肯定還是可以覺察的到的。所以對於夏陽,我除了抱歉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兩個人之間發生的好的壞的都是我對不住她。

回想當初單純的以爲接受她的表白對大家都好,我可以看到你,你也不會難做,三個人親上加親。你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其實心思很細,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甚至比我自己還要確定。還記得我倆吵架時她跟我說,“你對她真好,我都好羨慕,放心吧,看你這份真情,我都感動了,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她的。”

再後來她跟我表白,我也很詫異,沒想過自己還有這福氣,能得到女生的這般青睞。當時也是半開玩笑的敷衍下,我對她說:“你膽子可真大呀,你剛還說我對其子好,那你還敢跟我談戀愛?我可不是什麼好男人,別嚇到你了。”沒想到她竟然說我是你哥哥,對你好應該的,就算我不是好人,她也不怕,因爲有你呢。她的話不僅提醒了我,也拉上了你,似乎我只有答應纔是對我們三個最好的交待。

我們確定關係以後,你就一直警告我,讓我好好對她,不能傷她心,只能她先踹我,我不能提分手,還有要尊重她,不要越軌。我當時明顯覺察到你的恐懼,說實話,我也覺得壓力山大,我怕我做不到,辜負了你的囑託,事實證明,我確實是失敗的,很失敗。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也都相安無事,只是隱隱覺察到事情不對,因爲我每次去你們學校,你都說自己有事,我怕她誤會,也沒敢細問太多,只是後來便索性減少了來你們學校的次數,爲此,夏陽跟我鬧了幾次,說我不關心她,捨不得花錢買票來看她。我不知道怎麼解釋纔好,只能各種藉口陪着笑臉。有的時候我會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幻想着這件事情是否會有一個讓三個人都滿意的結果,不再有隱瞞和欺騙,那矛盾的心境估計除了自己,誰也無法體會。

過年的時候,我把她介紹給了我的家人,她跟我妹妹相處的很好,我想過,我倆就這樣過下去,不再奢求驚心動魄的愛情,找個喜歡自己對自己的好的女孩,平平淡淡過完這一生,也沒有什麼壞處,這樣既不會違背對你承諾,也不會辜負她的愛。

臨近開學,她說你們要搬宿舍,讓我送她,說別人男朋友都來幫忙搬東西。我沒有答應她,只說過年來回奔波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學校收拾一下,就不過去了,她還是一直在那勸我,儘管我依然無動於衷。

不知道爲什麼,我又突然想到了你,那裡是她的學校也是你的學校,你是不是也會出現在那裡,一瞬間的走神,讓我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我答應陪她過去一趟。

她笑着對我說:“你突然決定要陪我過去,其實不是爲了給我搬東西吧?你就是想見她!你一定在想,搬宿舍這麼大的事,她肯定在學校,對嗎?”

我心裡一驚,“瞎說什麼呢,趕緊收拾東西走,你再亂說我不去了啊。”

她一看我急了,立馬又過來哄我。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希望我過去,現在想想,也許只是套路和試探吧。不錯,我當時確實是那樣想的,我真的很想你,控制不住自己想見到你。但結果並不如人意,那次在宿舍見到你,你一句話都沒跟我說,就好像我是個陌生人或者說只是你室友的男朋友,跟你毫無瓜葛。我當時很難過,連午飯都沒吃,就強迫自己離開了。

越來越覺得後悔,後悔當初自己的選擇,那天從夏陽話裡話外的意思,我才知道,你一直在避嫌的原因,以前我總說夏陽纔不會亂想,明明是你想太多。可那天之後我知道每次見面,都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着我們,儘管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可我的選擇帶給你的傷害終究是抹不掉了。我開始有些擔心你了,擔心你一個人在學校的日子。也許只有忽略和不在乎纔是對你最好的保護。

有一次,她跟我嚷嚷着說手機壞了,讓我給她換手機。我當時手裡也沒錢,老爸身體一直不太好,我也不想給他們增加負擔。

我哄着她:“別鬧了,現在這情況,我給你買了手機,以後就沒錢經常來看你了,先用着吧,緩緩給你換。”

她哭了,很不開心,說我不愛她,連個手機都捨不得買給她。我承認,我呢,算是個屌絲吧,沒什麼錢,談戀愛除了在一起吃吃喝喝,確實沒送過像樣的東西給她,她總是說我不在乎她,其實我想說主要是我窮,省點錢都換成了車票和房票,確實沒有額外的錢做浪漫的事。這件事情的結局是,我用自己的生活費幫她買了手機,她很開心,然後回來就開始掰扯我的手機,把你的號碼和以前往來的短信都給刪了,說這樣她心裡才踏實,才能證明我愛她。

我當時真的氣的不行,好好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明明我跟你壓根就沒怎麼樣,甚至連你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清楚。我一直在拿‘對她負責’四個字壓制着自己的脾氣,也忍受着她隨時可能爆發的無理取鬧,尤其是跟她發生身體接觸後。我記得你說我不能先提分手,可我實在是好煩,明明自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還搞的自己多無辜,我挺佩服你們女人的,太可怕了,我甘拜下風。我告訴她,如果她打算一直這樣懷疑下去,那我跟她就只能分開。後來你打電話勸我們和好,我有時候覺得吧,我纔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你們推來攘去的玩具。

我終於知道該散的遲早會散,她心裡的結從一開始戀愛就打上了,不管你怎麼躲,都無濟於事。我在想,如果當初沒有發生身體接觸,我可能早都離開了,也不會拖這麼久,即便是你情我願,但我還是覺得虧欠她,畢竟這個社會,發生關係男生總是要負大部分責任的,對女生的青春負責,從一而終,結婚生子,這些我都想過,可事情總是不如我們想象的平靜。

最後一次“分手”是她提的,我同意了,也沒有去挽回。類似的事情不斷懷疑,鬧來鬧去,這一場戀愛,成了她的測謊儀器,她說她很煎熬,我又何嘗不是。

後來,她找了我妹也找了我朋友,我知道她還愛我,但是我不想再回頭了,這場愛情裡,是我理虧,對不住她,我只希望我們都能真正的放過自己。

好了,我們仨的事情從開始到結束大致就是這麼個情況。自此,誰也別覺得對不起誰了,都結束了,第一次知道你愛我,還是古書源告訴我的,我真的很感激她,不然我想這輩子也無法鼓起勇氣去找你。我知道在你的感情潔癖裡,我已不再是你的良人,不過,我依然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你,愛上你,更慶幸你也愛過我,如今是我對不住你,所以不管你做何選擇,我都接受,只希望你別再因爲我這個渣男而痛苦了,願這場心靈的災難快點過去,願你跟高中時一樣的堅強快樂。

夜深了,不說了,晚安,其子,我愛你,就讓我再說這一句吧。

我平靜的關上電腦,走出學校,也許一切都已結束,也許一切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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