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錦書起得有些遲了,她睜開眼時旁邊的被窩已經空了,錦書忙起了身。流蘇聽見了動靜這才進來道:“二奶奶起來呢?”
“都什麼時候呢,怎麼不叫醒我?”
流蘇含笑答道:“二爺說二奶奶身子不適需要好好休息。”
“現在哪裡是休息的時候,怕誤了行程。”錦書說着便下了地。流蘇服侍她梳洗更衣,收拾好後,玉扣端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進來。錦書卻不動筷子,只問秦勉在什麼地方,玉扣答道:“二爺已經用過了。他這會兒應該在前面。”
錦書這才低頭匆匆吃了幾口,很快就填飽了肚子。
流蘇與玉扣替錦書收拾行裝,錦書便去前面找秦勉,剛出了門,走過一排狹長的走廊,就要到前面的院子去,前方卻多了一個男人。那人背對着她而立,穿了身石青色的緞子直裰,身姿筆直,就是一個背影也能形成一道風景。
錦書見他便停下了腳步,她腦子裡思考了片刻很快又轉身往回走,她放棄了繼續尋找秦勉,然而剛走沒幾步,卻聽得背後有人在叫她:“你找秦勉,他去前面了。”
錦書像是沒聽見一般加快了腳下的步子,直到一陰影處,她被人從身後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錦書急了,不悅道:“趙世子,你這是做什麼?”
“不做什麼,你見了我就跑,是不是心虛?”
“心虛?笑話,我幹嘛要心虛。”錦書轉過身去,卻見趙世恆微微的向前傾着身子,光線昏暗,他臉上的表情她看不大真切。
“程錦書,是你故意設計讓我和錦繡往裡面鑽,然後毀掉婚約,是不是?”趙世恆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兇狠,帶着幾分的尖利。
“她和你說的?”
趙世恆微怒:“你別管誰說的,我只問你這句,你敢不敢答應?”
錦書心道這人有毛病啊,都過去多久了他還抓住不放,她仰面道:“管它是什麼,不是正好成全了你和程錦繡麼?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這個蛇蠍婦人,連自己的親妹妹也要設計。你害苦了她你知不知道?”趙世恆見錦書並不辯駁,他更加惱了。
錦書覺得趙世恆不可理喻,她自然也不是那麼軟弱可欺,任由趙世恆給她潑髒水,她譏笑道:“她有今天不是拜你趙世恆所賜麼,怎麼又怪罪到我身上呢?難道是我讓你勾引的她,是我讓你佔有她的身子,毀了她的清白?我給你下藥了,還是給她下藥呢?你這個人怎麼不講道理?”
“道理?這時候你和我說道理,我倒有許多的道理要和你說……”趙世恆捉住了錦書的胳膊,他此刻一點也不知要憐香惜玉,一面搖晃她,一面暗暗的用力。彷彿他的婚姻不幸福,全都賴上了錦書。
錦書不知道這個男人要做什麼,她極力的擺脫他的手,聲音陡然拔高:“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哼,我知道你早就和姓秦的看對了眼,所以要毀婚,就是想和他廝守,是不是?你這不忠的女人。掌控別人很舒服是不是?”趙世恆的聲音並不比錦書的低,話裡行間全是錦書的不是,全是錦書當初背叛了他。
錦書心道趙世恆這是哪根神經打錯了,還是吃錯藥了。
往日裡錦繡拉着他想他哭訴的模樣,向他抱怨時候的樣子全都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這時一個邪念冒了出來,他要毀掉錦書,然而還沒等這個念頭付諸實施,就聽得嗖的一聲,有一記鐵鏃迅速的朝他們飛來,擦着趙世恆的臉頰而過,定在了身後的門板上。
後面有人厲聲冷喝道:“你放開她!要是不放,下一發可就不知道射中哪裡了。”
趙世恆被突如其來飛來的鐵鏃嚇得腿軟,手早就鬆開了。他扭身看去,卻見秦勉正朝他們走來,秦勉那副模樣活像要把他給生吞活剝了一般,那趙世恆震驚不已心道這個病秧子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本事了,吃力不討好,他還是逃命要緊。很快的,那趙世恆猶如腳底抹油一般迅速溜了。
秦勉疾步而來,他心口怦怦亂跳,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就讓錦書陷入了危險裡,他上前扶住了錦書,無比擔憂道:“他對你做什麼呢?”
趙世恆看上去很生氣,但對她並沒有做什麼實質性的傷害,錦書搖搖頭。
秦勉咬牙恨道:“他竟然還敢糾纏你,這個人實在太可惡,要是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留情。”
秦勉拉着錦書回了房,秦勉又仔細的檢查了錦書,見身上並沒有留下什麼傷,什麼印記這才作罷。
因爲出了這樣的事,秦勉帶了錦書迅速的離開了沔池的驛站。
“真是晦氣,出門不久就遇見了死對頭。錦書,以後你別再單獨行動了,要去什麼地方最好把玉扣叫上。”
錦書知道秦勉擔心她,點頭答應道:“我知道了。”
趙家走在後面再也看不見齊王府的車馬。
趙世恆有些意興闌珊的騎在馬背上,跟在母親的車子旁走着。他想起了錦書那張因爲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原來這個女人也會生氣,也會動怒啊。以往她都是張冷清疏遠的面孔,他還以爲這個人是根沒有感情的木頭,沒生氣的模樣倒是挺有趣的,像只炸毛的小野貓,向他亮出了爪子。
趙世恆心想,倘或當初沒有退婚,又是怎樣的日子?難道他後悔呢?在沈氏的強勢下,在錦繡的眼淚和抱怨裡,他後悔呢?他不會後悔的,他知道程錦書從來對他都不假以辭色,他也從未對錦書動過心,一丁點也沒有。
林夫人問着身旁的丫鬟:“世子這兩天怎麼呢,怎麼一言不發的?”
丫鬟搖頭不知。
林夫人覺得兒子奇怪,接着又問:“聽人說看見了齊王府的駕,怎麼一點人影都不見呢?”
丫鬟答道:“興許是齊王府趕時間提早走了。”
林夫人哦了一聲,她還準備和齊王府的王妃打句招呼的,看樣子兩家的恩怨沒那麼容易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