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楊嬌分開以後小可獨自一人在街上閒逛,他一路向東南方偏僻的民居區前行,不知不覺間又回到了和拾荒女初次相遇的那條小路。也不知是有心或無心,他又按照拾荒女那天進主城區所走的路徑一路向西,沿途專挑街區附近的各種舊房、橋洞轉悠,就連可容人鑽進去暫歇的地下管道出口他都多看了幾眼,就像尋寶似的直找到半夜,此時小可才悟出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他這麼做只是想找尋到那拾荒女的最新落腳點而已。
沒能找到拾荒女,小可到是碰上了幾個以這些偏僻所在爲住處的流浪漢。他還因爲嚇到了人家而被罵了幾頓。前面不遠便是拾荒女曾住過的橋洞,他並不想去打擾三鼠,正當他要轉身離開時卻聽到了橋洞裡面傳出的叫罵聲,小可心下起疑便走近去看了看。
只見橋洞下亮着點點火光,有人正叼着煙站在裡面。三鼠背對着牆壁做出防禦姿勢,騷擾他們的共有三個人。
小可暗暗爲橋洞幫五鼠的悲苦命運而難過,他們才失蹤了兩個成員不久,剩下這三個人回到了他們的舊居僅一天就遇到了襲擾。於是他打了聲呼哨,朗聲說:“裡面的朋友,出來見個面吧!這橋洞是歸我罩着的。”
三鼠聽出洞口之外那人的聲音是“小可哥哥”,心裡俱都一熱,錦毛鼠更是高興的叫了他一聲。
那三人循聲向外看去,只見自稱罩着此處的竟然只是一個瘦弱的青年。他們叫罵着出了橋洞,當先那人用夾着煙的手指着小可的臉問:“是你跟哥幾個大呼小叫的嗎?”
小可原本以爲是誰呢,當這人囂張的逼近他時小可才認出這位熟人來,這人正是在小可界湖城工作時偉少僱來打他的那個戴假金鍊子的混混。與他同來的兩人小可也不是初次見面了,正是金鍊子的那兩個手下。小可心裡還有些奇怪:就他們這點戰鬥力也敢離開界湖城來省城混了?而且還在社會食物鏈中找到了適合他們的位置——專們欺負像五鼠這樣的弱勢羣體。
“怎麼,你們也來省城了?”小可心裡一熱,一種同爲“省漂”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他戴着一頂棒球帽,因而金鍊子和他的手下都沒認出小可來。其中一個染着黃頭髮的混混率先踱到小可跟前,用手指頭戳着小可的胸口問:“誰特麼認識你這土包子?老子在省城混了十來年也沒聽說這一帶有誰罩得住,就憑你?”
“你再不收回你的爪子別怪我掰折它!”小可頂着黃毛的手指向前了一步,絲毫沒在對方的恐嚇面前退卻,這很令那黃毛意外,對方在他向前的同時竟本能的讓出了一步。
小可說:“你們若是在省城混了十來年,今年夏天在界湖城宏衛社區不知是哪三個王八蛋在胡通口截我來着!”
小可說罷便摘下棒球帽,露出了極爲顯眼的大光頭來,他那張令對方印象深刻的臉上滿是不屑的笑意。
黃毛很快認出小可來,他一個大跳便退到了金鍊子的身邊,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才叫了金鍊子一聲:“老大,是他!”
金鍊子和另一名手下也已經認出了小可。這小子是他們從出來混直到現在所經歷過對手中最難纏的一個。那一次他們三個對敵小可一人都沒佔到便宜去。金鍊子畢竟是這一夥混混的頭領,遇事總要頂在最前面的。於是他硬撐着問:“原來是你小子。怎麼,你也來省城混飯吃?”
小可哈哈一笑,說:“這會兒又承認了?來省城鍍了個金就當界湖城來的都是土包子?你們也太忘本了吧?”他指了指周邊說:“這橋洞一帶都是我的地界,裡面那幾個小兄弟也是我的人。識相的就趕快滾,大半夜的我不想鬧出動靜來。聽說最近要嚴打,警察正四處巡邏想要抓不法分子回去“整容”呢!”
金鍊子和他的兩個兄弟在界湖城時只是最底層的小混混,到了省城之後他們佔了面生的優勢,很快被一個團伙吸納爲成員。他們哥仨大半夜到這橋洞來自然不是爲了訛詐幾個小錢那麼簡單。此時碰到了小可這個煞星,他們若是就此避讓其鋒,那麼附近這一帶以後就當真成了小可的地盤,他們完不成老大給的任務回去就無法交差,豈不是得捲鋪蓋走人?偌大個省城以後沒了他們的活路,難不成還要灰溜溜的回界湖城去再過那受盡大佬們欺壓的日子?
這兄弟三人存着相同的相法,都抱了破爹沉舟的決心想要放手一搏。他們自忖在拳腳上未必能佔得小可的便宜,而且橋洞裡還有他的三個小兄弟作爲援手。此時只有耍狠爭強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於是金鍊子帶頭掏出一柄小刀來,他的兩個兄弟也各自亮出了傢伙,金鍊子像是發出最後通諜一樣用刀尖指着小可,說:“都是出來混的,莫要砸了別人的飯碗。兄弟,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而且看在還是老鄉的份上我得勸你一句趕快走,別爲了當這地界的老大再客死他鄉。”
三鼠見對方亮出了刀子,都在爲小可擔心。翻江鼠和錦毛鼠連聲催小可快走,別爲了他們涉險。鑽天鼠畢竟閱歷多些,他早已看出這三個混混不是爲了搶劫他們來的,而且他隱隱感到這些人和他兩個兄弟的失蹤有關。鑽天鼠雖然膽子小,卻也不是個無義之輩,他掐起地上一塊磚頭就衝出了橋洞,他的兩個弟弟也寸步不離的跟了出來。
“你倆快回去!”鑽天鼠直向後推他那兩個未成年的弟弟。
小可有感於三鼠彼此的義氣和友愛,指摘起金鍊子一夥說:“你們看看人家,兄弟三個勢單力孤的偏偏這麼重義氣。你們相形之下不覺得慚愧嗎?換作是你們空着手被我們四個持刀圍着,也能這樣不顧生死的替兄弟扛着危難嗎?”
“少廢話!傻B纔有刀不用呢!”金鍊子並沒直接回答小可的問題。
“鑽天鼠!快帶你弟弟們回橋洞去,你小可哥哥應付得來!待會兒亂起來萬一傷到你弟弟們怎麼辦,難道你不心疼他們嗎?”小可直催着三鼠離開爭鬥中心,他即將面對的是三把利刃,能否應付得來連他自己都沒把握。
正當三鼠不知該爲義氣而相助小可;還是該當爲不給他添亂而袖手旁觀爲難時,路口轉彎處卻亮起了兩盞大燈,在汽車馬達的轟鳴聲中一輛保時捷開了過來並停在橋洞口附近。車門開處,下車的人卻是姚偉。
姚偉當從楊芒鋒家離開之後先開車出了小區,但他卻停在了偏僻處等着,待小可和楊嬌漫步出小區,楊嬌又轉身回家之後他才尾隨小可一路跟來。他沿路還在納悶:這小可難道有着拾荒癖?怎麼自打出了楊芒鋒家小區以後他總是在廢棄的民宅和橋洞、以及其它偏僻處晃悠?
直到他預見到橋洞口即將發生一場血案,這才顧不上和小可之間的不睦挺身而出。
小可的視力和聽力俱超出常人倍餘,他早就注意到身後始終有一輛豪車在不疾不徐的跟着自己,他還沒聽說過有誰大半夜開着保時捷出來打劫的,所以並沒把對方當回事,還以爲對方只不過是一個有着“尾行”這種惡趣味的富家闊少而已。
姚偉本是來拔刀相助的,但他不願錯過損小可一頓的機會,他人已經和小可並肩而立着着,與那三個持刀的歹徒對峙上了;出於對小可本能的厭惡卻又在罵小可是個傻瓜,“人家有刀你小子還不趕快撤,跟這兒撐什麼英雄好漢呢?”
他的行爲顛覆了小可對他的所有印象。原來官二代也不都是隻會炫富、惹事和泡妞的,其中竟然還有姚偉這樣的另類份子。小可心中感激,嘴上卻不肯吃虧,只說哥們我拿得下他們,你管得着嗎?
“喲,看來是我多事了?”姚偉側目瞥了小可一眼說:“早聽楊叔兒說你曾在宴會上獨鬥持刀殺手,還從他的刀下救出了嬌嬌,原來你小子早就胸有成竹啊!你有把握不躺屍的話哥們就閃人了。”
“嬌嬌是你叫的嗎?她是我女朋友,以後你少來煩她。還有,我和嬌嬌爲了躲那殺手還抱在一起了呢!只怪你自家後院起了火纔沒能留下來看到精彩的部分。你找了個只會沖人家砸蛋糕的女朋友,還不夠給你那當市長的老子丟人呢!你還有臉再糾纏嬌嬌?”
小可想到回擊姚偉最有力的方法就是以楊嬌的男友自居。他的損招果然奏效,姚偉這個炸藥包當真是一點就着,姚偉因爲他那“女朋友”砸楊嬌蛋糕的事已經頭疼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時被小可戳中了軟肋他竟有苦說不出,他見金鍊子正盯着自己,便恨恨的罵道:“你特麼看什麼?有種你上來給大爺一刀!”
金鍊子只是畏懼小可的拳腳了得,未必不敢跟他動刀子;但是面對這開豪車又是個官二代的主兒金鍊子先天的自卑便涌了上來,和他的兩個手下在被如此挑釁的辱罵之後竟然都閉口不言,也沒敢衝上去把姚偉怎麼樣。
姚偉退了一步,衝小可囔道:“好,你有種!那你就和他們三個鬥吧!你等會兒啊,我去拿傢伙。”他說着就回身鑽進車子裡去取他所謂的“傢伙”。
金鍊子一夥曾經被葉嬰落嚇破過膽。此時情景重現,都以爲小可身邊開豪車的朋友車內定然都有散彈槍一類的暴力物件呢,而且姚偉可點明瞭是去取“傢伙”的,這哥仨在見到他鑽進車子之後就像見了鬼一樣不約而同的發一聲喊同時沒命的跑掉了。
姚偉手上正架着DV機返回來,他見那金鍊子一夥竟然嚇得連刀都扔了,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心說:不會吧?難道哥剛纔賭神附體了,只露個背影就把這幾個小混混嚇得屁滾尿流?他自認爲正是有他及時趕到並以超強的氣場嚇退了這羣混混才救了小可一命,心下的得意全在那張還算清秀的臉上顯現了出來。
“剛纔誰說的“傻B纔有刀不用”,你們三個傻B怎麼跑了?”小可連說了兩遍“傻B”,看似在罵金鍊子一夥,但他這兩句髒話全是正對着姚偉噴的,他心裡對姚偉恨得牙直癢癢:這孫子取來DV是什麼意思,現場直播老子和刀拼的慘烈情景?氣死人不償命啊!
姚偉見危機已解除,他不願和小可過多接觸,只裝作沒聽懂小可是在罵他,轉身就回了自己的車裡。臨走時他還故意將一句自言自語的話聲音放得老高,說:“傻大膽,真夠傻B的!”之後便驅車離開了橋洞。
他既然現了身,再跟蹤小可便沒了意義,他推測楊嬌能和小可成爲一對定然是因爲那“砸蛋糕事件”引起了她對自己的煩感,心中不忿之下姚偉便直奔他那“女朋友”的家去尋她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