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在新房之內,小碧雖送來吃食,但見雲菱正歇着,便與流玉服侍着將她安置好纔出房門守着。ai緷贇騋兩小丫鬟雖是第一次相見,但小碧善談,很快便與流玉十分投緣。
待盛啓回屋時,外間流玉已迷糊睡着。唯小碧尚且清醒守着,見盛啓進屋,忙起身要行禮。
盛啓卻擡手阻問:“王妃睡下了?”
“回王爺,王妃已睡了一陣,這會該是精神足了。”小碧也是個伶俐的丫鬟,還能給盛啓提醒這話。
“去吧。”盛啓聽說只望內屋去,小碧也知他素來不需婢女服侍,則小聲叫醒流玉往屋外去了。
流玉哼唧了一聲,聽清楚小碧的話,兩人才起身離開。
小碧出了屋,能夠察覺四下的守衛比此前又密集了。即便是不曾習武的流玉,也能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低壓。
“這是?”流玉一直在後院,並不知赫連繁燼和秋清風到來之事。
“盡本分之事就好。”小碧在王府待的日子不短了,這種風浪雖也是第一次,但總歸比流玉要淡然得多。
“嗯。”流玉點頭,她雖擔心雲菱。但她也知道這時候雲菱身邊有盛啓,而後者是不會讓雲菱出事的。
那時盛啓進了內屋,穿過屏風便看見躺在牀上睡得正香的雲菱。後者嬌俏的臉蛋上,那些脂粉已被洗乾淨。露出她原本光潔嬌嫩的肌膚,唯那細長的眉彰顯着她初嫁人的嫵媚。
因正熟睡着,她那小巧的鼻翼微翕。時而會不經意的動一動脣,或者長睫微顫一下。即便是睡着,也這樣有生氣。
盛啓看了一陣,才伸手輕撫上那滑膩的臉蛋,雲菱也沒有反應的繼續睡。他悶聲淺笑着靠近,點頭輕咬住那入口柔軟的小臉,以牙齒細細的啃着。
“唔——”雲菱這會是沒法安穩睡了,小手從被子裡跑出來,直接打在盛啓的臉上。
盛啓伸手握住這出來鬧的小手,一掌扣住她那細柔的頸,咬得更歡騰了。
“唔——”雲菱被鬧得沒法安生,另一隻手也出來抗議了。
盛啓見她這樣都還不樂意張開眼,方鬆開她那可人的臉蛋,兩手扣住她的手腕凝着那因她騷擾而鼓着的小臉。其中一邊臉上,還有他染上去的溼潤,以及他留下的細微齒痕。他這回咬得算重了,可她還是不醒。
“菱兒?”盛啓輕喚了一句,雲菱的反應是往被子裡縮了縮。原本那雙手也要縮回來的,但是被盛啓扣住了,所以只能是縮腦袋了。
盛啓貼了臉追近,張嘴咬住那像躲進被子裡的菱脣。修長的手臂探入被衾將她的背扣住,直接將她整個人隔着被衾抱住。
如此之下雲菱是動不了了,她被盛啓熊抱住了。不僅如此,還被奪了新鮮口氣。這麼一來那是想不醒都不成了,因爲她又不是死人。
“討厭——”雲菱微喘着氣,水眸羞惱的瞪着擾人清夢的男人,菱脣微腫着,桃腮豔豔惹人憐。
盛啓薄脣上揚的弧度幾乎要咧到耳根了,他低頭淺親着小人兒的脣廝磨着。那些細密的吻落在雲菱的臉上,牙齒細細的啃咬,讓她只覺得癢癢得不行。
“別這樣咬了。”雲菱抗議的推着,輕笑的聲音卻停不下來。
“起來幫本王更衣。”盛啓如願的將雲菱鬧醒了,這才坐起身來道。
雲菱方睡醒,雖被鬧了一陣,身體尚且不肯挪動。這會停下來便趴在柔軟的榻上不樂意動了,這會子聽說只往被窩裡鑽着道:“自己脫嘛,人家好睏。”
“還是不起來?”盛啓俯身凝着正在賴皮的小嬌妻,黑眸裡有點點星光。
雲菱捲了被子往牀裡頭滾道:“不起來!”以爲這樣就能躲過盛啓的魔抓。
盛啓看得只覺好笑,卻是脫了靴上牀將那一卷的被褥撈過來。隨後那身手可真不愧了這“高手”二字的稱謂,三下五除二的直接將雲菱從被團裡抽絲剝繭出來。
“欸——”雲菱還沒機會掙扎,人已經被撈入盛啓的懷裡。
“討厭討厭,都沒有讓着我。”雲菱抱住盛啓的頸,一雙細長腿纏着他的腰在後蹬腿。
盛啓靠着牀樑倚着,手掌托住那小臀往腰上帶了一下,讓她坐得更舒適一些,也讓兩人的身體也因此靠得更緊密一些。
“菱兒。”盛啓捏着雲菱的小臉,將小人兒擁入懷裡。
雲菱因此趴在盛啓的胸膛上,她能聽到他健康穩定的心臟跳動聲。也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如同他方纔的吻,淳而寧人心。
盛啓沒有再動,就這般抱着雲菱。後者亦是安靜的靠着,呼吸慢慢平順下來。
隔了好長一陣,雲菱才擡起頭來看着盛啓,見他黑眸幽亮不知在想什麼。她伸手抱着他的臉,柔聲問道:“累了麼?”她想着應付那些事,只怕腦力耗費頗大。但她並沒有去問怎麼處置的,因爲她知道他心裡有數。
盛啓沒有吱聲,只以修勻的手指扣上她的脣輕撫。
“來,我給你將衣服脫了”雲菱說話間給盛啓解開那大紅的新郎服。
盛啓也沒阻她,且配合着讓她脫。
“其實你穿紅色也好看,若是能夠拍下來的。欸——回頭我給你畫起來。”雲菱叨叨說着,發覺自己可以畫下來。以她的畫技,雖然不能畫得很有技巧,但是將人搬下紙應該還是可以的。
“好,畫好了拿來本王查閱,畫得不好就罰你畫到可以爲止。”盛啓起身吹了燈,擁住雲菱側身躺下來道。
“哪有這樣的,我又不是畫師。萬一你很挑剔,那不是給你折騰我的藉口?”雲菱自然的靠在盛啓的懷裡,挪了舒服的位置躺下。
“那一定是你畫得不好。”盛啓摟着小人兒,下顎抵在那柔軟的青絲上。可嗅見她身上清甜的藥香,期間還有些許越過是晨起沐浴時焚的百合花香,取意百年好合之意。如他今晨亦焚了*香,取意新婚*之意。
“纔不是呢,必須是你要挑剔。咱得說好了,最多重畫一次。”雲菱嘀咕道。
“那不成,若是你將本王畫成醜八怪,再畫一次仍舊是那當如何是好。”盛啓舒意的抱着美人,黑眸微眯起來。
兩人東拉西扯的胡說着,卻都樂此不疲。他們雖曾一起在外遊歷了一年有餘,但夜裡總還是分着房睡。這是雲菱的堅持,她怕這麼早就一起躺着,會把盛啓這好好的人弄壞了。畢竟那什麼經常忍也不好,不過這以後三年他能忍得住麼?
而厲王府之外,今夜註定不安生。赫連繁燼和秋清風的到來,合奏了今夜京都城的風雨。豐元帝知曉盛啓的意思,後者今晚是不會出手了。
盛啓已讓影衛全數回王府,將王府守成銅牆鐵壁。他給長風下的令,亦告知了墨夜的一點是:今夜無論如何,不管京都城,還是王府上發生任何事。他們必須迅速的清理,絕對不允許滋擾他洞房!
這一令下,很快深入每一個影衛的心中。他們知道他們的王爺很看重這一次的大婚,且那王妃亦是他們的令主。所以這樣的任務,他們自然責無旁貸。
盛啓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厲王府與外界屏蔽開。也許明日之後,他們面對的是腥風血雨。但是今夜裡,他要給雲菱的,是一個安靜的,祥和的洞房花燭夜。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擾的夜!
而盛啓辦到了……
同一夜裡,寢食難安的赫連繁燼,自然也不可能安生。但他也得到了完全的回報,那就是今晚的厲王府,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進去。
“真夠狠的,竟然爲了讓自己的洞房安生,將全部影衛都調回王府。可若是京都城四處爆炸,不知道你還能不能安寧的躺在屋子裡。”赫連繁燼像是惡作劇的頑童,盛啓想安靜的洞房,他就偏偏要鬧!
“恐怕小王爺不能如願。”秋清風踏夜而來,進了屋卻給赫連繁燼潑了冷水。
赫連繁燼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來人!”
“奴婢在,王爺有何吩咐?”一名青衣女子進屋。
“自下去領死。”赫連繁燼啓脣下令,竟然讓秋清風這麼堂而皇之的走進來,尚且能聽到他說的話。
青衣女子肩頭一顫,卻知事無可挽回:“奴婢,領命。”
赫連繁燼並無收回成命之意,征戰已經讓他見慣了流血,讓他明白沒有制下,就沒有強大的軍隊和屬下。
這一年多來,赫連繁燼從帶兵到出征,到攻城奪地下來。一步步並非看上去那般風光如意,他起初走在軍營裡,只被當成紈絝公子哥。可如今他走在軍營裡,是所有將士敬畏的主帥!
在這一年裡,赫連繁燼不僅面貌變了,內心也變得無情冷酷。戰爭最容易改變一個人,無論是生死觀還是價值觀。
“小王爺越發威嚴了。”秋清風見此說道,若論誰能理解赫連繁燼,大約非他莫屬了。
初到北貪國,秋清風所要做的,其實跟赫連繁燼初帶兵時要做的差不多。這一年多下來,他們都不再是從前那個人。
“順帝何嘗不是。”赫連繁燼取多一隻酒杯,放下斟滿後道,“你方纔所言,什麼意思?”
秋清風坐下身來,端起酒杯喝盡道:“方圓三百里,同樣布有影衛。但這些影衛並不管廝殺之事,他們只是安靜的候着。你說他們是用來作何的?”
“該死的盛啓!”赫連繁燼自然清楚,這些人什麼都不幹,就是放着他派人去丟雷丸的。
秋清風放下酒杯,聲音平靜得驚人:“你倒也能弄些死士去炸,但想必他們也不會出來。盛啓既然鐵了心,那便是雷打不動。與其做這些,不如多做一些日後有用的。他今晚不管事,正是好時機。”
赫連繁燼一雙琉璃的眸盯着秋清風,隨後緩緩道:“你知道什麼?!”
“該知道的朕會知,不該知道的,朕永遠不知。”秋清風那淡漠的眸看向赫連繁燼,這一句話裡的意思,足夠清楚明白了。
“呵呵——從前倒不知秋少莊主,是這樣工於心計之人,本王似乎更應該小心的人是你。”赫連繁燼卻不覺得這是一句動聽的話。這話意裡,可有不太好的隱晦示威。這是在告訴他赫連繁燼,該知道的他秋清風都知道。
“呵——若早用心,何須今日。朕所謀者,唯美人矣。”秋清風說罷站起身來,並不告辭而自離去。那白月一般的衣袍,夜色裡孤寂森涼。
“唯美人矣?”赫連繁燼笑了笑,再自斟自酌了一杯酒,才起身呢喃:“那就要看誰是最後的贏家。”
赫連繁燼放下酒杯,出了屋帶上護衛,悄然去了崇王府。
……
彼時皇宮之內,豐元帝亦是未眠。
程皇后熬了蔘湯去乾坤殿時,已是深夜子時。
“陛下先喝參湯,再忙着也不遲。”程皇后並未勸豐元帝早些歇息,因爲她很清楚今日來了兩位不得了之人。而厲王今日新婚,總不能讓他忙前忙後。那麼操心這些事的,唯有他這位皇帝了。
“先放着。”豐元帝站立凝着京都城的沙盤,鳳眸一步步看下來,腦中描畫的是盯防的兵力和佈局。
程皇后看豐元帝精神集中,並不好打擾。她只放下蔘湯,人卻沒有走。而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着沙盤,那等於是縮小的京都城全景。但其上有她不認識的旗子,以及一些古怪的符號。
良久之後,豐元帝回身要召人令下。去看到自己的皇后正專注的在一旁看沙盤,而且明顯因爲看不懂而皺緊了眉頭。
那燈燭下的俏顏,有因爲認真而起的光彩。他本急促的心,因爲這一精緻而微安下來。
“怎麼沒現回殿?”豐元帝伸手握住程皇后的手,感知後者的手有些發涼。他將她兩隻手都握住道:“看不懂便別看了,皺着眉頭多難看。”
“陛下——”程皇后回神時已被豐元帝摟在懷裡,她的手完全被他的手掌包裹着,那種溫暖令她心間都暖了。
“先回去歇着,朕今晚是歇不了了。”豐元帝勸道。
程皇后心知自己並不能幫上忙,只道:“那陛下先喝了蔘湯,臣妾再回殿。”
“好。”豐元帝去端了蔘湯喝盡,看了程皇后一眼便又開始忙起來。
程皇后拜退離殿,一路走出乾坤殿時,只想着若她能有云菱的才智,此時便可幫上一些忙了……
此時崇王府內,自盛繁華出事,一直閉府不出的崇王,此刻與赫連繁燼於房中靜坐着。
“吃茶。”崇王凝目看着眼前的赫連繁燼,伸手請道。
赫連繁燼倒是端起了茶盞,只打開茶蓋來,他就嗅到了熟悉的茶香。這是他在府上時,最喜喝的九曲山茶。他知道這是崇王在試探他,他低頭抿了一口。
崇王的目光卻在看到赫連繁燼喝茶的姿態時暗了暗:不是,華兒飲茶總要吹上一吹。說是把茶沫兒吹開了,喝起來才舒爽。
“好茶。”赫連繁燼只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盞,雖然那茶水是他愛喝的,那茶泡出的味道也正好。可是他不能再喝,否則總會被老頭子看出什麼來。
“小王爺專程來府上,不知所爲何事?”雖然看得出赫連繁燼並不像是盛繁華,崇王也知道這種揣測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但是忍不住期許,如若不是他有怎麼會深夜來崇王府?
“崇王不覺得本王跟令郎長得很像麼?”赫連繁燼抿脣看向崇王,後者的容顏全數落入他琉璃色的眸裡。
赫連繁燼因此心抽了抽:這老頭子,一年多而已,髮鬢都白成了霜。孩兒不孝,請恕孩兒不孝!可若你知我是你兒繁華,不是要害你背信棄義,成爲衆矢之的麼?
赫連繁燼完全不懷疑,只要崇王知道他就是盛繁華,那麼一定會爲他而做出許多違背自己本心之事。
“不錯。”崇王應承得坦蕩。
赫連繁燼淺笑了笑,心裡頭暗罵了一句:你這老頭子,年輕的時候糟蹋了我娘,還糟蹋了姨娘。
“崇王妃的身世您不知也很正常,聽說繁華如活死人,我便來看看。”赫連繁燼說得很隱晦,但是崇王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王妃那身世。
“你——”崇王曾經見過高盛太后,但後者在紗帳你,他並不能看清其容貌。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崇王妃早已不在。高盛太后也無認親的想法,他自也不會眼巴巴而去。
赫連繁燼站起身來:“有些話不便說清楚,但讓我先看看繁華吧。”
“請。”崇王明白赫連繁燼的意思,高盛太后與後者的關係,雖然天下改知者皆知,但那一層窗戶紙卻不宜撥開。
而當赫連繁燼的腳步踏入屋內,他就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一股吸引之力。他知道那是更適合他的魄在召引他的魂,他那一雙琉璃的眸,也在一瞬間微微泛黑。
赫連繁燼還記得一年多年,他見到自己的身體時,這種召引之力還不是那麼強。可見崇王這年餘不僅照料盛繁華的身體,同時也在招魂之術上用功了。
崇王進屋之後,目光並未看着躺在牀上的盛繁華。而是一直盯着赫連繁燼,因爲正如後者所料。這一年多裡,他在招魂之術上下足了功夫。
甚至此時在盛繁華的身體上,就以秘製顏料圖畫有招魂之陣。只要屬於他的魂到來,必然能夠魂歸本體!
作爲大盛皇室中人,崇王對於這些亦有些瞭解。他清楚魂魄融合之道,就算有借屍還魂,亦是講求“合”。其中若魂本身的魄在,離去的魂只要不散,或被帶到應去的地方,即當迴歸魄內。若是長時間魂魄不合,便將真正死去。
例如盛繁華這種,若非崇王用盡各種辦法,他的身體也不可能維持生機。但即便如此,也不過是一具活死人而已。
“這是什麼?”赫連繁燼走近之後,卻看見在盛繁華的手背上,扎着一根較粗的針。其上順着一條管子,末端是一瓶東西?
“這是厲王妃送來的,說是繁華一直這樣躺着,即便有餵食東西。但他的身體可能消化不多,用這種東西能幫他補充一些身體需要的東西。”崇王上前解釋道,眸光落在牀上緊閉着雙眼的盛繁華身上,只有無限的慈愛。
“厲王妃……”赫連繁燼嗅了嗅那瓶子裡的東西,並未查出什麼。但她知道雲菱既然這麼做,必然是對盛繁華有用。
“不錯,她那些醫術總是千奇百怪。”崇王到了這裡,多少已經知道赫連繁燼多半不是盛繁華。否則他不可能如此泰然自若,因爲魂要離體,而魄想控制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但崇王不死心,仍舊假意詢問道:“聽聞小王爺此前亦是臥牀數載。”
“不錯。”赫連繁燼也不否認,因爲這件事並不是秘密。而若非赫連繁燼已經是死過之人,他也不可能有機會。
“您將繁華照顧得不錯,但是否能醒來本王也不能保證。因爲決議此事的在天,而非是人力可得。本王醒來時,只覺得自己做了很長一個夢。想必他日若繁華能醒來,必然與本王有同感。”赫連繁燼伸手探了一下盛繁華的額頭,那種致命的吸力衝撞着他的頭顱。
讓赫連繁燼一瞬間只覺得看到的東西,都是影影瞳瞳的模樣。他知道這具身體已經恢復了,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具身體他不能用。
邪先生已經將這具身體煉製過,這是非常適合他寄居和控制的身體。除非邪先生死,否則他魂返就等於死。而且他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會是盛繁華,他是大齊的赫連繁燼。
“不知幾時才能醒來。”崇王伸手握住盛繁華的手掌,那蒼老的手枯瘦不堪。
赫連繁燼凝眸一看,只覺得非常不對勁,他不由握住崇王的手掌。他出手很快,崇王根本來不及躲。而他這麼一抽,看見在崇王的廣袖下,一道道新老成線密佈的傷疤羅列!
“怎麼回事?”赫連繁燼捏着崇王的手厲聲問道。
崇王一瞬間像是做錯事的小孩,他想抽回手。可是赫連繁燼卻握得很緊,那力道讓崇王清醒過來:“此事小王爺莫管。”
“盛崇,你別忘了當年出征的時候,你是否寵幸過一名跟崇王妃生得相似的女子!”赫連繁燼本來不想說,但是看到崇王這些傷,他就知道盛繁華的情況沒這麼簡單!
崇王聽言渾身一僵,瞳孔睜大看着赫連繁燼。
赫連繁燼鬆開崇王的手腕,聲音有些冰冷道:“別忘了這是你欠下的債。”
“你是——”崇王只覺得頭腦轟然之間一片混沌。
是,沒錯。他記得曾經在征戰的時候,有遇見過一名與自己愛妻生得十分相似的女子。那時候年輕氣盛,又是剛打了勝仗,因此有了露水情緣。但醒來之後身邊的女子已不見,他又找不得。適逢聖令讓他調軍回京都,此事便不了了之。
“她是高盛太后——”崇王難以置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赫連繁燼並未多言,說罷踱步自離開往外走去,留下崇王一人沉吟不定。
可是有一點崇王很清楚,此事若非是真的,赫連繁燼不可能會這麼說。但是怎麼可能回事她?!
其實赫連繁燼也只是猜的,因爲高盛太后不可能告訴他這些事。她也從未承認過他就是她的兒子,甚至尋常時候對待他,也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麼曖昧不清。
他只是透過一些記憶察覺到蛛絲馬跡,爲了驗證此事,他在剛生還之際還用暗令做了驗證。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而今日當他說出這句話,崇王的反應已經讓他完全的肯定。
“這是怎麼回事?”崇王跟出來追問道,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赫連繁燼坐下身並未回答,因爲他知道的並不多。這種猜測若非因爲暗令,他完全不會相信。
“若是讓她知道本王來見你,必然會打斷本王的腿吧。”赫連繁燼微地垂下眸,對於高盛太后此人他很難猜透。
“她——”崇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爲對方的身份實在出乎他所料。他更沒想到自己那一夜的放縱,對象竟然就是自己妻子的姐姐!而且還有這麼大的一個兒子,這實在太匪夷所思。
但赫連繁燼的名字,卻讓崇王多少有些感觸。她只怕是知道一切的,清楚他是她妹妹的夫君,是故將這一切都斷了。
他給孩子取名繁華,她便給孩子取名繁燼。一個繁華始開,一個繁華已燼……
“本王走了。”赫連繁燼幹坐了一陣,崇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此時聽言他有些乾澀問道:“她還好麼?高盛——太后——”
“不知。”赫連繁燼是真不知高盛太后那樣算好還是不好,對親子十分冷漠,對於權勢把控能力強悍得驚人。
“那你——”崇王知道赫連繁燼帶兵徵大盛,這一點讓他無所適從。
“總之你也不曾參戰,這就不關你事。這是本王和厲王之間的決勝,你別多管閒事。”赫連繁燼來看崇王,其一確實是想來看他了,其二便是不希望他捲入這場爭鬥。
崇王聽着這話,恍惚裡又看見盛繁華。這語氣和語調如此相似,帶着不耐煩與獨有的關切。
下意識的,崇王便問道:“你真不是繁華?”
“你覺得有可能麼?”赫連繁燼已踱步往外走,此時聽言頓下腳步:“似乎他睡下之後,本王便醒來。是不是我倆只能一個正常,若是如此你是否希望是他完好?”
崇王聽言心中一跳,目光鎖定在赫連繁燼的身影上。
“我身份之事,希望大盛只有你知道。”赫連繁燼走出了門,天色不早了,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崇王目送赫連繁燼離開,半天卻再開不了口。因爲在後者問出那句話時,捫心自問的說,他確實更希望完好的人是盛繁華。
“怎會如此?”崇王頹然而坐,對於今夜赫連繁燼帶來的消息,完全無法消受。
赫連繁燼自暗中離開崇王府,那種來自靈魂的吸引之力仍舊若有似無的牽引着。他知道此後他最好不要再與盛繁華有接觸,否則對於他自己來說會有妨礙。
隨後赫連繁燼去了樓月關,而與他見面者,卻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西夙風。後者原本該是被斬殺了,但事實卻沒有,他正好端端的站在這兒。
西夙風跪地而起時,看到的只有赫連繁燼的背影。
“娰太妃這顆廢棋是否可重新啓用。”赫連繁燼聲清冷,與尋常相去甚遠。此刻無論是誰站在這裡,都不會想到他就是赫連繁燼。
“回主上,當年控制娰太妃而用的,其父母都已在其叛變時被殺。唯剩下其妹,如今在京郊寒山寺。”西夙風回報。
“重新控制,她會需要幫助。”赫連繁燼想到今日娰太妃的作爲,再回想當日皇陵中聽到的一切,這可是一樁可以利用的大事。
“是,主上。”西夙風躬身道。
“此番你偵查邙山軍有功,若能將最後這一樁完全辦妥,此事之後你便可帶令妹離開。”赫連繁燼知道這是西夙風的願想。而後者在此番任務中,幾乎賠上了一條命。甚至信心上也遭到很大的打擊,所幸的是對於邙山軍這一支盛啓的親兵,他取得了一定有用消息。
“謝主上!”西夙風跪地磕頭謝道,這一直是他的夢想。
“三日前縉雲侯府裡,可查出是什麼人蔘與?”對於這一點,赫連繁燼也非常在意。
西夙風聽言回稟道:“這一撥人十分隱秘,而屬下等人在未得到主上令下時,不曾過多的查此事。”
“好好查,從此以往,只要與雲菱此女相關之事都要查清楚。”赫連繁燼叮囑道。
西夙風聽到“雲菱”這個名字,本能的頭皮發麻。雖說他最終能脫險,是的了雲菱的緣故。可是後者那狠辣而刁鑽的,各種層出不窮的能耐,實在讓他承受不起。
如果說西夙風要選最不想面對的人,除了在他們這些細作眼裡,這位隨時可能變幻,但一直都神秘莫測的主上之外,則非雲菱莫屬!
“屬下尊令。”雖然很不想面對,但西夙風還是的接令。幸好此番他主要都是暗中行動,不可能與雲菱有正面接觸了。
“其次大明順帝、大齊小王爺在京都都幹了什麼,只要知道的,事無鉅細回報上來。”赫連繁燼又吩咐了一條。
“是,主上。”西夙風謹記於心,仍舊無法猜測“主上”到底是什麼人。
“去吧。”赫連繁燼再無他事,也不會再與西夙風多言。
“屬下告退。”西夙風拜退而出,當即去安排赫連繁燼下達的命令。
至於赫連繁燼,卻在樓月關裡未出來。
那時已是丑時末,赫連繁燼全無睡意。京都城裡森嚴的兵力,也並不在他眼裡。他獨坐定下來,打開那今日本該送給雲菱的檀木盒。
其內放着是那一段面目前非的線,而那些黑色的斑跡,其實就是他的血。可又不能說是他了吧,畢竟他如今是赫連繁燼!
當日去那密室,或者說那時會來京都城,一切的目的不過是爲了在盛繁華的身上,取走這貼身藏着的線。
沒有任何人知道,盛繁華會把當日雲菱爲他拆下的,曾縫在他額頭上的線嵌在玉佩裡,如視珍寶的佩戴在身上。
“是早就料到可能會有不幸,所以才這麼做,當真是愚蠢至極。難怪盛啓那麼鄙視,難怪盛啓從來就不將你看在眼裡。”赫連繁燼捏着這一段被他取出來的線輕語道。
“更愚蠢的是,還想要用這看都不能看的東西,去試圖阻止他們的婚事,當真是愚不可及。”赫連繁燼站起身來,伸手將這一段面目全非的線丟入燈燭裡。
火苗哧溜而起,瞬將那乾燥的線燒燬。但線參差不齊,有殘留的一段掉在了地面上,黑暗中完全看不見它的存在。
又隔了一陣,這一間樓月關的窗臺有輕微的響聲。隨後一名青衣女子,與一名身形與赫連繁燼身形相仿的男子進屋。
……
彼時秋清風同樣沒有閒着,但他見的人更是無人能想得到。
“聽靈清上師說,你喜歡亂世梟雄。”秋清風看着眼前的青年問道。
而此人一雙長鳳眸,年輕的面容與雲錫有幾分相似,可不正是雲瑞!
“是。”雲瑞有些緊張,但他確實更喜歡那縱狂恣意的梟雄。可是他不知靈清上師爲何會將他的喜好說給眼前這位,遮掩了面目之人知曉。而後者將他帶到此地來,又是爲了什麼?
“如今你有一個機會。”秋清風淡淡說道,對於像雲瑞這樣的少年他見多了。
雲瑞有些吃驚的看着秋清風,後者眼神淡漠,但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高深。
“聽從本公子指令。”秋清風只說道,沒有任何的許諾,更沒有任何的蠱惑。只是在他說完這句話時,雲瑞看見有人將李玉瑩帶進了屋裡。
“娘!”雲瑞震驚得從座上站起身,當日他親眼所見,白亂棍打完之後的李玉瑩斷了氣!
可是此時此刻的李玉瑩,雖然沒有張開眼,但是看起來並非死人?!而且兩日過去了,若是死人不可能身體還能被這麼扶着!
“試試她是否活着。”秋清風淡然道。
雲瑞聽言當即上前查探,而結果令他震駭!李玉瑩是活着的,這簡直就是起死回生!真正的起死回生!
“屬下聽從公主吩咐!”雲瑞隨後跪地拜倒,他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何人。但是有一點他很清楚,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李玉瑩弄出來,並且將其死而復生,絕非尋常人可辦到的!那麼眼前此人的能耐可想而知!
“你母親本公子會代爲照看,等事成之後你可以與你娘過上你想過的日子。”待到這時候,秋清風纔算是許了諾。他也不問雲瑞想過什麼日子,但他卻篤定而道。
而他若是在此前承允,雲瑞最多隻會在他的氣勢下將信將疑。但是有了李玉瑩這一出安排,雲瑞對這一句諾言便是深信不疑!
“多謝公子。”雲瑞雖知道此人這般做,也有控制住他的意思。但是這並非不可以理解,再說他目前也確實暫無能力照料好李玉瑩。尤其是後者是被雲錫休了,並且亂棍打出的雲府!
雖然雲瑞不曾在雲錫面前有激烈的反應,但是這一股恨意並不是不存在。只爲了讓雲菱順心,便將他的生母如此對待!這一口怨氣,他根本順不下去。
而秋清風要的,就是雲瑞此時的心情。因爲如今的大盛,是厲王把控的。而云瑞想要得平心中怨念,就只能尋找別的助力。
“起來。”秋清風知道這一切只是又一個開始,而這一步在最初那步走出時,就再沒有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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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感謝:342826投了1張月票、麼麼噠╭(╯3╰)╮
23號我這兒要停電一天,那麼明後天要存24號凌晨的稿子,所以更新上估計是八千~這已經是盡力而爲了o(╯□╰)o瑪蛋,這麼熱的天停電我該腫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