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菱握緊手中的紅綢,她自然也聽出了來人是誰。但她想法跟盛啓一樣,這人不是在邊疆麼?他怎麼敢來京都城,他就不怕有來無回麼?
而此刻喜堂因着這一聲高調的嗓門而寂靜,無論是誰的心都爲此“咯噔”一跳。只道來者不善,畢竟此時此刻是吉時,是這一雙新人拜堂的時間。但凡是正常的賓客,都不可能出言打斷。
可是到底是誰,竟然敢來厲王的喜堂上鬧事?這人不會真的是吃過雄心豹子膽吧!
不過很快這來者的廬山真面目,就曝露在衆人跟前。認識的人見了早已面色不善,不認識的卻驚爲天人!
那赫連繁燼一身綵衣,如一朵美豔的彩雲空中而來。一年多未見,他的身量卻拔高了不少,如今幾與盛啓旗鼓相當。
他那從前青春風華的臉龐,那美玉般的姿容。大約因爲長時間征戰的緣故,而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銅色。只這一層變化,就令赫連繁燼從此前酷似女貌妖嬈的姿態,搖身一變成瀟灑颯爽的妖孽。
他的臉似乎瘦削了,顯得棱角分明瞭。且在那種棱角里,帶有幾分冷毅。他雖是淺笑着走進喜堂,卻讓人有一種風中刀鋒凌厲之感。
“菱兒。”赫連繁燼的凌厲,卻在看到喜堂裡,那一身紅裝的雲菱的身姿時,全部收了去。
“赫連公子這番來,是敵是友?”雲菱沒有掀開蓋頭,她也沒有看到赫連繁燼的模樣。而她這一句話問出來,直接讓赫連繁燼那英姿勃發的面容,生出了幾分僵硬。
是敵是友?
赫連繁燼那一瞬間,只覺得心口發疼。一年多未見,她就如此看他。就算從前的與他無干,可帝陵裡的生死相隨呢?她這心肝可真夠狠的,狠得讓人痛不欲生。
可赫連繁燼仍脣啓微笑,那豔夭的薔薇脣色在空氣中綻放如花,那一雙琉璃的眸定定的看着那蓋着蓋頭的少女道:“本公子於你,從來都不會是敵。”
雲菱聽了這一句,本有的一絲緊張緩緩落下。她那聲音如黃鸝美妙,口氣也多了幾分親切:“那麼賀禮帶來了麼?”
“自然。”赫連繁燼一揮手,一名青衣女子便將一隻檀木盒呈上來。
赫連繁燼伸手接住道:“外面的都是虛的,這一份纔是我想送給你的。”
“其實不用太客氣,我這別的不需要,你金葉子多來點就行了。你知道現在戰事吃緊,到處都要用錢。”雲菱不等赫連繁燼有下話,已經開口討要道。
豐元帝聽着這話,鳳眸裡忍不住染了幾分興味。暗道這厲王妃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再有趣一些。
盛啓聽說這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不知道的以爲他厲王府有多窮,知道的也要爲雲菱這種直接所驚。雖然她並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呵——本公子倒是不知這大盛朝,還要你這個一個姑娘家來操心戰事。”赫連繁燼莞爾一笑,一句話將本還算緩和的場面刺激得劍拔弩張。
“赫連公子這話我不愛聽,感情你是鄙視女子。可你說這句話,你們家太后知道麼?”雲菱蓋頭下的青黛微蹙,只覺得赫連繁燼今天的來意不怎麼好。
而喜堂內衆人聽言面色都緩和下來,都頗爲興味的盯着赫連繁燼。後者諷刺大盛的戰事需要女子來關心,可大齊的朝政可是由女人把持。
“原本是不知道的,不過估計過陣子會傳到她耳中了。”赫連繁燼知道雲菱素來口齒伶俐,倒也不覺驚訝。至於高盛太后聽了什麼心思,他也完全不在意。
“接着吧,這東西也只想送給你。”赫連繁燼踱步走上前,竟然是想將手中的檀木盒親手交給雲菱?
盛啓自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今日一身大紅新郎服的他。褪去那往日沉黑的深沉,自有一重傲然的風骨。那鮮豔的,濃烈的紅,將他那硃色的脣勾勒得醒目奪魂。
人們才發現,厲王盛啓原來有這樣攝人心魂的俊美!那是一種刺碎人心的,擁有獨特桀驁霸道的俊朗!
與妖孽一般的赫連繁燼不同,盛啓就像是一尊生人勿近的神祇。他有這讓人望而生畏的凌厲五官,更有這得天獨厚的霸氣果決。無論任何時候,站在哪裡都是不容忽視的存在!
而此時他看着赫連繁燼,硃色薄脣微微勾起,黑眸看着後者那一方檀木盒道:“赫連公子莫要逾越了,菱兒是本王將拜堂的妻子。你若尊她重她,是否該將這禮,交給喜宴的執事?”
赫連繁燼那琉璃色的眸盯着盛啓,後者黑眸裡的警告毫不掩飾。他沒有轟人已經是給面子了,若非估顧及雲菱的心情,他現在就想一腳踹了眼前這擾人好事的傢伙。
兩人的眼神空中交織,一股凌厲的低壓率先影響在他們附近的人。赫連繁燼毫不示弱的挑釁,讓盛啓一雙黑眸染了冰意!
也就在這等氣勢對決的時刻,喜堂外再度傳來了人聲——
“看來我這麼趕來,還不算太遲。”秋清風確實是趕來的,他知道兩人要大婚的事情後,當即安排完政事,即從大明帝都雪城出發而來。
無論是秋清風,還是赫連繁燼,或者另外兩國的決策者,都沒有想到在這種時機,盛啓還會大婚!
在他們看來,就算是要大婚,那也要等戰事平定之後,一切安穩下來才大婚不是麼?
可事實上是——他們都錯了。盛啓就不是這種能以常理奪之的人,他偏偏就是要在大戰的此刻,迎娶自己的小嬌妻!
明明大盛已經被四國圍困,分明就是到了兵臨城下的危機時刻。他作爲大盛的戰神,能夠在消失一年多後歸來時,不被人唾棄咒罵就罷了。不想大盛的朝臣和百姓,居然還有心思給他籌辦大婚!
這種不可思議,這種匪夷所思,讓四國的決策者想破腦袋都不明白。因爲在他們的理解裡,百姓們可不會去理解什麼高深的情意,將士們也不會爲了讓主帥去大婚,而他們自己去拼生拼死。這一切都有違常理!
“不想順帝竟也遠道而來,看來今日我朝厲王的大婚,倒是十分引人關注。”豐元帝看見秋清風入喜堂,自然不可能再靜坐了。
豐元帝並非不知從前在這大盛京都時,身爲秋氏山莊少莊主的秋清風對雲菱的情意。但從前那都只是聽聞而已,不想今日爲了雲菱大婚,他堂堂一國帝王也出現在這裡!
那麼眼前這兩人,一個大齊的小王爺,一個大明的皇帝。難道真以爲大盛的京都,是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麼?
若是從前邦交友好之時尚且好說,但如今他們都是發兵在徵他大盛的仇國。而這樣的人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裡?!他們是膽子大得驚人,還是在挑釁大盛的威嚴?!
“好說。”秋清風雖已登基爲帝,但仍舊身着一襲白衣。一如他在大盛時,那清風白月般的秋少莊主模樣。
喜堂內衆人,多是大盛的朝臣。這其中不乏武將,更不乏有親人喪生在戰場者。此刻看到這兩人,尤其是赫連繁燼,心中的仇恨都已裂開。若不是因爲這是厲王的喜堂,他們恐怕早已動手!
“小王爺倒是快了一步。”秋清風在回完豐元帝的話後,目光便落在那正在對峙中的兩人。只是在他眼裡看到的,更多是那幾乎被盛啓擋去的,卻引他千里而來的身姿。
“本公子又不是日理萬機的皇帝,自然能夠說走就走。倒是沒想到順帝,還能不遠千里而來。”赫連繁燼目看向秋清風,對於後者的到來頗爲驚訝。
因爲雪城到京都城的路途,可比他從洛州到京都城遠上一倍。他這麼過來都有些趕了,更不要說秋清風這一路過來有多趕。
“菱兒大喜的日子,若是不能來,心裡總要膈應一輩子。”秋清風本以爲能來得及,如今的戰事起了之後,他們可能會分開。可是盛啓的作爲,打亂了他的計劃。
所以在聽到盛啓要與雲菱大婚時,他就無法靜下來處理朝政。他心中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一定要來。一定要在她還未嫁人之前來,雖然知道可能無法起作用,可是他就是要來!
“既然都來了,那麼請按執事安排坐下,待本王與菱兒成親之後再細說。”盛啓的聲音帶着漠冷,這兩人的目的他清楚。但是爲了今日,他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雖然這兩人能神不知鬼不覺抵達京都,說明了他們有本事。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可以壞他婚事。
“菱兒,你可還好。”秋清風根本不理會盛啓的話語,他直接問道。
秋清風的作爲,讓不知道他對雲菱情意的,都從他進喜堂後的兩句話聽明白了。
看來厲王要迎娶的,這雲家的嫡長女,亦是這大齊小王爺,和這大明新帝的心上人!那麼這一場戰事……
“多謝秋大哥問候,菱兒很好。”雲菱也沒想到今日不僅赫連繁燼來了,秋清風竟然也來了!
對於秋清風的心意,雲菱是知道的。可是她已經明確拒絕了,她本以爲既然他已經去了大明,那麼這一切就該斷了。可是今日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
“菱兒感謝赫連公子,以及秋大哥不遠千里來賀喜。”雲菱說話間握住盛啓的手臂,她後面的話纔是重頭:“而我和王爺,也只接受賀喜。你們今日來,我們只當是友人千里而來。”
赫連繁燼和秋清風的眸光,同時落在雲菱那握着盛啓手臂的素手上。而她說的話,無異於是絕情的。
他們來京都,先不說要路途遙遠。就是要過盛啓佈下的盯防,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要這樣堂而皇之的出來見她,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見她。其實是一件危險到極致之事,可是他們義無反顧的來了。
爲的只不過是看她,在她還未成婚時看她。也許心裡都還那麼一絲念想,想着也許她並不是要嫁個盛啓。
可是這一刻這種念想都沒有了,而云菱用的“我們”一詞,更是將他們的幻想都粉碎。她說出的話意,完完全全是在告訴他們。她想嫁給盛啓,她不希望任何人破壞這婚事。
“只怕有的人,不認爲我們是友人。”赫連繁燼握了握拳,努力將話說出口。可是爲何心口這麼疼,他能不能不當友人,他能不能將她劫持走。他這一場戰爲了什麼,爲了什麼?!
“菱兒說是則是。”盛啓開口道,雖然他並不想當什麼亂七八糟的友人。
秋清風凝着雲菱,那執放在身前的手緊扣着衣袖。他真的很不想她拜堂,真的非常的不想。可是他更不想她恨他,不願意她的眼裡有仇恨。
“小王爺請——”長風親自上前來請赫連繁燼下去坐定。
而墨夜也出來請道:“順帝請——”
赫連繁燼凝着雲菱,他有一瞬間的衝動,他想要告訴她:我就是繁華,我是盛繁華!你還記不記得我曾以身相許了你。
可是赫連繁燼知道,即便他是盛繁華,也不能讓雲菱此刻不嫁盛啓。本以爲來得及,可是現在卻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嫁人。這種痛猶如心被千刀萬剮,可是他還是得忍。
沒有關係,嫁爲人婦又如何?沒有關係……不要緊的,只要她會改變心意,一切都沒有問題的。
“好。”赫連繁燼逼着自己走下去,緩緩的坐定下來。他的手緊緊的捏着那一方檀木盒,只有他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他原本打算給雲菱,打算讓她知道一切。可是他最終還是將它收入懷裡,也許真的還時候未到。
秋清風倒是比赫連繁燼乾脆,他直接按着墨夜說的方向,走過去坐定下來。
喜官看到這裡,一口氣緩緩的吐出,聲音有些發啞,但是卻依舊喜慶道:“高朋原來,同賀佳事。”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喜官不再多說,當即高聲道。
雲菱這才鬆開盛啓的手臂,兩人執紅綢面向大門。
“一鞠躬——”喜官的聲音終於恢復。
……
衆人看到這裡,一顆心尚且是懸着的。尤其是守在暗處的影衛,不知道暗地裡捏了多少把汗。
“二拜高堂——”喜官穩健的聲音緩而廣闊道。
而身在高堂之位上的雲錫,以及娰太妃,今日都穿着暗紅色禮袍。
可待到敬茶之時,娰太妃卻遲遲未接過雲菱手中的茶盞!這等作爲看在赫連繁燼和秋清風眼裡,哪裡還忍得住?兩人正待要開口!
可盛啓的眼神卻更快的落定在娰太妃身上,後者的手因此還是接住了這杯茶。娰太妃那遲疑的速度雖不算太久,可是卻讓很多不知情的人都明白——娰太妃,厲王的母妃不喜新媳婦。
喜官自認爲主持過無數大場面的喜宴大禮,什麼變故都算見過,本以爲心境夠穩的了。可今日這一樁接着一樁的事兒,讓他覺得以前見過的都是小風浪!
等到娰太妃抿了一口茶,喜官二話不說就道:“夫妻對拜——”
喜官心想着這最後一拜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可他就怕那兩個來者不善的重要之人,在這最後又要來一句“等一下。”那他這個喜官,估計是沒法當下去了。
但所幸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喜官忙連着將三鞠躬禮行完,這才總算是完全鬆了一口氣道:“送入洞房——”
“禮成——”喜官恨不得將話順溜全唸完,唸完之後才發現後背一片冰涼。他不用摸也知道,自己這是流了一背的冷汗。
赫連繁燼捏着酒杯,目光盯着那一雙人,那琉璃的眸一動不動。看得一旁守着他的長風一顆心吊到了嗓子眼上,總擔心着赫連繁燼會忽然暴起!
不過長風不是一個人在緊張,因爲盯着秋清風的墨夜也不好過。尤其是赫連繁燼至少還看得出些許情緒,而秋清風一直都像是無動於衷的坐者。可是一個千里迢迢從雪城趕來的帝王,真的只是來觀禮的麼?
但所幸兩人真的都沒動,而盛啓已經將雲菱送入洞房。
按說盛啓將雲菱送入洞房後,就該出去招待賓客。但是他卻沒有即刻出去,而是坐定了下來。
“盛啓?”雲菱看得到坐在身邊的盛啓的衣襟,她有些奇怪的喊了一聲。因爲盛啓沒有吱聲,也不知是要作何。
“嗯。”盛啓的聲音也透着古怪。
雲菱想伸手挑開紅蓋頭看,盛啓的手卻伸過來擋住。隨後他親手將她的蓋頭掀下來——
“你怎麼了?”雲菱疑惑詢問。
盛啓搖搖頭,黑眸凝着眼前濃妝豔抹的小人兒。那月白的小臉,被脂粉撲成了粉白。那紅潤的熟桃,被胭脂塗成了紅果。那嬌嫩的菱脣,被脣紅染成了血色。那捲長的睫,亦是被撲上了金粉。那秀氣的青黛,被修得細挑。
整一個小人兒,瞬間因此變得豔麗起來!雖不如她尋常的模樣可愛,卻有一種引人採擷的濃媚。看得他喉結微微滑動,手掌也忍不住握住她的側顎。
“想洞房。”盛啓的身形逼近道。
雲菱聽言眸微瞪大,伸手握住盛啓的手掌:“那什麼——不是說好的,十八歲麼?”
“能不能反悔?”盛啓的手指劃過那脂粉濃厚的臉,聲音帶着試探之意詢問道,而這類似的話意他已經是問第二遍了。
雲菱聽此嚥了嚥唾沫,身形微往後縮道:“這不太好吧?”
“你葵水不是來了麼?”盛啓握住雲菱的後頸,黑眸裡有慢慢熱烈的光。
雲菱聽言卻伸手抱住盛啓的頸,將小臉埋在他的肩膀處道:“再等等好嗎?我還是太小了。”不僅年紀小,咳咳——其實胸也還小,還有就是身材完全不到位啊!
盛啓能感覺到肩頭上的柔軟,雖然今兒本該是他們行魚水之歡的日子。但他曾答應過,他也不想更不忍勉強懷裡的小人兒。
“好。”盛啓輕撫着雲菱的背,緩緩按下自己的衝動。
“那我先出去。”盛啓鬆開雲菱道,這外面那兩尊佛,自然是要去處理好的。
“嗯。”雲菱本想說什麼,但最終決定一切交給盛啓去處理。
盛啓伸手摸着她的耳垂淺笑:“怎麼不交代一下?不怕我將兩人都捉起來?”
“不是嫁夫從夫嘛,你真這麼做難道我還能指着你的鼻子罵?”雲菱伸手取下那沉頭的喜冠,一時卻勾住了髮絲。
盛啓近身幫她將被勾住的青絲撥下來,再將那喜冠取下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哼——人家一直很聽話。”雲菱哼哼唧唧回着。
盛啓將喜冠置在一遍,起身來道:“那你乖乖的在屋裡等本王回來,外邊的事你就莫理會了。”
“是,王爺!”雲菱揮手敬禮道。
盛啓看她這稀奇古怪的模樣,只搖頭捏了她的臉道:“古靈精怪,一會我讓小碧給你送吃的來。”
雲菱聽言大爲歡喜道:“算你有良心,沒光顧着自己吃吃喝喝。”
“若是悶了,就讓流玉和小碧陪你說話。”盛啓揉了揉小妻子的青絲,雖有不捨卻仍得出門去應付那些賓客。
“知道了。”雲菱揮開盛啓的手趕人道,“趕緊出去吧你。”
盛啓抿脣收了手,凝着小妻子的黑眸中自有無線漣漪。
“我走了。”盛啓再道了一句,才踱步出門而去。
雲菱躺倒在牀上,凝着頭頂那大紅的喜帳緩緩嘆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赫連繁燼和秋清風是冒着生死而來,但是她喜歡的人是盛啓,自然不會給他們留下念想。
但秋清風的意思,她一早是知道的。可是赫連繁燼呢?他到底是爲什麼?
“赫連繁燼——盛繁華——”雲菱念着兩人的名字,心裡卻捉摸不透。因爲按照她知道的消息,盛繁華雖至今都未醒,但也還吊着一口氣在。
雖然這也不排除是因爲崇王一直以名貴藥材,更以內力吊着盛繁華這命的緣故。那時候她自己也檢查過盛繁華的身體,在後者的心口有一道非常致命的傷。
從傷口的深度,以及造成的肌肉損傷來看。這一擊應該是致死的,可是盛繁華並沒有死。而且他的身體還被邪先生附身過,身上也因此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但令雲菱覺得奇怪的是,除了心口這一道傷,盛繁華身上其餘的傷都好得很快!
還有那個灰衣人,那個出手幫盛啓融合了暗令的灰衣人。後者的手跟赫連繁燼的一模一樣,但是身形和聲音卻不同。後者可以通過技巧來改變,但是身形呢?
“應該問問盛啓的,總忘了這事。”雲菱覺得這事好繞。
假設灰衣人是盛繁華,可這一點完全不成立。因爲手長得完全不一樣,而且那時候盛繁華在太子府的密室裡。以盛京的能耐,不可能讓盛繁華出來。
假設灰衣人是赫連繁燼,可這一點非常匪夷所思。最不可思議的就是,赫連繁燼是大齊人,他的血怎麼可以融合暗令?
雲菱想得不由揉了揉腦子,今早起得太早,她現在也開始犯困了。這麼一折騰腦子,果然就睡着了……
彼時盛啓已在大廳之中,先是招待了衆人一陣,隨後安排了單獨的小廳,將豐元帝、赫連繁燼和秋清風請往一處。
“素聞小王爺膽識驚人,亦知順帝有大刀破斧的能耐,今日倒是領略。這京都城裡,朕已調令了侍衛軍、禁衛軍、城防軍候着。厲王妃與厲王可當你們是友,朕卻不能。”豐元帝明人不說暗話,開場就直接道。
赫連繁燼抿着酒杯中的酒,嚥下後才道:“本王來這京都城一事,是報知了太后娘娘。想必本王若死在京都城,兩國是要不死不休了吧。”
“朕雖武未及厲王,然大明如今朝臣,對朕期許頗重,若來而不回,想必大盛北邊江山是保不住了。”秋清風既然來到京都城,自然不會沒有安排。
豐元帝聽言淺笑:“爾等死於不死,在於朕的口說。”
“瞞得了多久?”赫連繁燼明白豐元帝的意思,能將他們活捉不好,不能的話即便死了,也能先詐兩國退兵。
“呵呵——有時候並不需要瞞多久。”豐元帝薄脣微揚,那一雙鳳眸裡,有着深邃的睿智。
“那也要等豐元帝拿得咱再說。”赫連繁燼其實並不將豐元帝放在眼中,他唯一顧忌的只是盛啓。
而無論是赫連繁燼,還是秋清風敢來大盛京都。都是吃準了盛啓不會爲難他們這一點,因爲有云菱在。
“呵——”豐元帝看出了赫連繁燼的不在意,他也不覺得有何氣憤之感。他的目光看向了一直未開口的盛啓,一切的意思還是要看他。因爲如果他想放人,豐元帝知道自己怎麼做都無法留住人。
“今晚本王洞房。”盛啓接到了豐元帝的眼神,然後說了六個字。足以表示他今晚很忙,不會理會別的事之意。
秋清風的酒杯卻在此刻灑了些許酒出來,只爲了這六個字,心如刀割!今晚是她與盛啓的洞房花燭夜,她的嬌態將完全展現在盛啓的跟前!
“朕勞碌不適,告辭。”秋清風站起身告退而去。
沒有人攔着他,但是出了這厲王府,情況就不一樣了。因爲盛啓答應了雲菱,他們來喝一杯喜酒,那就是友人。對於友人,他可以不出手。
“本公子亦不奉陪。”赫連繁燼同樣站起身告辭。
目送兩人身影遠去,豐元帝似打趣笑道:“我不知你還有如此毒舌的能耐,明知這兩人的痛處,還狠狠的踩上兩腳加以蹂躪。你將他們逼急了,是要做什麼?”
“這一次是給你大展身手的好機會,好好給你的朝臣表現。”盛啓的黑眸凝着赫連繁燼的彩色背影,食指微微用力。
“崇王如何?”雖然知道崇王並不好,但盛啓卻多此開口。
豐元帝聽着沉靜下來:“你的懷疑我查過了,但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借屍還魂太詭異,尤其是還魂之後,並不在自己原來的身體上。按照魂魄相合只說,這並不可能成功。”
“我查過赫連繁燼,他出生之日跟盛繁華在同一天。”盛啓卻道。
豐元帝聽言頓了頓,道:“那也不可能,魂魄依存之道你想必也知曉。”
“那日我失去內力,有人出現幫我融合過暗令。此人極有可能就是赫連繁燼,如果是這般,那麼他們會不會都是崇王的兒子?”盛啓的假設很大膽,直接把豐元帝都驚嚇了。
豐元帝面色沉凝:“你既然查出了赫連繁燼的出身之日,就當知道他確確實實是高盛太后的親子。而高盛太后與崇王,從未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我才問你崇王如何?”盛啓相信,如果崇王是知道赫連繁燼是他兒子,那麼就不可能太平靜。
“一如往常。”豐元帝明白盛啓的意思。
“一如往常似乎也不對勁,此人如此像,他能坐得住?查一查高盛太后在生產赫連繁燼之前,那一年之內可有外出。”盛啓始相信自己的推斷。
“就算他是盛繁華,那又如何?”豐元帝反問。
盛啓聽言頓了頓,隨後微微勾脣:“不錯,那又如何。既然這是他選擇的路,本王又有何顧忌?”
“倒是失蹤的盛京,和那邪先生要小心。尤其是你這小妻子,她身懷聖物,必然會遭他們的重點關注。”豐元帝提醒道。
“已經動了,三日前在縉雲侯府。你幫我查一查靈山寺,從雲瑞下手查。”盛啓手指敲着石桌道,外面的戰事他雖憂慮但心中有數。原本這失蹤的盛京和邪先生他也沒看重,但三日前在縉雲候府內發生的事,讓他警惕了起來!
“你懷疑九曲山?!”豐元帝聽言駭然!
盛啓面色也很沉:“希望不是。”
“我會查。”豐元帝面色微微發白。
豐元帝清楚:九曲山這個地方,若是真的有不軌之心,若是真的有聯合之意,那麼遠遠不止大盛會崩亂。
九曲山有四百八十寺雲集,其中以靈山之靈山寺冠名天下……
------題外話------
妖孽和順帝就這麼走了?
第三卷的所有線,都是第二卷鋪開過的,現在都是大收網了,布吉島乃們恍然發覺前面的佈局原來是在這裡用了麼有捏?
感謝:傾19投了2張月票、wendyz投了1張月票、ws794776菱兒親媽投了5張月票和一張五星!麼麼噠╭(╯3╰)╮謝謝親愛滴們~
關於更新時間的說明:原本爲了讓廣大的親不要熬夜,我是定自早八點更新的。但是我如果不定時在凌晨,就會自作死的熬夜。唯有卡住這個點,我纔會一定要在十二點之前寫完稿子,讓我的作息不會變得不堪。
所以現在的更新時間,一般都是在凌晨一點。這樣晚一些,不會在12點,如此那些忍不住的就還是得早早去睡覺啦啦啦啦~
記住熬夜傷身!
看的更爽,還有q幣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