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荒集賑軍糧倒是不錯的去處。”盛啓陰森森道。
“王爺,北荒那種蠻夷之地根本沒糧草可調度……”長風垂首低聲提醒。
“那又如何?”盛啓提筆寫奏摺,冷毅的五官上有寒霜疊加。看得長風畏縮的往一旁的陰影處隱沒,以儘量減少存在感,正巧墨夜來稟事。長風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說這會就算王爺要泄憤,也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承受!
盛啓擱下筆時,墨夜還未稟報完:“……昨夜影衛共計五處被襲,其中二十三人失蹤。魅夜在殘餘的血氣中嗅到化屍水的味道,但不好確定。”
墨夜稟報完事,書房內的氛圍一時死寂。化屍水並非尋常東西,而且已經銷聲匿跡百年。是隨大盛朝開祖皇帝駕崩而消失之物,可如今卻又浮現出來,這就顯得分外不尋常了。
“終於動了麼?”盛啓將幹了墨的奏摺合上,開始命令道:“給這二十三人立衣冠冢,厚待其家人。通報衆人,這一筆血債,三月內百倍討之。”
“隨後……”盛啓一條條縝密的安排發出,每一條就像蛛絲網上的蛛絲編織而出,而他則是着所有蛛絲的掌控者!
長風和墨夜仔細聽着吩咐,他們的手掌都扣得很緊。他們知道他們的王爺是要全盤反擊了!可是他們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甚至有些憂慮。並不是擔心他們的王爺沒有足夠的能力,而是擔心那桎梏他們王爺的聖物……
而那時候的京都城中,上至皇帝下至知曉事情的官員,都在抹着冷汗等待盛啓的反擊。可是無論是今日上朝,還是下朝以後的厲王盛啓,都平靜得令人心驚。可沒有人會認爲,這樣一樁事這個不可一世權臣會嚥下去。
朝堂的氛圍開始詭變,不少朝臣都開始焦慮不安。然而最爲焦慮不安的,當屬縉雲候雲錫。他本以爲事後既然沒有人戳穿,必然是那幕後之人有求於他,他只管等着人來談條件就是。可他卻遲遲等不到人來,這令他原本有些把握的認知漸漸模糊。
這種焦慮煩躁,加上妻兒都還被扣押在宗人府的壓力,使得雲錫原本還敏銳的朝政能力萎縮。他開始惶惶不安,日夜噩夢中驚醒。每一次都夢到來福那不陰不陽的喘叫聲,夢到一次次的快感以及恥辱。
如此之下,雲錫根本顧不上雲菱。後者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她也忙着呢。買田地,查賬本,製藥三面不落下可不容易。
按照秋清風提供的齊素雲賬戶往來,以及李玉瑩的賬目明細,她也比對出一些漏洞。按照齊素雲曾經的名下財產來算,李玉瑩佔的那部分完全是一半之多,完全不止三成!可是那時候的李玉瑩不可能會撒謊。
再者雲菱很清楚,她當時是以盛啓的名義逼供。李玉瑩的心理素質再強,也不可能不把將她陷入如此絕地的盛啓不當回事。而且厲王的能耐,京都城中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所以李玉瑩不可能撒這種一查就會明瞭的謊言。
“你要的那塊地盤下來了。”秋清風見雲菱小臉都要皺成話梅了,不由開口引開她糾結的思緒道。
“不是說那是人家的祖地,根本不肯賣麼?”雲菱漫不經心道。
“提了十倍的價格後,這家人應承了。”秋清風也覺得有幾分奇怪,不過後來他提的價很嚇人。他想着大約是祖地雖重要,後嗣子孫日子過得好更重要吧。
雲菱聽言也沒太在意,她自然不知道那戶人家之所以會鬆口,完全是長風仗着自家王爺凶神惡煞的名頭恐嚇的結果。她這會操心着嫁妝這件大事,她光看着就被她那個孃的嫁妝嚇了一跳——田產檔口,房產錢財及珠寶多得不對勁,也難怪連雲錫和齊向天這種人也覬覦!
所以當務之急要把這些屬於她的錢財查清楚,然後全部搞回來,尤其是那些黃金地段的檔口,絕對是大昌源擴張的好地方!於是雲菱伸手招呼秋清風道:“你來幫我看看,是不是我看花了眼。這跟李玉瑩的口供不相符,可是她不該撒謊,那是少了什麼連我孃的賬目都不曾記載的東西。”
“我看看。”秋清風靠近身來查看,雲菱當即湊上來指指點點說明。那脆亮的嗓音,那有條不紊的分析,讓秋清風瀲灩的含情眸越發深靜。
“回頭我再查查看你說的這些問題。”秋清風方擡起頭,就面對近在咫尺的俏顏,他的心緒有些不平的波動起來。他瞬間明白爲何盛啓總喜歡抱住她,因爲嬌小靈韻的她真的讓人很想護在懷裡。可是那雙盈動聰慧的眸,卻告訴別人她並不嬌弱。
“好,那我先回去了。”雲菱並沒察覺秋清風的情緒波動,收拾了東西就準備走人。
秋清風伸手拉住雲菱道:“用完午膳再走,明天我要去一趟北荒,屆時我讓劉潛來幫你。”
“去北荒做什麼?”雲菱順口問道,那地方不是不毛之地麼?
“皇商不得不做的事。”秋清風也不是蠢貨,當然知道這其中的不對勁。只是那人有招,他自有對付的方式。
“有危險嗎?”雲菱想到那邊似乎不太平,不由擔心道。
“我不會有事,倒是你在京都要小心一些。”秋清風知道侯府上那些人雖大多被收監,可是遲早會被放出來,他擔心她人小力危被報復。即便有盛啓在,可是內院的一些暗鬥甚至可怕過朝堂,他擔心盛啓自己有一身事而忽略了她。
“放心吧,只有我坑人的份,沒有人能坑我的。不過既然你沒危險,這個最後的午餐什麼的就別在意啦,我一會要去一趟厲王府。約的時間快到了,你知道那個人不好說話,我還是先趕過去,回來我請你吃大餐!”雲菱伸手拍拍秋清風的肩膀,下了椅子穿鞋。
“那我回來約你,你可不要爽約。”秋清風真沒見過這樣的大家閨秀,就算她在鄉野呆過,可她自幼在侯府長成不是麼?這樣隨性可愛的行爲,她怎麼能保持?
“一定!我先走啦。”雲菱拿揮手走人,出了樓月關就鑽上馬車,結果被驚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她沒偷男人啊!